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靜羽正在熟睡中,她聽見枕頭旁邊的手機在響,翻了個身,上邊的來電顯示着“a翼”,她接通電話,把手機放在耳邊等他說話。
“睡了吧?”疲憊的聲音沉沉地傳來。
“醒了。”當看到她的電話時,她的心裡首先涌出來的是怨,可聽到他的聲音的時候,所有的怨都轉換成了心疼,“你還沒睡呢吧?”
“恩。”他聽着她的聲音,感覺這將近一個月的所有的疲憊都得到了紓解,“不想吵醒你的,”他看看錶已經一點多鐘了,“接着睡吧。”
“翼。”她輕輕地喊他。
“恩?”
“很累吧?有沒有好好吃飯?肯定是沒好好睡覺。”她故意放鬆語氣帶些責備地跟他說。
“天兒。”他喊她。
“恩?”
“想吃你做的飯了。”他無力地說着,靠在牀上,上海的溼熱隔在窗外,隨着風掠過窗檐。她在那邊淡淡地笑了。
“你想吃什麼?明天我做給你。”
“我怎麼吃?”他笑了。
“我可以發圖給你,我替你吃呀!”她逗他。
“虧你想得出來,”他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你在餐館怎麼樣?”
“不是特別忙,但這個我能幫上忙。”她甜甜地說,在暗示他的忙她幫不上。
“那你幫我個忙吧?”
“我能幫你什麼忙?”
“離男士們遠點兒,能不笑就不要笑。”他一本正經地說。
“怎麼你也這麼說。”
“還有誰?”他的語氣突然變得緊張。
“呀,說漏嘴了,”她捂着嘴笑,“沒有誰。”
“給你三秒。”
“好吧,是稽張。”
“我走之前不是跟你說,讓你離稽張離男人們遠點兒嗎?”他帶着些醋意,但不是生氣。
“稽張對我來說不是男人。”
“對我來說,是。”他像個孩子似得,她笑他。
“你看你還認真成這樣,跟個小朋友一樣。”
“真的,你就看我一個人就行了,我的顏值應該夠高啊。”他調皮地說。
她撇撇嘴,被他逗樂了,“你老了。”
“我這是成熟魅力。”
“你還成熟,就是個小孩子。”她在放鬆的時候還是埋怨了他一句,“你27天都沒有打給我,我給你記着呢。”
“每次有時間打的時候,都是這樣的點兒了,你讓着我點兒唄?”
“我要不讓着你,就不會接你電話了。”她嘟着嘴說,他輕鬆地笑。
“你都不知道我這一個月幹了些什麼事,開始完成了兩個併購案,然後是整頓公司裡的人事,裁人,招新,還飛了幾次美國,還有……”他竟然開始跟她絮叨起他的工作上的事情,她就在那裡安靜地聽着,時不時地迴應着。
等他說得差不多了,他纔想起已經很晚了,看了看錶將近三點,“天兒。”
“恩?”
“想你了。”
她聽着這三個字,心陣陣地疼着,“很累吧?”
“以前沒覺過累,一個人的時候從來沒覺得累,想你好累。”
“又說肉麻的話,”她笑,然後很嚴肅地說:“我跟你說三件事。”
“什麼事?”
“下週我開學,去A大,還有,”她頓了一下,“第三件事開學後跟你說吧。”
“什麼事?”
“我的一個決定。”
“什麼決定?”
“開學後跟你說。”
“你這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她聽着他的嗔怪,心情反而沉重起來,她的這個決定也許很幼稚,也許很傷人,也許會是結局,也許會是新的開始。她嘆了口氣,“睡吧。”
掛斷電話,任翼意識到這樣真的是個問題。帶着距離的對話,就真的是帶着距離。看不見表情,只能聽得到模糊的語氣,如果在身邊只需要一個懷抱就解決的事情,而這樣只會越來越凌亂,越來越疏遠。他了解靜羽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女生,卻不會示弱,她也不愛深問,只是聽着,只是一個人安靜的等着。這一個月,他沒有打給她,他卻明白她一定是一直都在等着。只是他不清楚她的等待會不會也有個期限,過了那個期限,就會一聲不響地走掉。他們都是沒有安全感的孩子,都相互理解着,卻還是忍不住地心痛。而他又何嘗不想打給她,又何嘗不想放掉這邊的一切到她身邊去。當需要一個擁抱的時候,聽到的卻是清清淡淡遙遠的聲音,他怕只會徒然地加重了思念。
兩個人就那樣帶着心事睡去。
深夜你的聲音,讓整個疲憊的世界都輕鬆了。
然而,遙遠的你的聲音,帶着心事,卻讓我染上了一層層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