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此
這一夜,簡奕未眠,她與他,僅一牆之隔。
她知道,這道牆阻隔的不僅僅只是距離,還有那道看不見卻無所遁形的隔閡,即便相靠地再近,卻再也沒有她能穿透進去的縫隙,一絲都沒有。
就像此時,明明共處一室,咫尺的距離,她卻只能在夜深人靜地時候偷偷地打開他房門的小間隙,小心地,甚至卑微地看一看熟睡的他,那個不是隻在夢境和幻覺裡纔會出現的真實的他。
打碎了的東西,要麼放棄,要麼……固執地粘起來,守着的也只是殘骸。
她的性格,註定了她是後者。
夏景言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在客廳看到了她給他留下的早餐。
因爲邱以婕的關係,他們見面的次數不多卻也不能算少,簡奕的清高似將所有異性拒之千里,可唯獨對他,他總覺得,有些看不透。
他們上過牀,她是第一次,他留下的那張信用卡第二天也被酒店完璧歸趙,沒有哭鬧沒有要錢,她在另有所圖什麼?
昨夜的面和今日的早餐,她又似蓄意討好他。
左手隨意地插、進褲袋中,右手的指尖輕輕拿起桌上她準備好的小勺,滲進碗中還散騰着微微熱氣的白粥中。
這個公寓裡沒有米,應該是她早晨出去買的。
粥邊牛奶也還殘留着熱過的溫度,夏景言嘴角驀地勾動,眼中抹過若隱若現的邪佞。
簡奕,放長線釣大魚。
這個道理你跟邱以婕學的一樣聰明……
因爲自己的問題,簡奕最近推掉了幾件大案子,專接些小案子,工作量少壓力自然小,這些都有利於她的治療。
只是現在是她事業正值攀升的階段,她這樣的選擇並非明智之舉。
“簡奕,這已經是這周你推掉的第三個案子了,我希望你能正視自己的能力,而不是淺嘗輒止,浮光掠影。”
北耀辰今天直接將她召進辦公室談話,這樣的威嚴官腔又是與私下裡截然不同的模樣。
簡奕沉眸。
“北律師,這些案子不盡然非我不可,我資歷尚淺,跬步之積臻千里之遙,接小案子也有小案子的好處,我只是想通過這些學到透徹的東西。”
簡奕說出口的時候北耀辰的眸色略深。
北耀辰高中與簡奕相識,對她的瞭解程度堪比當年第二個夏景言,學生時代如此優秀的她在進入了旁人夢寐以求的“環宇”後事業卻略顯平淡,這不像她一向好強的個性。
他甚至覺得,兩年後的再次相見,簡奕身上曾經的驕傲自信都隨着時間慢慢消退了,就像以婕年少時的渾身是刺,也被時間漸漸磨平了。
以婕的刺是被夏景葉一根根拔下的,簡奕的驕傲是被夏景言的記憶奪去的。
夏家的兩個兄弟,對這一對好友,既是福卻也是禍。
苦澀地暗笑。
在這一場糾葛中,他始終只是個過客。
扶額擡眸,微覺討論的話題過於嚴肅了,不禁放柔了聲色。
“新房子還住的習慣嗎?如果需要幫忙的就開口。”
“慢慢就習慣了,現在都還好,都能自己來。”簡奕淡淡地回答,並沒有提及夏景言突然造訪的事。
簡奕知道北耀辰是關心自己,也知道很多事情還是要由男人去做,但是她可以的,她不會去麻煩任何人,哪怕是最親密的朋友。
北耀辰知道簡奕是個很獨立的人,她心裡的事,她始終不願與他們分擔,便也不再多說看了下時間再次開口。
“一起去吃飯吧,看你最近瘦的,給你喂點肉,領導報銷。”收起了工作中的樣子,下班時間他自動迴歸。
簡奕看他又回到玩世不恭的樣子不禁嘴角微微扯動,猶豫了片刻還是開了口叫住了他。
“老北。”
北耀辰嫌棄,不滿地回頭。
“我說了多少遍不要再叫老北,跟進了肯德基似的,好在事務所沒人姓墨,一個老北一個老墨,兩個雞肉卷都在‘環宇‘湊齊了。”
北耀辰這人,私下裡根本想不到平時看起來正經八百的他有多幽默。
高中那會兒他剛和以婕早戀,晚上夜自修下課簡奕騎着車樂呵呵跟在他倆後面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充當了大電燈泡,聽着北耀辰一路上給以婕講好笑的她也跟着笑,然後還很不識趣地騎着車子追上他們和他們倆並排。
“北耀辰,沒想到你一個理科全能說話這麼有意思,真好玩!”
然後下一秒就是北耀辰半死不活的聲音
“誰好玩?”
“你啊!”
“你玩過?”
就跟被澆了一盆糞似的,簡奕瞬間就看北耀辰不順眼了,後來看到就打鬧,看到就鬥嘴,連以婕都攔不住。
簡奕也沒想到年輕時候的稚嫩到了現在也成了彌足珍貴的回憶。
從回憶裡出來簡奕對上北耀辰帶着笑意的眸光。
他們終究還是都長大了……
“事務所這麼多好看的姑娘,你有沒有中意的?”看着他不正經的臉簡奕卻很正經地問道。
北耀辰沒想到她會突然說這個,微微一怔。
“一日不看着你風光出嫁,我的心願未了哪有閒功夫想那些。”隨即還是一臉不正經地說出口。
簡奕嗔視他一眼。
“我跟你說真的!”
“我也是說真的,這麼些年你就跟我閨女似的,閨女不嫁豈有先顧自己的道理?”
簡奕忘了北耀辰現在是國內最一流的律師,嘴皮子上的功夫比年少時更有長進。
簡奕沒好氣地站到他跟前。
“我手底下那個實習律師可暗戀你好久了,小姑娘剛從學校出來沒什麼心眼,跟我這麼久了人是不錯,我自作主張你傳個話,人家下個月轉正,我看前途也挺光明,事務所好多雙眼睛盯着呢,我特意給你留的,要不試試?”
語畢,北耀辰錯愕。
這亂點鴛鴦譜,搶當紅孃的事她倒勤快。
他才26,貌似和她同歲吧,婚姻大事他遠在駐美大使館的父母還沒操心呢她倒是比他們還上心。
“簡奕你有時間爲我操心你不去接手那些大案子好好表現來討好我,我心情一好說不定就提拔你了,在這些事上這麼熱心,不思進取!”領導的架子又上來了。
簡奕直接無視。
“不反對就當你默認了,這事……爲你好,你老大不小了,你爸媽常年在美國,一直沒人管你,我就覺得人安琪真不錯,又細心又體貼,有個人照顧多好。”
北耀辰臉黑。
“閨女真孝順,那改明我這做爹的也得安排你相親了,你有了歸宿我才能放心。”
簡奕直接拿手中的文件輕甩在他臂膀。
“少佔我便宜!沒和你開玩笑!”
“誰和你開玩笑!禮尚往來!就這麼定,吃飯去!”
北耀辰不再理她逕自離開辦公室留下簡奕一個人在身後氣的跺腳。
其實他真沒開玩笑,簡奕一日沒有找到她的歸宿他心中總有一份愧疚。
兩人打鬧了多年,只有兩人自己清楚之間的那種友誼有多深厚,這些年早已在各自心中根深蒂固,鐵哥們,死黨,各種損,卻死命守護對方。
所以那時得知以婕要和夏景葉結婚,偏執的簡奕爲他去打抱不平,對感情一根筋的她去責備以婕,和夏景言爭吵。
其實夏景言的車禍,他也是導火線之一。
他也從未想到,從小的好友和學習上的競爭對手,竟也會因爲他和以婕、夏景葉的情感糾葛牽涉其中,只是最後由簡奕充當了那個傷害他的劊子手。
所以他把他們都忘了,是對他們的懲罰嗎?
不管是不是,他對簡奕始終有深深的愧疚,和以婕一樣,始終都覺得愧對於她。
簡奕今天下班回公寓之前去超市買齊了需要的所有東西。
自己簡單的吃了些,忙完工作便洗了澡吃了安眠藥睡覺了。
只是夢中,她看到了那一夜與他瘋狂纏綿的一切。
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襲來,疼的那麼真切,簡奕直接驚醒,全身溼漉漉的喘着氣坐在牀頭。
驀地看到牀邊有一雙腳,一個擡頭對上一雙戲謔的眸光。
夏景言現在牀前,居高臨下地審視着她,眉宇間帶着嗤鼻的笑。
“簡奕……你知道你剛剛在做什麼?”
“……”
簡奕面容呆滯,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
夏景言嘴角漸彎起一絲弧度,緩緩附身湊至她耳邊。
他身上特有的味道拂過簡奕的臉頰,耳邊有他灼灼的熱氣。
然後他的聲音低沉性感地撩撥在她耳畔。
“簡奕……原來你也不過如此……”
作者有話要說:-_-!基於我北兒子在《奈何》裡的結局太慘了,在《誘色》裡我要給他一個好結局,輕鍋收回在《萌妻》裡縮的我的男配都是往死裡虐的話,爲了小北兒~哦哦~孃親愛你~
ps:那啥,最近有讀者跟我猜測後面劇情,輕鍋就囉嗦下,輕鍋知道,男主失憶啥的是有點狗血,但是失憶並不是主梗,不然我也不會一開始就在作者有話說裡交代了,整文的劇情不會落俗,所以親們放心大膽的收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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