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屋子的內侍都跪在地上不敢吱聲,劉公公心想:“哎呦喂,樂珍公主這脾氣還不是您給慣得,上次她將威遠伯府的姑娘整的毀了容,不也是雷聲大雨點小的過去了嘛?這往後,再捅更大的簍子不也是正常的嗎?
當然這話,劉公公也只敢在心裡吐槽一下,嘴上是萬萬不敢說的。
這時,外面侍衛進來傳話:太子並五皇子等人求見。
康明帝便傳他們進來了,進來後太子見滿地狼藉,心裡揣度着父皇定是知曉今日之事了。於是說道:“請父皇息怒,樂珍妹妹還小,再着人好生教導就是了,只如今沈夫人怕是不太好,兒臣怕有個萬一,還請父皇派御醫前去探視纔好。”
“沈夫人怎麼了?”康明帝只知道樂珍帶人去忠義侯府鬧事,還不知道韓氏已經撞了柱子的事。
太子遲疑的說:“因樂珍妹妹帶了幾個侍衛擅闖了侯府內院,驚擾了正在作畫的樂安縣主和沈家諸位姑娘,侯夫人自覺治家無能,讓滿府的姑娘受了外男唐突,因此想以死向沈家列祖列宗及沈侯爺謝罪。”
接着,太子跪下道:“都怪兒臣無能,沒能及時攔住沈夫人尋死,請父皇責罰。”五皇子等人也跟着一起跪下了“兒臣等無能”
康明帝擺擺手:“行了,這事與你們無關。沈夫人傷勢如何?”
太子道:“兒臣只見到沈夫人撞了柱子後血流如注,兒臣到底是外男不好在侯府內院多待,已派了太醫在那裡醫治。”
康明帝揚聲道:“劉真,馬上派兩名御醫到忠義侯府去,務必要令沈夫人安然無恙。再去將此事告知皇后,讓她看着安排。”
康明帝心裡清楚韓氏不會有太大的生命危險,她的尋死覓活只是種表達不滿的手段,否則不會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尋死了。但是人家這樣做還不是因爲樂珍帶着外男闖入侯府內院,她生怕沈家的姑娘們因此被人詬病嗎?
哎,自家孩子闖的禍,還得自己收拾爛攤子啊。
接着他問道:“沈家的嫡長女今年多大了?”
這話問的,一屋子大男人誰沒事去打探姑娘家的芳齡啊?
還是劉真想了下回道:“老奴記得樂安縣主今年是十三歲了,沈姑娘應是大上一兩歲,今年是十四或者十五歲。”
康明帝一眼看向站在太子身後沉默不語的五皇子:“朕記得,老五今年也十七歲了吧,也是到了該說親事的年紀了。”
五皇子聞絃歌而知雅意,腦海中浮現出在忠義侯府時,沈夫人受傷後、沈姑娘強忍悲痛仍然鎮定的指揮下人做事的從容樣子。更重要的是,她還有一個頗爲能征善戰、手握重權的父親。這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嗎?五皇子按捺下心裡的激動,頓了一頓,說:“兒臣聽聞沈家嫡長女秀外慧中、蕙質蘭心,求父皇爲兒臣賜婚。”
這個五皇子以往都是話語不多的樣子,康明帝不意他竟然這樣通透,當下大喜道:“好,來人,頒旨。”
剩下的幾人紛紛向五皇子道喜。太子一邊道喜一邊心裡暗歎:這事到最後竟然成全了老五,多少人想着拉攏忠義侯不得其門而入,如今竟然便宜了這個素日一貫不言不語的五弟。不過想到老五雖然平時話語不多也沒什麼實權但對自己這個儲君一向還算恭謹,因此便也按下心裡的酸意。
緊接着,幾道震動宮內外的聖旨接連頒了下去。首先是沈湉賜婚給五皇子的聖旨,還有方心素被皇后收爲義女加封“樂安郡主”的聖旨。
當然,對於這場鬧劇的始作俑者樂珍,康明帝並沒有像以往那樣法外開恩,他連見都沒見,直接派人將她送到皇室處理犯錯女眷的地方白蓮庵。
樂珍的母親,也是康明帝的寵妃魏淑妃都沒來得及給女兒求情,就被一道聖旨奪了封號,fang降成了魏妃,並被勒令閉門思過。要不是她還生了一個已快成年的三皇子,還不知道要被怎樣磋磨呢。
太后和皇后等人都派身邊的掌事女官親去忠義侯府探望養傷的韓氏,各色名貴的藥品、補品流水一樣被送過來。
原先對此事還有所觀望的權貴圈子在知曉五皇子的賜婚旨意後,哪還不知道皇帝的意思。有交情的夫人們紛紛攜帶厚禮欲上門探望韓氏,不認識的也派家下人前去送禮問安。一時間,忠義侯府門前再一次人滿爲患。
後來,還是沈家不得已放出話來:“侯夫人傷勢嚴重,御醫叮囑了要靜養,因此一律不見外客。”云云,如此,沈府外頭才消停了些。
月華院裡,沈夫人雖然並未受傷,但總也要裝樣,幾個姑娘輪流着在跟前侍疾。就連凝暉院裡的老太太雖巴不得韓氏立馬死掉,但現如今也不得不日日派人過來探視。
這日,好不容易打發了閒雜人等。韓氏看着沈湉說道:“爲母只是想着給你們討個說法來着,卻不料用力過了。我原想着等你及笄過後,給你找一戶家世清白人口簡單的人家讓你嫁過去,一輩子安安穩穩的。誰承想皇上竟然將你賜給了五皇子,好在是正妃,否則,讓我怎麼見你父親?媳婦難做,皇家的媳婦更難。若是尋常人家,你受了委屈,母親還能讓你兄弟們給你張目,這天潢貴胄的,讓爲娘怎生放心?”
沈湉說道:“母親多慮了,憑咱家的家世和父親的戰功,只要五皇子不是太不講理的人,女兒便能過的很好。”
韓氏說:“五皇子一向沉默寡言,在皇子中並不顯眼,也不知道性子究竟如何。你韓瑜表哥與他應當是熟悉些,改明兒,讓你韓瑜表哥好好打聽一下他的性子。可別是那種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要不然,母親就是拼着不要這條命,也不能把你往火坑裡推。”
沈湉無奈的說:“母親多慮了,好歹是堂堂皇子,一言一行自幼便有名師教導的,想來不會有太大差池的。”
韓氏搖搖頭:“那可不一定,你看那樂珍公主,自幼也是有教養嬤嬤在旁教導的,可還不是照樣蠻橫霸道?”
見母親在那糾結起來了,沈湉只好勸道:“既然以往沒聽五皇子有什麼出格的言行,想來定是無礙的。母親若實在不放心,改日好好詢問一下瑜表哥不就是了,千萬別在此勞心費神的,讓女兒心裡着實難安。母親且好生休養,女兒去滴翠齋看看輕柳姐姐去。”
韓氏點點頭:“去吧,那丫頭的傷可還好些了?”
沈湉說:“旁的地方也就罷了,被撕掉的那縷頭髮過些日子就長出來了。只她脖頸那塊當日被那宮人的護甲刮傷了一塊,也不知會不會留下什麼傷疤。”
韓氏說:“這丫頭是個好的,當日要不是她拼死護住了素姐兒,恐怕今日躺在牀上的就是素姐兒了。那一巴掌要是真打在素姐兒臉上,她這輩子可就給毀了。對了,我那裡有一瓶皇后娘娘賜下來的白玉舒痕膏,對外傷疤痕最是有效,你拿一瓶過去給她,比給別的東西都強些。另外再拿幾樣上好的燕窩、靈芝給她,橫豎這東西我這多得是。”
沈湉點點頭,帶着飛絮找出來的藥膏和補品去了滴翠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