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
書桌旁,原本端坐着的老斯圖亞特正滿臉緊張的將什麼東西往抽屜裡塞。
“爺爺,遊戲也該結束了吧,您已經玩了十幾年了。”
奕輕宸一把扯過他對面的椅子,兀自坐了下去。
“我說過,只要你拿到族徽,那麼這一切都會結束。”老斯圖亞特隨手抓起一根雪茄擱在鼻尖聞了聞。
“不過,據我所知,你現在還並沒有到手,不是嗎?”
“你們聯合起來玩這麼個無聊的遊戲,並且如此樂此不疲,真的有意思嗎?”
老斯圖亞特聳聳肩,“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Andren你總是那麼喜歡開玩笑。”
“比不得您一場玩笑開了十四年。”
奕輕宸忽然站起身走至他身後,微微俯下身子,瞟了眼那隻尚未完全關攏的抽屜。
他纔剛伸出手準備去拉那隻抽屜,老斯圖亞特卻一把將那抽屜推死。
“我記得我從前就跟你說過的,我不喜歡別人動我的東西,你這是忘了?”
聲音雖優雅依舊,卻明顯有些低慍。
“我猜,這裡面的,是跟奶奶有關的東西吧。”
這麼多年以來,因爲爺爺一直不允許家裡掛奶奶的照片,也不允許任何人提起奶奶,導致奕輕宸一度以爲爺爺是極度討厭奶奶的,不過現在看來,可能情況並非如此。
老斯圖亞特臉上驀地浮現一絲罕見的不自然,深不見底的藍色瞳眸中卻隱了些笑意。
“出去吧,我的抽屜裡放什麼東西,這是我的事情。”
“您這是非要我說穿?還是您覺得繼續裝傻充愣有意思?”
沒能打開抽屜,奕輕宸倒也不氣惱,一臉閒暇的重新走回到剛纔的位置上坐下,饒有趣味的盯着面前那優雅至極的老派英國男人。
其實他的爺爺,還真的是個非常完美的男人。
“沒有實證的事情永遠只能稱之爲猜測,沒有任何根據的猜測,我當然可以置之不理。”
老斯圖亞特沒有多做糾結,起身朝門口走去。
“這麼愛妻子的您,卻接連跟兩個別的女人在一起,,我真的非常想知道您的心裡到底是什麼的滋味兒,僅僅爲了磨練自己的孫子卻讓您付出這樣的代價,您真的覺得值得嗎?愛情裡,除了心靈上的忠誠,肉體上的也非常重要,哪怕這是在英國。”
“是的,哪怕這是在英國。”老斯圖亞特喃喃道。
這一次,他臉上的笑意卻與從前任何時候都不同,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笑容,叫奕輕宸愈發肯定自己心裡的猜想。
“我的妻子,從頭到尾都只有一人,不論是身體上還是心靈上,都只有一人。”
“我想,我有很大一部分的行爲習慣都遺傳了您,比如說癡情,又比如專一。”
老斯圖亞特笑着點點頭,“還以爲會要再多等一年,總算是讓我等到了,其實Andre我有沒有告訴過你?”
“嗯?”
“你比你父親更讓我感到驕傲。”
“以後有的是機會。”以爲還會麻煩不斷的事情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被解決,奕輕宸心裡忽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卻又好似生命中忽然少了些什麼精彩的東西,他覺得他的腎上腺激素再也不會像從前那麼分泌旺盛了。
“直到你妻子生下你的頭生子之前,那些經歷都只能算作是對你的歷練。大約二百年前咱們祖先中最恩愛的那一對便將這家主族徽一分爲二,做成了一對對戒,所以這樣的習慣便一直延續至今,我們斯圖亞特家族向來人丁單薄,這麼少的人卻要掌管着這個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家族,家主的責任之重,非親自經歷過的人而無法想象。爲了能讓這個家族能永遠屹立於不敗之地,永遠成爲這幕後的最高控制着,所以後來老一輩的家主便開始絞盡腦汁的訓練新上任的家主。從你父親開始,我就跟你奶奶商量好了的,所以後面纔會有你二叔的母親出現,而事實上你也是調查清楚了的,你二叔並不是我親生的孩子。”
“看來您真是有先見之明,難怪早早的便去做了結紮。”
奕輕宸的言語中其實帶了些嘲諷的意思,老斯圖亞特自然不會聽不出來。
“你真的以爲我會要除了你奶奶之外的女人?你奶奶,當年是我們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最尊貴的女爵,也是這個國家裡最美麗最聰明的女人,這樣的一個女人出現在你生命裡,你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看到除她之外的任何女人,難道你沒有這樣一種感覺?除了你的妻子,這個世界上的人只剩下男人。”
奕輕宸終於笑着點頭,“看來咱們都繼承了二百年前那位先祖的優良基因。”
“爺爺,說着真的,您不擔心嗎?如果我喬沒把這件事情告訴我,那我們倆豈不是要鬥一輩子?”
老斯圖亞特忽然冷冷的扯了扯脣角,“如果她在我死之前還沒告訴你,那麼,她也活不了。”
奕輕宸頓時黑了臉,“或許我們倆還是比較適合做敵人。”
“或許正如你所願,我們倆短期之內,還是可以再做一回敵人。”
老斯圖亞特先他一步出了書房。
“歐巴。”
奕安寧難得小心翼翼的出現在奕輕宸面前,傲然的眸中有了一絲罕見的討好。
“喬喬剛纔打電話跟我說了,歐巴吶,母上大人很無辜,這一切都是生活在萬惡的資本主義社會裡的你的爺爺奶奶犯下的罪行,我只是個無辜的小……”
“幫兇?”
奕輕宸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不能這麼說,如果我是幫兇的話,你的喬喬也是誒,這樣一來你可是腹背受敵,很可憐。”
“的確很可憐。”
他緊抿着薄脣,從奕安寧身旁擦身而過。
小時候以爲只要長大了就好了,所以纔會一直忍受着獨自一人在斯圖亞特城堡裡的孤單,可是長大了,卻又要開始面臨各種各樣追殺試探,他一直不知道自己會在什麼時候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去,所以這也養成了他目空一切的性格,直到後來慢慢掌握了家族的經濟命脈,然後成立自己的經濟帝國,他才終於敢稍稍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