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楚彧和康康便一併趕了過來。
來的路上便已經聽說了,知道做下這事的是長虹。
到底是內弟,楚彧不好開口斥責,只能站在一邊不出聲。
而被人抓了個現行的長虹也萬分汗顏地低着頭。
康康到的第一時間便是打開了裝碧璽的盒子看,確定無誤之後,方纔輕輕地長吐了口氣。
“當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筱雨簡直要氣壞了,她是萬般不理解,長虹做這樣的事情到底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
“說!爲什麼要偷東西!”
筱雨猛地一拍桌子。
幹出這事兒的是她最小的弟弟,康康作爲外甥,不好斥責長輩,楚彧想必也礙於她的面子,不好怪責長虹。所以也只能她這個做姐姐的來收拾殘局了。
長虹苦着一張臉,左思右想的,不知道要不要和盤托出。
要是和盤托出的話,就是不知道騏兒因此受連累。
擁有一顆赤子之心的長虹完全忘記了,這件事本就是騏兒攛掇着他做下的。
“都被我逮着了,還要想辦法脫罪不成?!”筱雨怒道:“清楚!有半字謊話或者隱瞞,你都別想好過!”
長虹打了個哆嗦,餘光瞥了騏兒一眼。
筱雨怒道:“看他做什麼!給我老實交代!”
一時之間讓長虹編瞎話他也編不出來,就算是硬着脖子編出來了,想必也全是漏洞。
依着他姐那樣的精明,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長虹思索了一番,只能繳械投降,當即乖乖地將他爲何會去偷盜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
末了長虹道:“……我真的就是爲了證明自己不是懦夫。而且,本就打算過一兩天,就將這東西還回去的。我拿着它也沒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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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雨肺都要氣炸了。
一想到這一串事兒的始作俑者是騏兒這個混小子,筱雨真想拿了掃帚結結實實地揍他一頓再說。
就像年少時揍長虹那樣。
“你也真是個混賬東西!他胡鬧,你也跟着他胡鬧?!”筱雨恨鐵不成鋼地望着長虹:“這麼大人了,怎麼一點兒是非曲直都分不清?別人說什麼便是什麼,你有沒有一點兒自己的判斷力?這是什麼地方!這是整個西嶺戒備最森嚴的地方!你這幸好是毫髮無傷地偷回來了,那要是被人發現了,你焉能有命在!”
長虹乖乖地點頭,低聲勸道:“姐我知道錯了,你消消氣,消消氣……”
“消什麼氣!你一條命差點就摺進去了!”
筱雨指着長虹,道:“不通人情世故還膽大包天,你、你讓人說什麼好!”
楚彧攬着筱雨,低聲說情。
筱雨恨聲道:“都別勸,不讓他吃點兒苦頭,他不知道自己闖下的是多大的禍!”
筱雨看向康康,道:“有什麼又髒又累的活,派給你小舅舅幹去,他精力那麼好,不榨乾了他渾身的力氣,別放他回來!”
長虹苦着臉,知道自己這次是凶多吉少了。
康康從善如流地道:“既如此,就勞煩舅舅去墾荒地吧。”
長虹耷拉着腦袋,慘兮兮地應了聲是。
“還有你們!”筱雨眯着眼,盯住了騏兒和驥兒。
騏兒討好地笑笑:“母親,我……”
“你閉嘴!”筱雨道:“你一張嘴,舌燦蓮花,好的能說成壞的,壞的能說成好的。你嘴裡有幾句正經話?還有你驥兒,知道這麼大的事,竟然還看着你二哥胡鬧!”
驥兒羞慚地低着頭,從筱雨訓他開始便一言不發。
兄弟做錯事,自己連坐,這已經成爲騏兒的習慣了。
他不喜歡同父母告狀,也不愛說他人是非。但這在父母的面前,似乎也是一項過錯。
“你們今兒就給我滾回少年隊去,我眼不見爲淨。”
騏兒驥兒頹喪地應了一聲。
“還愣着做什麼?都給我做該做的事去!”
長虹和騏兒驥兒便退了下去,楚彧咳了咳,臉上微微帶着笑意:“火氣這般大,這可和你往常的脾氣不一樣。”
“這件事太危險了,他們簡直是胡鬧。”
筱雨皺着眉頭,狠狠地吐了口氣,看向康康,道:“你交代一聲,讓人好好教訓教訓他們三個,別好了傷疤忘了疼。”
康康淡淡地點了點頭,頓了頓道:“不過,有個做神偷的舅舅,聽起來倒也是十分豪氣干雲的事情。”
“行了,不要再給你小舅舅戴高帽子。”
筱雨嘆了聲,道:“真要闖蕩天下,身上哪能沒點兒底子功夫?你小舅舅只勝在身體好,真要是碰上那樣的行家,有他吃虧的時候。”
筱雨說到這兒,卻是頓了頓,問道:“這方碧璽很重要嗎?”
康康面上頓了一下,方纔說道:“重要,但也不重要。”
筱雨和楚彧面面相覷。
“重要……又不重要,是什麼意思?”筱雨凝眉問道。
康康沉默一會兒,方纔道:“這是根據寶晶公主的供述,從帝陵中取出來的。”
筱雨冷不丁又聽到了寶晶公主的名字,頓時整個人都戒備了起來。
“帝陵……莫不是先王陵寢?”
“是。”
康康並不隱瞞,道:“寶晶公主守靈的時候,握有帝陵開啓碧璽的鑰匙。”
筱雨心裡微微一滯。
“這碧璽……有什麼用?”筱雨輕聲問道。
“碧璽是西嶺皇權的象徵,爲帝者,得到他更加名正言順。”
康康頓了頓,繼續說道:“這碧璽似乎還有一個神秘的作用,不過到底是什麼,我並不清楚。”
“既然是寶晶公主所說,那自然可以從寶晶公主的口中知道。”楚彧道。
“她已經死了。”康康淡淡地道:“只有她知道這個秘密,那除了她,就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如此,她也正好可以帶着她的秘密,長眠於地下。”
筱雨胸口有些悶得慌。她不由得伸手捂住了胸口,道:“那……你說重要,又不重要,是何意?”
康康便淡淡解釋道:“如果碧璽只是之前那樣的用途,自然是無關緊要。我已經穩坐西嶺帝王之位,也不需要那什麼碧璽來錦上添花。而碧璽卻還有一個神秘的用途——在未能確定這個神秘的用途到底是什麼之前,我自然是不能讓這方碧璽隨意現於人前。”
康康說得很對。
能讓前王惦記着,帶入陵寢的東西,想必不是什麼普通的東西。
康康將盒子蓋住,遮住了碧璽,道:“既然此物找到了,便也沒有什麼其他事了。父親,母親,我先告辭了。”
楚彧點了點頭,和筱雨目送了康康離開。
“真要送騏兒驥兒回少年隊去?”楚彧笑道:“這次他們是鬧得大了些,可母親那兒,怕是不好交差……”
筱雨斜睨了他一眼:“那也是你兒子,該你去跟母親說。”
楚彧“呵”了一聲,無奈地搖頭:“行,我去。那……長虹那兒?”
“該他受點兒苦。”筱雨恨恨道:“虧得你之前還說,他想要變戲法便由着他……現在呢?”
楚彧訕訕地摸了摸鼻子。
碧璽被盜之事彷彿就這樣過去了。
騏兒驥兒灰溜溜地回了少年隊,長虹也蔫巴巴地去跟着墾荒地了,私下裡沒少說自己被姐姐當做了勞苦力。
顏氏見不到兩個雙生孫兒,不痛快了幾天。好在還有樂兒這個貼心小棉襖在一邊逗她,顏氏臉上方纔見了笑顏。
半月後,轟動一時的西部糧鹽擡價案審結。
西嶺的律法是楚彧和筱雨剛到西嶺時便主張開始修訂的,有法可依,定罪和量刑上便有了依據。
此次事件牽連甚廣,有許多朝臣都牽涉其中,可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
康康下了嚴令徹查,所有與之相關的人都被拉了出來,卷宗擺了整整一地都還未能擺完。
有的官員牽涉得深,從中也謀取了很大的利益,這一類官員被抓了進去,等到聖皇最終的判決。
而有的官員只是因爲上級逼壓,所以不得不照辦,屬於是無辜受牽連之人,但其知情不上報,失了臣子氣節,所以也有響應的貶官、罰俸等處罰。
大朝會上,康康擱下了話。
他道:“百姓之福,便是社稷之福,百姓之苦,便是社稷之苦。人有貪慾貪心,不足爲奇,但爲官者,不該貪的地方,連伸手的想法都不能有。既爲官,便要想盡辦法爲百姓謀福祉。搜刮百姓,罪同竊國。”
最後一句是有些言重了。
康康要用這件事來警告中央和地方上任職的官員,所以這個案子判得非常公正到位。
弦客大人那幾個兒子是因爲瞧着有便宜可佔,方纔陷了進去——當然,拋出誘餌之人,並無人去查。
因他們是聖家皇族之人,康康一句“嚴懲不貸”,讓主審此案的官員有了一個主心骨。
雖罪不至死,卻令皇室蒙羞,被貶爲平民,再不享皇室成員待遇。
而被遺漏下來的夏芙公主,已無人問起。
筱雨將她另外安置了一處住的地方,交代人不得怠慢了,並讓人找了個教養的嬤嬤,讓她教導夏芙規矩,定期去看她一回。
也算對得起她了。
夏芙只要不惹事,將來她長大了,相信康康爲了皇室顏面,也會好好給她尋一個夫婿送她出嫁的。
此案落下了帷幕,而慕容神醫也總算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