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前塵舊事
“阮柔,你先去休息,這裡有我們全文字小說。”蘇蘭澤打破沉寂,白薇也有些擔心的看着她,“是啊,阮柔,你先休息一會兒去,我們守着。”
她的氣色本來就不好,臉色蒼白不說,眼窩也深陷着,剛纔又和李緋兒一番拉扯,衣服像揉了的鹹菜,滿頭髮絲散亂,憔悴不堪中又透着些些狼狽。
白薇看着她,目露憐惜,卻又不敢太明顯,知道她自尊心極強,只好把勸慰的話都咽回去,心裡明白,她不會聽自己的話。
而阮柔靜靜看着蘇蘭澤,想也沒想,就要拒絕。
蘇蘭澤彷彿知道她的心思一樣,還沒等她開口就已經沉聲喝止
“你想讓李緋兒看笑話不戰而倒”這句話從他嘴裡吐出冷得讓人發抖,白薇輕輕拉扯了下他的衣袖,讓他別說太刺激她的話。
蘇蘭澤卻不理她,不着痕跡的拂開她的手,依然看向阮柔的方向,神情淡漠,仔細看,卻還是能捕捉到他臉上深藏的擔心,“李緋兒是什麼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阮柔冷豔的臉上立刻浮起刻骨之恨,她死死的咬着脣,這些天,她憑的也是一股意志力在強撐着,有對她哥的愧意,有對李緋兒磨滅不去的恨意。
剛纔和她的正面衝突讓她像一根繃緊的弦,繃到了極至,便隨時有可能從中裂斷。
他說得對,她得去休息,她不能倒下,她要親手爲自己,爲她哥報仇,怎麼能就這樣倒下
“那我去了,我哥就拜託你們了。他醒了請馬上告訴我。”轉身,目有依戀,可是余光中那兩個並肩而立的身影卻讓她嚐到了心痛與遺憾,到底是無緣,命裡無時果真強求不得。
“去吧全文字小說。”蘇蘭澤淡淡點頭,面上有着欣慰。
阮柔走了,背影落寞,陽光斜照走廊,拉長了她孤寂的身影,一陣風吹來,像湖面盪開的層層漣漪,白薇呆呆的看着她,看着她身後拖着的那道長長的被風攪亂了的影子,心裡沒由來的陣陣荒涼。
“怎麼啦”垂在身側的手被一隻大手牽起,白薇恍然回神,愣了幾秒,“什麼”
“你的手怎麼一下這麼冷”皺着眉,拉她坐在椅上,“剛纔沒有傷到吧”有些不放心的輕問,怕她什麼都藏在心裡。
“沒有。”輕輕抽回手,不由自主按上有些微微疼痛的腿側,笑着搖了搖頭。
“那就好。”蘇蘭澤抿脣,終於放心。
“阿澤,阮柔和李緋兒之間是不是還有什麼恩怨”聽她們剛纔激烈的爭論,好像並不止阮碩這一樁。
兩人默默坐了會兒後,白薇才輕輕問出心中的疑惑。
“她們之間的樑子很早就結下了,事情發生在你我還沒有相識的時候,原因,或多或少也是因爲我只是這件事我答應過她,不向任何人透露,包括阮碩。”蘇蘭澤斂着眸,眉頭低壓,薄脣抿成了直線,一臉冷厲之色。
見他這樣一幅神色白薇暗自心驚,又問,“阮柔的父母是怎麼死的”
“車禍。”蘇蘭澤沉默了良久,最後低嘆一聲,“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很多事他也該講給她聽了,以後,就算他不把她牽扯進來,李緋兒也不可能讓她置身事外。
與其這樣,倒不如把前因後果都告訴她,以後行事她也好多個防範。
白薇頓時正襟危坐,斂聲屏氣,下一刻,他沉沉聲音在耳邊緩緩響起全文字小說。
“三十多年前,有三個男人因爲志同道合而走到一起,他們都想掙得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都想成就一番事業。這三人中,有兩人出身於顯赫的家族,從小又是一起長大,一直感情深厚,情同兄弟。而另一個則是他們的大學同學,家境和那兩位比起來只能算是殷實。雖然那兩人家世顯赫,可是卻都不願意走家人爲他們鋪就的風順之路,正好他們的那個同學想要創業,兩人二話不說的加入。剛開始他們吃過很多苦,因爲想靠自己的努力,結果處處碰壁,後來漸入佳境,慢慢的也做得風生水起,曾在校內轟動一時。畢業後,他們便開始着手成立屬於自己的公司,就在一切如火如荼的展開時,夢想卻從中夭折。”
說到這裡,蘇蘭澤輕輕哂笑了一聲,聲音頓了頓,接着又聽他繼續道,“因爲他們其中一個人的家族面臨着一次很嚴峻的考驗,他不得不擔負起家族的使命,萬般無奈之下,他中途退了出來。而那個與他自小一起長大的好友也緊跟其後的退出,並且毅然決然的加入了朋友的家族事業中,想要幫助朋友一起度過難關。”
“那他們的同學呢”白薇一邊聽一邊猜測着這三個人的各自身份,隱隱有些模糊的輪廓。
“沒了那兩個人的相扶相持,那個人就是再有雄心壯志,再有商業頭腦也難成氣侯,而他自己也深知這一點,不得不黯然收手。再後來,在好友的多次相邀下,也加入了他的家族隊伍中,三人再次並肩而戰。一時竟是勢如破竹,化解各種危機的同時,也帶領着家族事業邁入一個新的蒸蒸時期。”
只是事情並沒有在這裡結束,命運的種子早已經埋好,隨着日復一日的積澱,種子在不知不覺中悄然發芽,然後紮根瘋長,最後,終於釀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劇。
“嫉妒是可以毀滅一切的惡魔,從相遇的那一刻,他就嫉妒着他們顯赫的家世,嫉妒着他們凌於衆人之上的才華和優越感。而且,他從始之終都覺得自己在他們兩人中間是個多餘的,他們打從心底裡是瞧不上自己的,特別是後來他歸於他們手下做事後,那種感覺就越來越強烈全文字小說。
隨着他付出的越來越多,心也就越來越大,越來越不滿足。他不憤,覺得自己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再加之有心人的挑拔,那被壓在心底的已經扭屈的認知便破土而出,隨着董事會的一次重組,他被拒之門外後,便燎燃成了滔天災禍。”
一個看似意外的事故其實是人爲的蓄意謀殺,因爲嫉妒成狂,他親導親演了一場殺友好戲。
“他在其中一個的車上做了手腳,當車子開到半途的時候,突然爆炸,車上無一人生還,屍骨無存”
而他的女兒同樣有過之而無不及,竟然用那麼殘忍的手段,生生毀掉阮柔的一生,而一切,也緣於一個嫉,一個妒。
要不是阮柔親口告訴他,他真的不敢相信,那個明媚如花的女人竟然會有那麼惡毒的心腸,也是阮柔告訴他,她懷疑自己父母的死並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謀殺。
至於兇手便是她父母的好友,李緋兒的爸爸
當他把這個消息告訴他爸的時候,正爲好友離世而傷心的他氣得臥病在牀,卻又沒有證據,連質問都做不到
後來他接手蘇氏,自是處處受到董事會的排擠。那時候,那個人在蘇氏的號召力只亞於他爸,而且貫於籠絡人心,以婁九爲首的一些老人當然不服他這個像空降一樣的總裁,處處刁難,阻礙着他的施展。明裡是蘇仲鑄婁九等人,實則是那個人在從中做梗。他像一隻狡猾的老狐狸,遙遙的隔岸觀虎鬥,想坐收漁翁之利。
想到這裡,蘇蘭澤沉鬱的臉色越發的陰暗,緩緩閉上眼,慢慢靠在白薇肩頭,擡手遮住一眼悲涼。
他似乎又遙見了當年那場硝煙瀰漫的爾虞我詐。
“怎麼啦”白薇正聽得驚心動魄,忽然看他向自己傾來,接着肩上一沉,忙去扶好看的小說。
“沒事,讓我靠一靠。”蘇蘭澤揚脣,扯出抹淡笑,神情卻像很疲憊,白薇想要撫上他緊皺的眉頭,卻被正擡起的手撞上,錯了開來,從他頰邊無聲掠過。
而蘇蘭澤那隻想要撫上她臉的手也因此而中途垂下。
白薇尷尬的咬了下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見他合着眼也就不再出聲打擾,獨自回味着剛纔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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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聽出了大概,那個擔負家族使命的應該就是他爸,而那個和他從小長大的朋友應該是阮柔阮碩兄妹的爸爸。至於那個因妒生恨的人便呼之欲出了。
白薇不得不感嘆命運的殘酷,明明是三個並肩而戰的兄弟,結果卻是讓人唏噓。
而閤眼假寐的蘇蘭澤則是想着自己的進入蘇氏後的風風雨雨,想着這些年來,他的得與失,他的功與過。
那時候的他確實過於剛愎自用,行事狠厲,而且不顧一切。
爲了儘快的掌握李氏父女做的那些傷天害理之事的證據,他更是不折手段,也不聽家人的勸阻,只一味的求快求狠的反擊
他利用李緋兒對自己的愛,和她虛與委蛇,給她模凌兩可的幸福期許。更甚至睜一眼閉一眼的允許她對白薇騷擾,他以爲,只要忍過這一時,便可以拔雲見月。
當然,他也有個度,如果她的舉動太過份,他自然是不會允許的。
只是他千算萬算,沒有算到,白薇會在他竊取證據的最關鍵時刻撞上來。
那天,他不過是想把阮碩爲他準備的一種特殊材質的竊聽器不着痕跡的放在她身上好看的小說。
他知道她脖子上有一條從不離身的項鍊,鉑金爲鏈,指甲殼大的紅寶石爲墜,而他的目的便是把那枚經過特殊處理的竊聽器不着痕跡的吸附到她吊墜的底座上。
那是他第一次主動向她索吻,她自然是受寵若驚,很快便兩手攀上他的肩,進而吊上他的脖子,而他只能隱忍着迴應。他也很奇怪,爲什麼李緋兒這樣一個明豔的尤物自己卻對她升不起半點,相反,還有一絲說不出的厭惡。
爲免她起疑,他卻不得不裝作投入狀,不得不去愛撫這個讓他厭惡的女人,當聽到她用那種嬌喘而迷離的聲音在他耳邊提及白薇的時候,觸碰到她肌膚的手竟然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下,悔意鋪天蓋地襲來,腦中一下全是白薇的身影。
如果她知道了,不知道會如何的傷心難過
所以,他不能讓她知道,也不能再拖下去了,他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裡找到證據,然後還自己的生活一片清明
所以,他不能在現在前功盡棄
薇薇,對不起
他一遍一遍在心底道歉,可是吻着吻着他的心卻越來越冷,越來越無感,最後,他不得不把她幻想成白薇的模樣,這樣勉強重新投入進去。
要不是因爲這對父女都非常狡猾,證據收集了不少,卻一直沒能得最有力的,能讓他們一擊而倒的,他也不會下這步險棋。
於是他暗暗咬牙,強忍下心中的排斥,藉着吻向她耳後的姿勢避開看到她那張深陷的臉,他的手已經觸到了那枚吊墜,再等一下就可以成功了
他當時是激動的,襯衣被她扯了出來也沒察覺,全部心神都在那枚吊墜上,他想着如何才能巧妙而又不被她發現的放上去全文字小說。
終於,他成功了,差點就歡呼出聲。然後第一個念頭就是推開這個像八爪章魚一樣纏着自己的女人,但是他忍住了,一邊繼續撩拔着,手卻悄悄伸向褲袋按出重播鍵。
這是他和阮碩的暗號,每次只要他和李緋兒獨處,他就會讓他適時的出現,進而打斷兩人的獨處。
李緋兒不止一次抱怨,說阮碩這人太不解風情了。可是阮碩做得很好,每次的理由都是天衣無縫。加上他一向也避免在私下裡與她獨處,一般都是在公衆場合,或是小型的商業聚會上與她出雙入對。
這樣,能讓阮碩出場的機會也就不多,李緋兒自然就忽略了。
爲此,他還打趣過阮碩的“準時”,而他聽了,只是一笑置之。
所以抱怨歸抱怨,李緋兒也沒有起什麼疑心,面對他一再拒絕她的親密形爲,她也只當他是礙於白薇的存在,所以,當白薇提出要上班的時候,她便極力建議他讓白薇去她所屬的公司。
她打的什麼如意算盤他心裡一清二楚,無非是想利用這個機會對白薇打壓,或是暗中逼她離開。
他自然是擔心的,卻沒想到陰差陽錯之下,她竟然自己去那家公司應聘了。兩人發生了有史以來第一次最嚴重的爭吵,冷戰了數天,他一直不肯妥協,心想着一切都是爲她好,覺得她有些無理取鬧,不懂他的心。
直到有一天兩人都睡在牀上,卻各自不相理睬,他無意轉身,看她倔強的在一旁抹淚,心裡咯噔一下就痛了,無可奈何之下只得舉白旗投降。
要是當時他能和她說明一切,可能一切就已經改變了。
只是世上沒有後悔藥,活該他們要經歷這些風雨。
好在那家公司有一個高層,曾與他有過幾次相交,也見過他和李緋兒出雙入對,當他把白薇的身份一說明,他連說知道知道全文字小說。
這樣,李緋兒雖然是白薇的上司,卻不是她的直屬上司,兩人同在一個公司上班,卻因爲他的暗中關照,常常也打不到照面。他常常會去了解她在公司的情況,時刻注意着,如果她真在李緋兒那裡受了什麼委屈,他都會記着,到時候他會讓她加倍奉還
諷刺的是,那個讓她受盡委屈,流盡眼淚的人卻是他自己
蘇蘭澤昏慘慘一笑,滿腹苦澀,悄悄挪開手,又悄悄合上。
思緒再次回到那一天,那一個讓他絕望到無法呼吸的一天。
當他正巧妙的避着李緋兒撫摸的時候,門外傳來了輕微的動靜,開始他以爲是阮碩,還暗暗吁了口氣,等着那他特意虛掩的門在下一刻被推開。
可是他等來的卻是門被人從外帶上,這時他終於感到一絲不對勁,心跳得厲害,一個不好的預感躥上腦海,可是又覺得不可能。她很少來公司,結婚三年來,屈指可數。
儘管如此,他還是慌亂的推開李緋兒,回身就撲到門邊,可是無論他怎麼拍打都無濟於事,外面幽靜的可怕,像一隻靜靜蟄伏在黑暗中的猛獸,下一秒就好像要撲過來把他撕成礁片。
接着有鍵盤敲擊的聲音,一下一下,恐懼瞬間襲上心頭,那一剎那,他的雙腿驀地失去了所有的支撐力,差點就跪倒在地。
他已經知道外面的人是誰了而他,卻連喚她名字的勇氣都沒有。
“離婚協議書貼在門上,蘇總,明天九點,咱們民政局見”
一句淡若輕風的話把他打入無底地獄,他呆滯的看着那扇阻擋他的門,心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動全文字小說。
“薇薇”
再開口,聲音已經氣若游絲,他在門裡哽咽着,說不出一句完整的挽留的話,只是一個親密的呼喚,便已讓他肝腸寸斷。
淚水一顆一顆滴落,他腰間驀地環上一雙手,一個女人帶着擔心又帶着些許得意的聲音在耳邊低低響起,“阿澤,別難過,以後有我陪你。”
他聽了卻是呆滯一笑,也不拂開她,就像傻了一樣立在門後,聽着她最後一句無情的話像尖刀一樣刺進他的心臟。
“寒門白氏女,不配蘇總如此親喚”
寒門白氏女,不配蘇總如此親喚哈哈
他驀地跪地狂笑,嘴裡不停的喃喃着她這句絕情的話,耳邊迴盪着的也是她如利風割肉般的冷笑腳步聲遠去了,他的心也死了。
這時候,他等的人終於來了,明知已經遲了,當他打開門的那剎那,他整個人卻不知哪裡突生的力氣,像離弦箭一樣飛奔而去。
只是當他狼狽不堪的趕到樓下時,卻只看到車流陣陣中,她的身影驚險的穿插而去,仍他撕心裂肺的呼喚,也喚不得她片刻回頭。
現在,他也終於明白爲什麼阮碩每次都能準時的打斷他和李緋兒的獨處,原來早在那時候他就已經對李緋兒生了好感,只是自己還不知道,卻又下意識的不想他和李緋兒太過親近。
可是爲什麼獨獨白薇撞見的那次他沒能適時出現呢那時候,他都已經向他發出暗號,爲什麼卻遲遲不見他人影
難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