雅緻的咖啡廳內,奕少衿和楚喬並排坐着,對面的男人看起來有些靦腆。
“少衿姐。”
“咳咳……”楚喬差點兒沒讓剛含進口裡的牛奶給噎到。
“哎呦祖宗,小心點兒!”奕少衿一面替她順背,一面問那男人,“您……貴庚?”
“二十五。”
“什麼!”
奕少衿當下驚呼出聲,“這不是讓我老牛吃嫩草嗎?開什麼玩笑!”
楚喬不免在心中暗笑,若是對方大了,估計少衿又該說太大了,倒真是相親的一把好手。
只見奕少衿三兩下從包裡翻出一隻平板電腦,調到相冊,然後遞到那男人面前,“喜歡什麼樣兒的自己挑,高矮胖瘦性感清純,只有你想不到,沒有我這兒沒有的,而且保證都是京都名門正品行貨。”
“少衿姐,我……”
“你看中哪個?快告訴我,姐姐幫你撮合,千萬別跟我客氣,咱們今天能坐在這裡便是一種緣分,就算做不成夫妻,做姐弟也是極好的,你說對吧?”
“可是阿姨明明安排的是我……”
“你的意思是你不願意了?”奕少衿忽然臉一沉,“那行,既然咱們之間連這點兒默契都沒有,索性別談了,就這樣吧!”
靦腆男,“……”
就算談你也會把我介紹給別人談啊!
“其實少衿姐,我覺得她們都比不上你!”
奕少衿傲嬌的拍拍雙頰,“那是自然的。”
“所以少衿姐,自從見到你,我覺得任何人都只是將就,少衿姐,我不想將就自己。”
那人抿抿脣,又是一抹靦腆的笑。
楚喬忍俊不禁。
想不到看起來這麼老實的男孩兒,說起話來卻都一套兒一套兒的,明顯又是個扮豬吃老虎的角色。
“可我也不想將就自己!”奕少衿忽然冷冷出聲,起身往門外走去。
“少衿。”楚喬趕忙追了上去。
“丫真不識趣兒,不就是娶媳婦兒嘛,娶誰不是娶?姐給他介紹還不要!”
“好了好了,不氣了不氣了。”
“我沒生氣。”奕少衿重新攙上她的臂,“只是有些不爽。”
她不會告訴任何人,觸怒她的,僅僅是那人的一句,“不願將就!”
這話,曾經也有人那麼口口聲聲地告訴過她,不過後來,他走了,走得很徹底。
門口停着一輛黑色的奧迪,很低調的牌子,歷來受高官們喜愛。
還沒等兩人走進,駕駛座內,奕少青已經推門下來。
“哥!”
奕少衿的聲音忽然變得怯怯的,彷彿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這麼多年,每次相親出來,他總是會第一時間在門口等她,風雨無阻。
這一刻,奕少衿忽然覺得愧疚。
縱使在所有人眼裡,她是天之驕女,可在奕少青心裡,她永遠都是跌倒了哭着喊哥哥的小姑娘。
她是不是真的太任性,總是叫人操心。
哥,再給我一年,再給我一年時間調節,到時候不論如何,我都會把自己嫁出去。
“別給自己太大壓力,找不到合適的,咱就不嫁,爸媽若是不願,哥養着你。”奕少青似將她看穿,疼惜地揉揉她的發。
“我忽然想起,我還要去一趟莊園,少青你記得把少衿帶回家。”楚喬忽然拋下一句,迫不及待地上車離去。
每一次相親,對於奕少衿來說,無異於一次次將她那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撥開,到底有多思念,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這種情況下,或許奕少青陪着她會更好一些。
楚喬和凱爾一前一後進的門,凌澈依舊百般無賴地歪在沙發上發呆,靈然則抱着一臺筆記本一面工作一面陪他。
很顯然,他們倆真的是將那日的事情忘記得一乾二淨了。
見他這般懶散的模樣,楚喬莫名便來了火氣。
上前一把扯過他懷裡的抱枕往旁一砸。
“又完沒完?你這失戀喪親的小月子還坐不完了是吧?凌澈,你搞清楚!你是個男人,像個男人一樣堂堂正正地站起來好嗎?”
凌澈擡眸無神地望向她,忽然癟癟嘴,指着自己心口“女人,這裡痛,抱抱我。”
見他這般,她心裡又是不忍,方纔那點子脾氣自然而然便被盡數收起。
有人說,最難過的不是你愛的人不愛你,而是那個愛了你很多年的人轉身離去。
這句話,從前倒沒覺得什麼,只是眼下卻是感觸頗深。
“乖,等傷口上的肉長好了,就不疼了。”她倒沒有顧忌什麼,摟了他,一下下疼惜地拍着他腦袋。
對於楚喬來說,凌澈是弟弟,一個讓她心疼的弟弟。
“可是正在癒合的傷口,也有可能會腐爛,會壞死,對嗎?”
凌澈的話,令楚喬噤聲。
許久,她才繼續拍着他腦袋,“乖了,腐肉姐姐幫你剔除,壞死姐姐幫你尋良醫。”
屬於你的凌式,我幫你奪回,屬於你的小谷千代,只要你願意,我也會竭盡一切幫你奪回。
不爲別的,在我孤單落魄時,對我好的人我都記得。
凌澈忽然再次陷入漫長的沉默中。
“好了,阿澈,道理你都懂,心中所想便努力去實現它,先不管最後結果如何,起碼你努力了,問心無愧了,以後想起來纔不至於後悔。”
她說着從手包裡掏出一隻白色信封,“這是小谷的婚禮請柬,十月十日,你最後的機會,你好好考慮清楚。”
凌澈怔怔接過那封請柬,本就無神的雙眸下意識地開始渙散,好半天苦笑着抿抿脣。
瘋女人,這就要結婚了嗎?
“憑現在的我,還有資格……”許久,他終於沮喪道。
“憑她愛你,你也愛她,其他的,交給我。”
“不不不,讓我來,讓我自己來!”凌澈忽然如夢初醒,“已經錯過一次,這次就讓我來,一切都讓我自己來。”
不論結局如何,起碼這過程,是刻骨銘心的。
見他俊逸的臉上重新露出久違的神彩,楚喬這才稍稍安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