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吃茶

此時的安家,歡聲笑語不斷,安木和大郎銘哥三人坐在私塾中聽着張致和妙語連珠地講解百家姓。

“《百家姓》以“趙”姓打頭,是因趙姓爲帝王姓氏,是以尊其爲第一。五代時吳越國的國王姓錢,後裔居浙江,是以,錢塘老儒編寫百家姓時錢姓便排列第二,錢的妃子姓孫,借錢氏之威勢,孫又排在第三。李是南唐李後主的姓,排在第四。這就是《百家姓》趙錢孫李次序的由來……你等莫要以爲這天下大姓便真是按此順序來排的。”

“你等讀書,當讀活書!書中有的要記,書外的亦要記。否則別人問時,這書裡講的何意,瞠目結舌的答不上來,到時休說是我於你們啓蒙!”

安木聽得連連點頭,她讀書的時候也曾聽過老師講過一些百家姓的趣味,不過畢竟隔得年代久遠,許多事情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今日聽張致和細講才知道,原來這部小小的百家姓居然藏着這麼多的學問。

呂氏坐在私塾院子裡,盯着家裡新請來的馬婆子學煮茶,不耐煩的教她,“你說你咋就這麼笨?連水都不會煮?先煮一道然後將銅水銚取下來等一後再放爐子上,煮上三滾才能將茶葉放進去。這爐子裡的火要用炭,不能用石炭,石炭煙火重,煮出來的一股子煙薰味……”

說到炭,又覺得一陣肉疼,撫着胸口深吸了口氣,咬着牙道:“家裡又不缺那幾個炭錢,你別拿你家裡帶來的小氣樣兒,趕緊的,拿鉗子往裡加炭,也不看看裡面的火都熄了。”一邊說,一邊心裡在滴血,這一爐子炭燒完二十文沒有了。這還僅僅只是煮一道茶呢,別提一日三餐了。

什麼叫打腫臉充胖子,她今天算是充分理解了。又安慰自己,好歹今天也學了一個新詞,日後可以在別人面前炫耀一番了。

馬婆子不敢亂說話,只是嘿嘿的憨笑,一邊笑一邊按呂氏的吩咐往紅泥爐子里加炭,“俺這不是想着爐子裡還有火哩,想省倆炭錢嗎?嘿嘿……呂大嫂,恁的話俺記下哩,以後絕不敢再犯。”

說着又往呂氏身邊湊,“呂大嫂,你家的地除草了嗎?要是沒空的話只管吩咐一聲,家裡的小子都閒着,管保給你家除的乾乾淨淨。”

“行了,別扯這有的沒的,”呂氏翻了個白眼,“你只管用心的侍候張先生,先生高興了大郎就高興,到時少不了你的好處。”

“喛!”馬婆子摸摸懷裡藏着的蒸餅,笑眯眯地點點頭。一天兩個餅,自己只吃一個就半飽,再配點從家裡帶來的野菜餅,天天能省出一個餅帶回家。家裡也就是過年時能吃得起高梁面摻白麪的蒸餅,孩子們天天盼着自己回家,孩子們吃的高興,老人也開心。一定要好好地在安家做事,若是被辭了,孩子們指不定傷心成什麼樣呢。

過了一會,私塾裡的讀書聲慢慢的停了下來,呂氏急忙用撣子將自己和馬婆子身上清掃乾淨,整了整衣襟,端着茶盤進了屋。

張致和側着身子讓呂氏往書案上端茶,鼻尖聞着團茶的清香微微頜首。吃了一口後,滿口生津,訝道:“是明前的水芽?”

呂氏將茶盤斜擋在自己和書案之間,規規矩矩地福了一福,“回先生的話,是今年的水芽,苦涯先生剛剛得了幾斤,特意給家裡送來的。”

“好,”張致和一連說了三聲好,隨即又端起茶碗放在鼻端嗅了一嗅,臉上露出陶醉之色。

安木看了奇怪,也學着先生的模樣將茶碗放在鼻端,可惜卻只聞到一股微微的酸味,卻沒聞出後世那股清香來。怔了怔,眼睛又往大郎和銘哥臉上望去,卻見這二人也是一臉的陶醉,好像手中端的是百花蜜一般。

“這吃茶,一要觀湯色,色純白則茶質鮮嫩,顏色青、黃、灰、紅,均不足取。二要湯花勻細,緊咬盞沿,倘若咬不住,粘不牢,湯花飄零,便稍遜風/騷。若是將龍腦珍菜、菊花之類與茶在一道,茶香吃進花香,花香吃進茶香,這纔是上等的茶。你看這碗茶,無色無澤,僅有其味,算不得上好的茶湯……”張致和看到安木皺着眉頭一口一口往嘴裡灌,放下茶碗後微微一笑。

“老師,這吃茶也有這許多學問?”安木本就不想吃茶,聞聽得張致和說起了茶藝,趁勢將手中的茶碗放下。

“若說茶藝一道,當先論分茶,分茶者全靠手腕的力度使湯紋水脈成**蟲魚花草山水,此纔是茶藝!”說到興起之處,張致和將呂氏和馬婆子趕出屋外,讓她們將紅泥小爐拎到室內,他則是親自下手,爲三個弟子演示了一番如何分茶。

先是攪茶,再是點茶,所謂點茶就是注茶,即用單手提水銚,將沸水注入盛有茶末的茶盞內,邊衝點邊以竹製的茶筅或銀製的茶匙在盞中迴環攪動,使其形成變幻無窮的物象。安木坐在張致和的面前,只見隨着他手勢高低,一縷細長的水流便注入了茶碗中。再細一看,那蒸騰而起的霧氣中隱隱出現了一幅山水圖案。

“我天性魯鈍,自幼年起只能分出山水雲霧,不能分出花鳥蟲魚!”說到這裡,張致和微微而笑,看着面前的安木輕聲說道,“自今日起,大姐午時後便學分茶一事吧。若有不懂的只管來尋我!勿必月餘之內學會攪茶。”

“啊?”安木不妨這把火燒到了自己的身上,連忙擡起頭,還來不及說話,卻聽到張致和又道:“吾昨日觀你之詞,詞中言‘閒歌閒酒閒詩,粗衣卻也趣多。一舟飄然釣煙波。管他去來路,且聽竹裡歌。小院深處去躲。’小小年紀,怎生出如此棄世之語?夫子曰,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今日起將這句抄寫一百遍,後日給我。”

“我?……”安木結結巴巴的說不成話,大感懊悔,這詞是她仿着蘇東坡的《定風波》所做,現在蘇老泉說不定剛剛出生,她又怎麼能說自己其實就是仿着前人的作品隨便寫寫。

又聽到先生說要抄寫一百遍,哀嚎道:“老師,一百遍?可否少些?百十文省下來好叫學生做個家用。”

張致和眯起了眼睛,看着安木一言不發,半晌,才冷冷地說道:“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今日起,再臨《廣韻》正文一遍!”

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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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炭:是煤炭!炭是指的木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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