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景雲,你懂得我現在在說什麼嗎?”蘇沐月看着司空景雲,一字一頓地說道:“這裡,不是第一重夢境,而是十年前的京城。”
“十年前我才八歲。”司空景雲說完,想起自己看到小太子的模樣,不禁有些無奈地說道:“的確了,母后是在那一年離世的,只是……你最初不是說這裡是母后最後的夢境麼?”
“本來我們從雲巔之上跌落就應該進入賢皇后的夢境,只是……”蘇沐月閉上眼睛,緩緩的說道:“你可還記得在跌落雲巔的時候,你曾經問我,原來夢境入口處還有這麼長的通道?”
“問了啊……”司空景雲點點頭,有些無奈地說道:“我記得如果是從一重夢境進入另一重夢境,根本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只要破掉上一層夢境,就自然會進入下一層夢境,結果誰曾想到還要從雲巔之上跌落呢?”
“這就是問題了。”蘇沐月深吸一口氣,淡淡的說道:“我先前跟你說過,賢皇后的夢境也許根本不是普通的夢境,還是當年末帝發現了能夠回到過去的入口,進而將它僞裝成夢境的模樣,或許他本意是讓盜夢師將這個夢境帶到什麼地方去,卻沒想到陰差陽錯,落入了譚家嫡女的身上。”
“現在這些都是你的推測,你想想清楚,如果咱們現在是在十年前,那麼他們說的三年前的事情又是怎麼回事?”司空景雲實在是有些無法接受這樣的情境,只能反駁道:“而且爲什麼咱們回去之後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忘掉了?我見你第一次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熟悉的感覺不是麼?”
“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我且問你,你見過你師父的真容麼?”蘇沐月點點頭,反問道:“亦或者,你師父大概是多久會教習你入夢之術呢?”
“當然是沒見過!”司空景雲皺起眉頭,有些無奈地說道:“每次都是在夢中教習我,而且都是戴着面具的……”
司空景雲說到這句話的時候,下意識地摸上了自己的面具,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蘇沐月。
“你這個面具,大概是你無意間變出來的,所以你也認爲和你師父的一樣只是巧合對麼?”蘇沐月敲了敲桌子,看着司空景雲問道:“你師父多久會出現一次。”
“三年,每次留半月左右。”司空景雲幾乎是本能地解釋道:“也許這其中是有什麼巧合呢?”
“巧合到連你出現的時間跟你師父出現的時間都一樣?”蘇沐月揚眉,深吸一口氣說道:“景雲,其實你也察覺到了,我們似乎的確是爲了某種原因,每三年都會通過賢皇后最後的夢境回到十年前去修正一些事情。”
“我們回到十年前,那三年的事又該如何解釋?”司空景雲不願意相信自己竟然以十年後自己的模樣回到了過去,當下搖着頭說道:“我們總不能每三年都會出現吧?”
“他們說我們三年前來過,你可記得三年前你發生過什麼事情?”蘇沐月其實現在也是滿頭霧水,但是她習慣了分析,從各種各樣的可能裡抽絲剝繭,發現最有價值的線索。
“如果現在是十年前,這年我八歲,三年前的話我是五歲。”司空景雲閉上眼睛,細細地思索着,嘟囔道:“五歲那年,我曾經……曾經意外落水,然後感染上了瘟疫。”
“也許是有人暗害。”蘇沐月立刻說道:“因爲依着太子的身份,無緣無故怎麼可能突然落水,就算是落水引發了風寒,可在這皇宮之中怎麼會染上瘟疫?”
“當時父皇殺了不少人,但是依舊改變不了我已經感染瘟疫的事實,後來母后請來了兩位高人治好了我。”司空景雲一邊說,眉頭愈發緊鎖,沉聲道:“其中一個人就成了我師父。”
“你可記得你師父的樣子或者是名字?”蘇沐月當然知道司空景雲所說的兩位高人也許就是他們自己,但是她最奇怪的是爲什麼司空景雲的印象中卻沒有關於他們自己的記憶。
“自然是不記得。”司空景雲搖搖頭說道:“其實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都在懷疑自己所謂的師父是不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因爲每次想來除了這面具的樣子記得,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
“可能你每次離開爲了避免你自己的記憶出現混亂,就特地抹去了關於你教習小太子的記憶。”蘇沐月推測道:“也正是因爲這樣,所以我們的記憶里根本沒有這些事情。”
“我們自己抹掉了自己的記憶?”司空景雲一愣,隨後皺起眉頭說道:“那你呢?你現在還未回京,難道你還要出現在臨縣,然後替自己抹去記憶麼?”
“景雲,你能分得清楚自己究竟是做了夢還是真實的世界發生的麼?”蘇沐月聽到司空景雲這麼說,不禁笑着說道:“就好似三年前,我清楚的記得有兩位高人治好了瘟疫,那是因爲我聽說了此事,但是治好瘟疫的人是誰我根本一概不知。”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當年其實也去了臨縣,將記憶抹去了。”司空景雲有些不解得說道:“你說咱們爲什麼要抹去記憶?這樣記得自己做過的事情不好麼?”
“如果太子像你一樣,發現自己的師父其實就是自己,你覺得你能接受麼?”蘇沐月擡眸看向司空景雲說道:“這是規則,我們能夠藉助夢境回到這裡的規則。”
“好,就算這是規則,那麼我們爲什麼要回到這裡來?”司空景雲有些鬱悶地問道:“難道說以後我們每三年都要這樣回到這裡來?那回來到底是爲了什麼?”
“也許的確有什麼事需要我們去做,因爲我們沒有完成,所以只能這樣三年來一次。”蘇沐月推測道:“亦或者說,那個夢境與過去相連的入口,每三年纔打開一次。”
“現在就算你說的都對。”司空景雲點點頭,算是認同了蘇沐月的話,但依舊疑惑不已地問道:“三年前,我五歲,我們回來過,現在我八歲,我們回來過,也就是時候,等到三年後,我十一歲,我們還會回來?”
“你這麼算,也無可厚非,但是你沒有發現,所有的規則都是十年麼?”蘇沐月看着司空景雲說道:“撇開三年那些不說,我們之前來這裡,總是往前推算十年的,也就是說,我們每次出現恰好都是十年的節點。”
“可是我母后不是說姑母過世的時候你出現過麼?”司空景雲一臉不可置信地說道:“我姑母過世的時候你纔多大?”
“你母后也說了,我們的樣貌一直未曾變過。”蘇沐月嘆口氣說道:“所以這纔是我不能理解的。”
“推算起來,我姑母過世大概是……六年前?”司空景雲一臉不可置信地說道:“你那個時候可能纔剛出生吧?”
“對,所以我才疑惑這件事。”蘇沐月捏了捏眉心,有些無奈地說道:“根本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蘇沐月,這樣……”司空景雲擡起雙手,打斷蘇沐月的思考,想了想才說道:“我們先不要去想時間節點的問題,我們現在先想一下,爲什麼是我們兩個人要同時回來?”
“我們兩個人?”蘇沐月一愣,隨後問道:“這話怎麼說?”
“其實依着我們的理解,你跟皇叔的關係自然是十分親近的,而且皇叔身邊有石先生,石先生的母親其實就是盜夢師,那麼石先生應該也多有了解,就算是需要做什麼,爲什麼非得選中你和我?”司空景雲指着自己,一臉不可置信地說道:“難道說我比皇叔長得俊俏麼?”
“我不介意把你打殘一點。”蘇沐月翻了個白眼,不想搭理司空景雲,但還是認真思考司空景雲說的這個問題。
的確,如果說一定要選中是誰回來,那麼爲什麼一定要是自己和司空景雲?
但是取夢的時候,爲什麼是自己回來?
“還有一點。”司空景雲好似想到了什麼一般,看着蘇沐月問道:“你每次來都戴着面紗,母后又怎麼能確定你就是同一個蘇姑娘?也許取走姑母夢境的那個人是你孃親呢?”
“這不可能吧?”蘇沐月有些遲疑地說道:“先不說是不是我孃親,那三年前的我們和現在完全沒有變化,你覺得可能麼?難道我們每次都在這個時候被人算計,然後再回來麼?”
“好,那我們這麼想……”司空景雲指着蘇沐月說道:“當年取走姑母夢境的是你的母親,你與你母親大抵在眉眼上有所相似,所以母后認錯也很正常,你今年十六歲,三年前你十三歲,除了個頭上有所差別,你覺得母后對於一個三年前見過的人能記得那麼清楚麼?”
“如果按照你這麼說,我母親其實也是盜夢師。”蘇沐月說到這裡,不禁有些奇怪地說道:“那其實按照盜夢師的規矩,每個盜夢師的身邊都肯定有一個護法守護,那麼我母親的護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