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很快就過去了,這個冬天的雪似乎特別的多,若離幾乎有一半時間是在鎮上度過。
春天來了,到處洋溢着一種生機。集散了,甄一脈幫着張羅完最後一批客人,見周圍沒人小聲說:“姑姑,聽說山裡的桃花開了,今天回去也許就能看見。”
若離一邊很利索的整理衣服,一邊順手將剛剛買來的衣服布料生活用品,以及油鹽裝在一個大包裡:“我們還是遠離挑花吧,這種花兒太招搖了,喜歡它會出事兒的。”
“姑姑還在想綠眼怪的事兒?都過去了就不要多想了,挑花還是要欣賞的。不能因爲一個怪物就錯過了這麼美麗的綻放。”
“一脈你行啊,說得這麼富有詩情畫意。”若離停下手裡的活兒,刮目相看着甄一脈,他又長高了,得仰望。
看來真的是老了,以前甄一脈說話擡起頭看着她的眼睛,現在反過來了。
甄一脈輕輕一笑,很是英俊:“這不都是跟着姑姑學的嘛。”
這些年來只要有時間若離就會將她學過的東西說給甄一脈聽,其中包括許多現代的美文,不過現在真的已經沒什麼可講的了,她感嘆一聲:“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只有死在沙灘上了,以後姑姑也沒什麼教給你的了,不過姑姑的後半輩子可都全靠你了。”
甄一脈聽出若離語氣中的惆悵,安慰她:“姑姑放心,以後一脈一定好好照顧姑姑。”
“你要將我當做你的親孃一樣照顧啊。這些年來我可是將你當做自己的孩子帶的,以後如果有人欺負姑姑,你一定的挺身而出。”
若離只是隨口說說,甄一脈立刻拍着胸口保證:“誰敢欺負姑姑,我一定讓他生不如死。”
兩人小聲說着話。甄一脈眼神好使,一眼看見隨心扭扭捏捏的站在門口,悄悄對若離使個眼色,閉上嘴巴。
若離轉身一看,忙帶上笑臉,熱情的說:“隨心啊,進來吧,有事嗎?”
“若離姑娘,我想今天跟着你們一起回去看看太奶奶。”
隨心喜氣洋洋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她小心翼翼的踏進門。邊走邊說:“聽姐姐說她老毛病犯了,腰疼。”
“婆婆病了?那你去鎮上的醫館裡抓幾服藥,就說是我上次住的那幾服。告訴他先記賬我回來再結。”
隨心答應一聲又轉身出去,臨出門含情脈脈的看了眼甄一脈。
若離便掩着嘴吃吃的笑,笑的甄一脈臉都紅了。
“姑姑,你一直笑什麼?”最後他實在覺得難爲情,不滿的對若離說:“隨心只是回去看常婆婆。有什麼好笑的。”
“我是笑我們一脈長大了,有姑娘暗送秋波了。”若離笑夠了,調侃的湊近甄一脈:“一脈,隨心不錯吧。”
“姑姑,不要瞎說。”甄一脈看若離說話間眉目含情,眉飛色舞。很是妖媚臉一紅低下頭:“哪裡是什麼暗送秋波,是是擠眉弄眼。”
“擠眉弄眼就是眉目傳情了,一脈。不要不好意思,姑姑理解。”
兩人說說笑笑的收拾完該帶的東西,又囑咐了看店的李媽和幾個小夥計,還有幾位招來的專門擀麪的女工,對留在店裡照看回頭客飯館和巧女館的蓋星雨蓋星雲蓋傾眉蓋星辰一家打聲招呼。就和甄一脈隨心牽着那頭老毛驢上了路。
鎮上到玉溪村的大路因爲道路曲折路途遙遠,得盤旋幾座山。所以才修了一半,春暖花開,地面解凍,過些天應該耕種完畢應該可以開工了。
隨心很有眼色的牽着毛驢跟在若離甄一脈身後,下了鎮口的山坡。
站在高處打眼看去,茫茫山林全都綠了,一一簇簇山花花點綴其間。
“一脈,吹個小曲兒聽聽。”
只有他們三個,甄一脈自己孩子一樣,隨心也是從小看着長大的,沒什麼顧忌,綠眼王子已經慘淡的落荒而逃,這座山周圍也沒人家,她心情大好。
甄一脈從腰間拿出一支竹簫,放在嘴邊慢慢吹了起來,簫聲飽滿清幽,空靈悠遠。
隨心在後面癡癡的聽着,滿臉花癡樣。
周圍散發着青草的清香,鳥兒在枝頭歡悅,挑花在枝頭燦然綻放,杏花已經結出了粉白的花蕾,雖然已是下午時分,空氣卻無比的清新。
“一脈,吹個歡快一點的。”
甄一脈換了首歡快的,若離的腳下跟着簫聲踏着步子,一手久違的歌就順着唱了出來:“暖暖的春風迎面吹 桃花朵朵開。枝頭鳥兒成雙對 情人心花兒開,啊喲啊喲 你比花還美妙 叫我忘不了。啊喲啊喲 秋又去春又來 記得我的愛。我在這兒等着你回來。等着你回來 看那桃花開。我在這兒等着你回來 等着你回來 把那花兒採。我在這兒等着你回來
等着你回來 給你把花戴。”
甄一脈認真地吹着,若離輕鬆的唱着,隨心跟在後面被這種歡快的氣氛感染,也跟着哼哼起來。
不知不覺的走過山路,上了修好的盤旋路。
走上寬闊瓷實的的大路,若離指着前面: “一脈,這就是星雨他們設計的大路,聽說就叫全根路,全部的費用都是由黎家大少爺贊助的。”
甄一脈收好竹簫,看着若離笑了笑,他沒心思聽若離說這些,他的心裡還回味着若離剛纔的歌聲。
走在寬口的大路上,看着年歲已大,精氣神卻越來越好的毛驢,若離對甄一脈小聲說:“一脈,我想騎驢。”
剛纔走的是山路她不忍心讓毛驢受累,可是到了這寬闊的馬路,不騎驢對驢也是一種侮辱,據李媽說,驢身上馱着重物比空着走舒服。
甄一脈微微一笑。上前接過隨心手裡的繮繩,將驢牽到了路邊的。
“若離姑娘,你從哪個坎上上去。”
若離看了看毛驢,想着怎麼才能騎上去,隨心笑着指着路邊的山坡。
若離小着拍了拍腦門上了路邊山坡,從山坡上跨上毛驢的背部,甄一脈緊了緊繮繩,毛驢噠噠噠的邁開步子走了起來。
騎在驢背上,若離再次很自然的就想起了紅高粱裡的我奶奶。
“以後,金若離一定是誰的奶奶,可是不知道誰是爺爺。”
甄一脈心情愉悅的牽着毛驢,微風習習,更顯得他滿面春風英氣逼人。
隨心走在他身邊,不時的用眼睛偷偷的看,她已經長成了大姑娘,過完年以後,不時的有媒人上門來提親。
因爲這幾年她在鎮上幫忙,賺的工錢也不少,再加上家裡爲飯館專門釀醋磨豆腐醃鹹菜做女紅,慢慢的生活好了起來,家裡人對她也就格外關照,她的婚事還是要聽聽她的意見。
媒人說的她一個都不同意,在她的心裡甄一脈是最好的,雖然他不會說話。
她的這個心思被常婆婆看了出來,她很擔心的對她說:“隨心,一脈是個好孩子,可是我們高攀不上啊。”
她對太奶奶的話很不以爲然,女大十八變,現在她已經出落得水靈靈的,雖然比不上若離姑娘,小嬋姑娘和甄珠兒甄貝兒,但是也比很多女子強多了,再說了甄一脈和她從小在一起,他對她很好。
常婆婆還對她說:“要想這事兒成,的若離姑娘點頭。”
所以她一直以來對若離都是恭恭敬敬處處小心,就想讓若離對她有個好印象。
可是若離雖然對她像對自己人一樣,卻好像什麼都不知道。
她希望若離能找個媒人來家裡提親,所以今天她以太奶奶生病爲由,準備繞着圈子試探一下。
可是好幾次話到嘴邊,看到若離甄一脈其樂融融的樣子,她一時也跟着陶醉起來,現在若離騎在驢背上,甄一脈悠閒地牽着毛驢,她這纔想起自己的目的。
她不知道怎樣開口。這件事一個姑娘家當然不能直接開口,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一個話題“若離姑娘,黎家大少爺今天來鎮上了,說是大少奶奶害喜了,想吃我們泡的泡菜。”
若離一聽司馬小嬋懷孕了,來了精神,坐直身子:“什麼?小嬋有喜了,想吃泡菜啊,我回去給她撈一些送過去,家裡有泡好的,都說酸兒子辣女兒,小嬋這一胎估計是兒子。”
隨心跟着說:“要是黎家大少奶奶生個兒子,那可就風光了,黎老爺抱上孫子一定笑得合不攏嘴巴。”
說起孩子若離就有了話題:“我覺得是第一胎生女兒好,都說女兒是孃的貼身小棉襖。第一胎生女兒那就不光是貼心了,還可以幫着照看後面的弟弟妹妹。”
隨心笑着說:“若離姑娘,黎家家大業大的,孩子有奶媽照看。如果大少奶奶第一胎生兒子,以後的地位才能穩當。”
若離笑了起來:“隨心,想不到你小小年紀想的倒挺多的,不過小嬋還小,以後有的是機會生兒子。”
隨心忙說:“若離姑娘,大少奶奶不小了,我們村裡像她那樣的年紀孩子都好幾歲了。”
若離看着隨心,見她一雙細咪咪的喜慶眼睛帶着期待看着她,明白了她的意思。
想了想說:“隨心,我覺得吧,生孩子也不要這麼早,成親也不需要這麼早,你想想看啊,人一輩子要好幾十年,可是才十幾歲就成親生子,以後就是拖兒帶女的操不完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