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送了包奎堂和耿氏離開佛堂,老太君已經跪在了佛龕前閉着眼誦經敲木魚了。筱雨跪坐回了老太君身邊,靜靜地陪着她。
老太君雖然人已經老了,但心思卻還通透着。包家諸多事攪在一起,她三言兩語就理清了思路吩咐清楚了重點。她說話雖然淡淡的,卻始終帶着一股子威儀,讓人打從心底裡服從。
即便是筱雨,也不得不說,包家諸人皆服老太君,不是沒有理由的。
培着老太君跪了一會兒,老太君緩緩睜眼起身了。筱雨上前扶着她起來,老太君道:“難爲你一個年輕姑娘,倒是天天來陪着我這個老婆子。”
老太君含笑攜了筱雨的手坐到了貴妃榻上,吩咐碧溪泡了茶來,輕輕啜飲了一口,嘆道:“包家最近不安寧,讓你瞅了不少笑話。”
筱雨心下暗忖,幸好沒將這些事兒歸咎到她身上這些事兒可是從她到了包府方纔發生了。
這讓筱雨自己都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什麼招災的體質?就好像柯南每到一個地方,那地方就會發生命案一樣。
老太君拍了拍筱雨的手,倒是推心置腹地跟她說了一番話。
“包家發展到如今,已經十分不錯了,向來就未曾休過妻,在這當口休妻,於包家名聲不好。那京城曾家不是什麼寬厚人家,包家有錢,他們有權,若攪合在一起,一定會被爲人所忌憚。老五媳婦孃家人不錯,不過就是人木了些,不討人喜歡,你母親也是因着老五媳婦兒孃家人不親自上門來說才拖着不搭理他們的事。事情捋順了,一樣一樣做就好。家業要興旺,可不就得事事處理妥當。”
筱雨恭敬地應道:“老太君說得極是。”
“你那些個兄長,其實是好孩子,我看着他們長大的,我還能不清楚?”老太君輕輕嘆了口氣:“只是姻緣一事,到底是變化莫測。誰能料得到當初歡歡喜喜的親事,現在倒成了些禍事?個人有個人的命,強求不得。”
老太君擺了擺手,瞧着神色疲倦。碧溪上前輕聲稟告快到正午了,詢問老太君是否要用膳,老太君點頭,讓碧溪擺飯。
筱雨陪着老太君用了一頓素齋,碧溪送筱雨出佛堂。筱雨輕聲對碧溪道:“老太君一直都是過午不食嗎?這樣下去會不會對她身體無益?”
碧溪回道:“從老太君開始信佛後,便遵循着過午不食的規矩,一直未曾變過。也就是起初的時候不大適應,到了傍晚總會餓,這些年下來,老太君想必也是習慣了。”
碧溪笑着道:“二姑娘不用擔心老太君,每月定了三天日子,都會有大夫來給老太君請脈。至少這些年,老太君還從未生過病呢。”
“老太君連葷腥都不沾,單是吃素,我瞧着不忍心。”筱雨道。
碧溪道:“老太君已經習慣了,若是讓她老人家沾點兒葷腥,老太君還會覺得噁心呢。二姑娘關心老太君的心,奴婢明白,想必老太君也能感受得到。”
碧溪送筱雨到了佛堂門口,笑道:“二姑娘還留在平州城的日子裡,就多來看看老太君,陪陪老太君就好。老太君心情好,比什麼都強。”
筱雨笑笑應下,離開了佛堂。
雖是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但府裡的消息還是傳得滿天飛。比如說大爺與齊家管事商量事情,那齊家管事竟然無視包家,甩手走了;比如六爺拽着六少夫人回了他們院子,吵吵嚷嚷着要些休都已經寫好扔給六少夫人了,半途中卻被老爺喚走,得了兩個耳光;比如四少夫人在佛堂鬧事被老太君勒令關進了宗祠,跪求列祖列宗原諒;再比如五少夫人的孃家父親和兄長上門,和老爺相談甚歡……
這兩日包家熱熱鬧鬧,流言蜚語滿天飛,筱雨安心待在自己小院裡,每日都去佛堂陪老太君。鳴翠跟她說八卦她便聽着,鳴翠不說她也不問。
然後日子就到了筱雨祭拜宗祠的那天。
因有上一次未能成行的前車之鑑,包奎堂在前一天特意說了重話,說是再有誰出幺蛾子,一定嚴懲不貸。
老太君在佛堂裡誦經唸佛,期待筱雨能順利祭拜完宗祠返回包府。
六少夫人坐在牀邊抹眼淚,把六爺寵妾、小產了還在坐小月子的採芝當做知心姐妹一般訴說委屈。
五少夫人在院中淡淡笑着,也希望筱雨這一行能順利她孃家之事已經很好地解決了,對比起四少夫人孃家人來的待遇,五少夫人心中甚慰。
於是,筱雨這一次前往宗祠的時候竟然意外地順利。包奎堂親自帶着她到了宗祠祭拜了包家先祖,筱雨也象徵地磕了頭,幾位族老瞧着都十分和藹,族長沒有現身,卻還是給了筱雨一塊牌牒,上面有筱雨的名字,算是筱雨在包家身份地位的象徵。
從包家祠堂出來,筱雨方纔覺得鬆了口氣這種地方果然是陰森可怖的代名詞,進去以後連冷氣都嗖嗖嗖地多了起來。要是夏天,她倒是寧願來這邊兒待着。
包奎堂瞧着十分滿意,這件事情圓滿解決,倒也算去了他心裡一塊事。
包奎堂囑咐大爺送筱雨回去,他則是揪了七爺道:“讓你閒了那麼多些時候,你可不能再閒了。跟爲父去視察視察附近幾所莊子。”
包勻清哀嘆一聲,愁眉苦臉地跟在了包奎堂身後,一臉死了親爹的表情。
筱雨忍俊不禁,趁他回頭不捨的時候向他吐了個舌頭。
這一幕正好被大爺瞧見。大爺失笑道:“二妹妹別搭理他,他人太懶,不讓人逼他,他就樂意永遠閒着。”
筱雨不好意思地低了下巴嘿嘿笑了兩聲。
包家幾位爺裡,筱雨最熟悉的當然是包勻清,對其他幾位爺的熟悉程度太低,所以也稱不上好感不好感的。但對這位包家長子嫡孫,筱雨還是十分敬重的。不單是因爲大爺本人就沉穩有說服力,更是因爲大爺的年紀大爺的歲數其實都能做筱雨的父親了。
筱雨上了馬車,大爺打馬騎在馬車旁邊朝包府行去。本想這去祭拜宗祠順利,回府總不至於再出什麼岔子。沒想到越不想發生的事反而越會來。
四少夫人孃家齊家派來要錢的管事帶了人堵在了他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