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兒,我不能否認,在之前發現你是故意接近諸葛毅的時候,我讓牽黃調查過你的身世與經歷。”司空焱看着蘇沐月,低聲道:“所以我曾經以爲你是許皇后的人。”
“凡是跟司空勝哲有關的人,我都不喜歡。”蘇沐月並沒有在意司空焱調查自己的問題,如果司空焱之前不去調查她,她纔會覺得奇怪。
一個人突然接近自己身邊的朋友,誰都會懷疑的吧?
“我現在自然是相信你的。”司空焱想起夢中蘇沐月說的那些話,不禁揉了揉她的頭髮說道:“你是茗荷先生的高徒,可你知道茗荷先生爲何會出現在你身邊嗎?”
“師父出現在我身邊是有緣由的?”蘇沐月一愣,完全沒有料到這一點。
一直以來,她都以爲茗荷先生與她的相遇只是一場偶然而已,原來還另有隱情?
“茗荷先生最早只是一個窮書生,後來他喜歡上了一個女子。”司空焱輕聲說道:“那個女子就是你的母親,而你的外祖父曾經救過茗荷先生。”
這世間的恩情,總是兜兜轉轉,最終不知落於何方。
“可這跟許皇后有什麼關係?”蘇沐月不解得看向司空焱。
“這血玉本是番邦進貢,當時許皇后恰好生下皇子,於是皇上將血玉賞賜給了許皇后。”司空焱爲蘇沐月斟了茶,繼續說道:“許皇后待字閨中之時,對茗荷先生極爲推崇,所以便將其中一塊血玉送給了他,並希望他以後能爲皇子啓蒙。”
“這個時候,母親和許皇后還不相識對嗎?”蘇沐月想了下時間,問道。
“對,茗荷先生一直在尋找你的母親,沒想到再見之時,她已經嫁作他人婦。”司空焱有些惋惜,可也很慶幸,如果茗荷先生當初找到了月兒的母親,最後與她成親,那麼這世間還會有月兒的存在嗎?
這世間,萬事本就很難兩全。
“許皇后知道了母親的存在?”蘇沐月在上一世經歷過不少這樣的事情,所以到這裡也多少察覺出許皇后對於茗荷先生的感情似乎並非只是崇拜那麼簡單,也許,許皇后曾經喜歡的人是茗荷先生吧?
“對,我想也許女子善妒在許皇后身上體現的很明顯。”司空焱有些無奈的嘆息道:“茗荷先生被貶爲庶人之後雖然離京,但依舊很擔心恩人的女兒,因爲不願打擾她的生活,所以便從旁人處打聽。”
“可惜那個時候母親只是個姨娘,若不是家道中落,又怎麼會走投無路呢?”蘇沐月其實對於母親的印象並不深刻,可到底是血脈相連,對於她錯過了一段可能美好的生活也着實覺得惋惜。
“茗荷先生得知你的母親過的並不如意,便託人把血玉送給她,希望能幫到她。”司空焱搖搖頭,有些遺憾地說道:“可惜茗荷先生一介文人,完全不明白女子的妒忌心足以毀掉很多人。”
“所以,當初我出生的時候,母親和那些下人的死其實應該和許皇后有關對嗎?”蘇沐月握緊拳頭,有些憤恨地說道:“因爲自己的嫉妒,所以不僅要毀掉那個人,也要她的後代同樣受到折辱才甘心嗎?”
“許皇后召見了你的母親,見她貌美非常,更是惱怒,但是並沒有立即表現出來。”司空焱伸手覆住蘇沐月的手,輕輕摩挲着安撫道:“後來的事,大抵你也明白了。”
“所以,我的命格也是她串通那個大師捏造的嗎?”蘇沐月擡眸看着司空焱,認真地說道:“她爲什麼要把血玉同時給太子和司空勝哲?當時皇上賜婚就是賜給司空勝哲的不是嗎?”
“不,其實是他們自己誤會了。”司空焱搖搖頭說道:“命格這個東西的確不是捏造的,當時皇兄說,此女既然命有貴格,那便由皇后在皇子之中擇一人許之。”
“許皇后其實一開始是想讓太子派人暗中殺了我嗎?”蘇沐月突然明白過來,有些驚訝地說道:“若是太子這麼做了,到時候只怕許皇后會立刻發難,只是太子一直都沒有放在心上而已。”
“對,所以許皇后察覺到司空勝哲的野心,怕他威脅自己的兒子,於是將血玉又給了司空勝哲。”司空焱垂下眉眼,有些歉疚地說道:“其實,這也是皇兄故意爲之,倒是讓你受苦了。”
皇上的心思其實很糾結,他希望自己的兒子個個都很厲害,可又擔心他們會兄弟相殘,所以總是故意做一些事去制衡他們之間的關係。
至於所用棋子的死活,自然與他無關。
蘇沐月,就是棋子之一。
這也是皇上知道司空焱選了蘇沐月之後非常驚訝的原因之一。
蘇沐月一旦有了司空焱的庇護,那麼就自然脫離了制衡皇子那個棋子的命運,這種改變讓皇上很難接受,但也沒有辦法不接受。
“也許這天下唯一能讓皇上妥協的就是焱哥哥了。”蘇沐月看到司空焱跟自己道歉,連忙反握住他的手說道:“你不要自責,這件事與你無關,而且焱哥哥願意在這樣的情況下護着我,我已經很開心啦!”
“嗯。”司空焱看着蘇沐月發自內心的笑容,眸中不禁融了笑意,隨後好似想起什麼一般說道:“對了,很快就要到賞菊宴了,我想司空勝哲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的。”
“何止司空勝哲啊……”蘇沐月嗤笑一聲,揚眉說道:“你且看吧,蘇慕錦那些人肯定不會安分的!”
另一邊,從牢裡被拖出來的蘇慕斌已經暫且被送回了他的院子。
袁姨娘看到癱在牀上的蘇慕斌哭得死去活來,直到蘇河帶着人要把蘇慕斌擡走的時候,袁姨娘一把抱住蘇慕斌,聲嘶力竭地喊道:“你們要把斌兒帶到哪裡去!”
“袁姨娘,老爺說了,聖意難爲,二少爺是一定要送回老宅的。”蘇河有些爲難地看着袁姨娘,他方纔來帶的都是小廝,這會袁姨娘不肯撒手,他頓時有些後悔沒有帶幾個婆子過來了。
“我的斌兒還沒有養好傷,這麼去臨縣一定會死的!”袁姨娘到底還算明白,蘇慕斌現在還在昏迷,若是去了臨縣,只怕到時候更沒人會理會一個已經沒了未來的二少爺。
“袁姨娘,您有什麼話去跟老爺說吧,我們做下人的也很爲難。”蘇河示意一個小廝去請陳氏,勸說道:“而且老爺說了,會派人照顧二少爺的,袁姨娘儘可放心。”
“你們根本不會派人照顧斌兒的!我的斌兒爲什麼這麼命苦!”袁姨娘哭得撕心裂肺,她本來以爲這次秋闈若是蘇慕斌能有功名,那她的好日子就來了,結果竟然變成現在這樣,一時間她覺得自己的人生徹底無望了。
“袁姨娘,你在這裡鬧什麼!”陳氏帶人趕了過來,看到袁姨娘拖着蘇慕斌不撒手,當下冷哼一聲,對着劉媽媽說道:“劉媽媽,把人給我拉開!”
“不要,你們不要帶走斌兒!”劉媽媽帶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沒用多少力氣便把袁姨娘給制住了,順手尋了個帕子塞住了她的嘴,嘲諷地說道:“袁姨娘,老奴也是奉命行事,希望姨娘可不要怪罪啊!”
“嗚嗚……”袁姨娘手腳並用的亂蹬,可哪裡敵得過這些平日裡做粗活的婆子,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蘇河讓人把蘇慕斌擡走,腦海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她的兒子……完了。
蘇啓安到底有多麼無情,袁姨娘比誰都清楚,惹怒了皇上的蘇慕斌不僅僅會被蘇家遺棄,甚至會被那些下人鄙夷。
那個時候,她的兒子纔會明白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袁姨娘想的通透,卻忘了自己的處境。
陳氏看到袁姨娘半死不活的樣子,突然眉毛一揚,淡淡的說道:“劉媽媽,袁姨娘現在心神不定,而且暴起傷人,暫且將她關進她自己的臥房,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來。”
“是!”劉媽媽當然知道陳氏早就看不慣袁姨娘的做派了,所以立刻讓那幾個婆子把袁姨娘擡起來送回了院子,還不忘在她的房門上落了鎖。
“放我出去!”袁姨娘一開始沉浸在失去兒子的傷懷之中,等她感覺餓了才察覺到自己竟然被陳氏擺了一道,當下開始用力地砸門,怒吼道:“放我出去!我要見老爺!”
袁姨娘想的很明白,不管救不救蘇慕斌,她都不能失去蘇啓安的寵愛。
在這偌大的蘇府裡,她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那個無情的男人,只要她能哄的他開心,總有一日還是有機會把斌兒接回來的。
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被陳氏給禁足了!
只不過,任憑袁姨娘怎麼砸門,外頭始終悄無聲息,直到她又累又餓,嗓子都啞了,才頹然地坐在地上,嗚嗚咽咽地哭起來,她的命爲什麼這麼苦呢……
“姨娘怎麼坐在地上呢?”就在這個時候,黑漆漆的房間裡突然傳出一個男子的聲音,“姨娘,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外頭一個人都沒留下,你就是喊破嗓子,也不會有人聽到的。”
“你是蘇慕聞?”袁姨娘眨了眨淚眼,顫聲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