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這話說的可有點過了,我可沒有這個意思。”林氏沒想到會被嶽崇碰上這一幕。
其實以前她也經常動輒就打罵嶽芮帆,一方面是因爲嶽崇和夫人薛氏平日裡很少回來,另一方面林氏把夫君之所以處處不順歸結於嶽芮帆命太硬,所以纔會處處刁難嶽芮帆。
剛開始她打了嶽芮帆還提心吊膽了幾日,可後來發現嶽芮帆的性子比較悶,也不愛多言,而嶽崇和薛氏很久纔回來也看不出什麼來,而嶽芮帆很顯然也沒有告訴他們這些事,她的膽子便愈發大了。
只是她後來發現,自己夫君的仕途愈發不順,每逢有升遷機會的時候,就會莫名其妙的出些事情,最後升遷的事情也黃掉了,於是她更覺得是嶽芮帆的緣故。
因爲臨林氏的不良示範,所以大房的幾個孩子平日裡總是動不動就欺負嶽芮帆,久而久之,倒是成了習慣。
“過了?”站在嶽崇身邊的薛氏突然拔出腰間佩劍,指着林氏說道:“我先前看在夫君的面子上不與你們大房一般見識,總覺得你們在混蛋也不至於爲難孩子,我們大不了不回來便是,殊不知我的女兒竟然被你們欺負?今日我薛良燕倒是要看看,你們大房有多大的能耐!”
“良燕!”嶽崇看到薛氏揮劍飛身而上,下意識地想要阻攔,卻感覺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住了,低下頭一看,纔看到原來是嶽芮帆拉住了她,在看到自己女兒被打腫的臉頰,嶽崇瞬間便不再作聲,只是摸了摸嶽芮帆的頭,冷冷地看着被薛氏提劍追的到處亂跑的林氏和嶽芮美。
衆人亂作一團,自然沒有看到低下頭的嶽芮帆嘴角微微牽起笑意,其實她本意並沒有這麼早就離開岳家,可是今日雲初和阮鳳歌紛紛都要去暗霧閣,而她也不願留在岳家處處受制,倒不如趁早分家來的利索。
林氏當然不知道,她以爲的欺辱不過是嶽芮帆有意爲之,至於大伯每次升遷都受阻,也是出自於嶽芮帆之手,說白了,岳家大房始終都在嶽芮帆的掌控之中,除了受些皮肉之苦,還是嶽芮帆的苦肉計。
因爲她在等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岳家老太爺。
“給我住手!”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就在嶽芮帆低着頭估摸着那位老太爺要到了的時候,立刻把手上先前已經準備好的藥粉全都抹在了自己的臉頰上,在衆人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嶽芮帆的左臉已經完全血腫了起來。
林氏看到嶽老太爺,好似發現了救星,頓時直接朝着嶽老太爺跑了過去,直接躲在了對方身後,指着薛氏罵道:“老太爺,薛氏要造反,她竟然要拿劍殺了我!”
“殺了你?”林氏雖然躲過了,但是嶽芮美很顯然沒有反應過來,直接被薛氏一腳踹翻在地,隨後直接甩了兩個巴掌,這才握着劍冷聲道:“老太爺,當年我薛良燕嫁進來的時候,你答應過我,我什麼時候說二房分家,那您就什麼時候分家,今日我也不必跟老爺商量,就這麼定了!”
“分家就分家,你以爲岳家離了你們還不能活了?”林氏聽到薛氏的話,頓時有些不樂意地說道:“你跟你這個女兒一樣,命硬,連自己家人都剋死了,我們還怕你剋死岳家的人呢!”
“給我閉嘴!”林氏的口無遮攔同樣激怒了嶽老太爺,所以當她說完這番話的時候結結實實地被老太爺打了一巴掌,“老夫的命當初是薛老太爺所救,你竟然敢說出這樣沒良心的話來?”
林氏沒想到老太爺會打自己,當下捂着臉愣了愣,隨後直接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來,“你們都欺負我這個婦道人家,沒天理啊!”
看着坐在地上撒潑的林氏,嶽芮帆的嘴角扯出一絲嘲諷之意,很快消失不見。
只不過,這會她已經擡起頭,看着老太爺說道:“祖父,今日的事不怪母親,因爲大伯母將我打成這樣,父親和母親只是氣不過,而且大伯母之前總是派小廝去帶弟弟四處亂跑,後來帆兒怕弟弟學壞,才央求父親母親將弟弟送去了遠離京城的松山學院,如今大伯母欺辱我們至此,難道祖父還要讓我容忍嗎?”
嶽芮帆擡起頭的那一刻,不光是嶽老太爺驚訝了,連林氏都驚得忘了哭,因爲現在的嶽芮帆整個臉腫的已經好似要滴血了,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毀了容,連那些下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帆兒,你告訴母親,以前爲什麼不說你大伯母欺負你和你弟弟?”薛氏本是在軍營長大,因爲自幼性子直爽,還有些將帥之才,所以後來帶了一支女兵,主要負責打探消息,平日裡根本不會掉眼淚,可是看到嶽芮帆這個樣子,當下紅了眼眶,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實話實說,既然母親替你做主!”
嶽老太爺沒有等到嶽芮帆解釋,終究還是幽幽地嘆了口氣說道:“是老夫交代帆兒不要說的。”
所有人全都看向嶽老太爺,就連林氏也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難怪以前嶽芮帆從未跟嶽崇夫婦提及自己被欺負這件事,原來是老太爺在裡面周旋了?
“父親!”嶽崇看着嶽老太爺,有些憤憤地說道:“帆兒是個孩子,你縱容林氏一個大人欺負孩子,卻讓孩子去原諒她?還不讓她告訴我們,你這心未免也偏的太厲害了!”
“還不是因爲大嫂會撒潑麼?”薛氏握緊了劍,一雙眼睛赤紅,盯着林氏說道:“老太爺爲了家宅安寧,所以就讓我們處處忍讓?”
“薛氏,你這是什麼意思?”林氏聽到薛良燕的話,頓時從地上爬了起來,高聲叫罵道:“你以爲你會功夫就了不起了?你怎麼不說你們纔是家宅不寧的源頭?要不是你的女兒命格太硬,嶽常怎麼可能處處受排擠?”
“大伯父自己在外花天酒地,貪污公銀,還拿父親交給公中的銀兩去還債,難道還有理了?”嶽芮帆突然一改方纔文弱的模樣,冷聲道:“若不是二房撐着,現在岳家早就成了空殼,你們恐怕連飯都吃不上!”
“你個賤丫頭,少在這裡胡說八道!”林氏平日裡習慣了,自然是張嘴就罵,結果話音未落,一把匕首已經擦着她的臉頰飛過,瞬間見了血痕。
“什麼人?”饒是薛氏討厭林氏,可說到底也不能看着有人在嶽府鬧事,結果轉頭一看,發現竟然是個俏生生的少女,身後跟着兩個明顯武藝非凡的丫頭,不禁有些詫異地問道:“你們是……”
“沐月姐姐?”嶽芮帆轉頭一看,發現來人竟然是蘇沐月,不禁下意識地問道:“可有什麼要事?”
“你都這個樣子了,我還能有什麼要事?”蘇沐月方纔從封言那裡得知了嶽芮帆所有的過往,包括她利用苦肉計暗中消耗岳家大房的事,可是雖然知道她最後的計謀一定會成功,蘇沐月卻不能容忍她在用這樣傷敵一萬自損八千的辦法,於是她特地來尋嶽芮帆想要跟她商量這些事,沒想到恰好聽到林氏開口罵嶽芮帆的話。
“哪裡來的野丫頭,竟然敢在嶽府撒野?”林氏摸到臉上的血,早已經氣昏了頭,指着蘇沐月罵道:“我就說小賤蹄子在外頭沒做好事,交的朋友也都是下九流……”
沒等林氏說完,一道人影倏然閃過,隨後林氏已經慘叫一聲,衆人定睛望去,赫然發現林氏竟然被割了舌頭!
而那邊夏至已經冷冷地站在了蘇沐月身後,好似剛纔根本不是她動手一般。
“啊!”林氏捂着嘴,鮮血汩汩流出,看上去極爲可怖,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驚呆了,一時間都忘了該作何反應。
“嶽老太爺,倒是我的奴婢唐突了。”一片寂靜之中,蘇沐月幽幽地開了口,淡淡的說道:“只不過嶽老太爺應該對讕言國的律法十分精通,我雖然是皇上後封的縣主,可也代表皇室的威嚴,更何況我還是未來的焱王妃,若是讓焱王殿下聽到這些話,只怕就不是割了舌頭這麼簡單了。”
“原來是月琅縣主,真是失禮。”嶽老太爺這纔回過神,雖然心下駭然,可到底還是保持着風度,有些爲難地說道:“先前林氏不知道縣主的身份,多有冒犯,還請縣主莫要見怪。”
“老太爺,雖說岳家的家事我不便插手,可是帆兒是我的至交好友,如今被此人打成這個樣子,難道我就這麼袖手旁觀?”蘇沐月冷冷地看着驚恐不已的林氏,“更何況我蘇沐月向來都是睚眥必報,老太爺覺得我能這麼算了嗎?”
“可是方纔縣主已經割了林氏的舌頭,這難道還不算懲罰嗎?”嶽老太爺其實不能算是個糊塗人,他只是太過疼愛大兒子,所以以至於處處縱容大房的人,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還不認爲這是錯的。
“割了舌頭,那是罵了我才得的懲罰。”蘇沐月眸光冷然地看着嶽老太爺,沉聲問道:“她打了我蘇沐月的人,就想這麼簡單的息事寧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