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尤物當道

52尤物當道

雖是在暖閣內,馮太夫人猶怕馮桂着了涼,一見尹縱纔去解他的襁褓,早已清“咳”一聲,朝婆子使眼色。婆子忙抱了馮桂去把尿,又包得嚴實,這才抱回來讓大家逗弄。

尤嫵一轉頭見得婆子把馮桂包得像個糉子,便接過摸摸馮桂的頸項,見溼溼沾沾的,知道是熱着了,忙解了小披風,鬆了鬆領口,又拿乾毛巾給他擦了擦,看着他一臉舒爽的小模樣,這才笑了,向婆子道:“小娃兒怕熱,不用穿這麼多的,且也包得太緊了,他手腳都伸展不開,難受着呢!”

婆子不以爲然,只看向馮太夫人。馮太夫人見尤嫵給馮桂解了小披風,早不滿意了,這會道:“他一個小娃兒,自是怕寒的,一旦受了涼可不得了,快些穿上披風罷!”

尤嫵摸摸馮桂的手心,見熱乎乎的,便笑道:“太夫人放心,小花花暖着呢!”說着抱了馮桂去和尤婷說話。

馮太夫人百般怕馮桂冷着,一見尤嫵不肯給馮桂穿上小披風,一下便生了氣,低嚷道:“究竟是不是她生的娃兒啊?哪有當孃的讓娃兒受凍的?娃兒着了寒可不得了。”

一位婆子在旁邊道:“太夫人說的是。少夫人這是第一胎,怕是沒經驗。”

馮太夫人咬牙道:“不成,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娃兒毀在她手裡。”

尹縱才洗了臉,換了衣裳,一時不甘心,又來抱馮桂,只抱到尤婷跟前道:“這小子俊着呢,你抱抱,沾沾喜氣,明年咱們也生一個大胖小子好了。”

尤婷聽得這話,羞紅了臉,待見馮桂可愛,也是心動,一伸手抱了過來,悄悄摸一把,笑道:“看這模樣,倒想偷偷抱回家養呢!”

她話音一落,尤嬤嬤就在旁邊道:“上回楊府的夫人來了,也是這樣說,引的太夫人擔心了好久,還讓我們好好看着,別讓人偷偷抱走了。”說着笑了。

一時尤妍也跑了過來,伸手從尤婷手裡抱過馮桂,逗弄着道:“見了我們,居然不哭不鬧,也是一個大膽的。”

衛正接口道:“他這是見你們美貌,瞧着心喜,也就隨便你們抱了。”

“胡說八道。”尤妍笑着橫了衛正一眼,心下卻又甜蜜。想當年,衛正高中狀元,策馬遊街時,自己年紀雖小,不是嚷嚷着說長大了嫁狀元郎麼?不想真的嫁了他。

衛正見尤妍不信他的話,便指指不遠處一位丫頭道:“你要不信,讓那丫頭來抱抱看。”

“纔不信呢!”尤妍又橫衛正一眼。

衛正早招手叫過那個丫頭,因見眼生,便問道:“你是誰家的丫頭?”

那丫頭十五六歲,看着粗粗笨笨的,見衛正招手,一時過來,卻是慌得紅了臉,答道:“我是沐府的,今兒幫我家夫人提食盒過來呢!”

原來是沐府的粗使丫頭。衛正點點頭,指着尤妍懷裡的馮桂道:“你抱一抱小花花。”

丫頭不明所以,卻是依言過去,伸手要抱馮桂。

馮桂一對上粗使丫頭的臉,突然就“哇哇”地哭了起來,似是被嚇着了。

尤妍也嚇了一跳,不敢讓粗使丫頭來抱,只輕聲哄道:“小花花,不怕,不怕!”

尤嫵聞聲過來,接過馮桂哄道:“沒事沒事,大家跟你玩呢!”

衛正笑對尤妍道:“看吧,小花花就喜歡美人,你還不信?”

尤妍搖搖頭道:“可能我跟嫵姐姐相貌有些像,小花花瞧着親切,這纔沒有哭的。”

馮太夫人在另一頭聽得哭聲,也趕了過來,一聽是衛正讓丫頭來抱馮桂,馮桂嚇着了才哭了的,臉色不由微沉,衝尤嫵道:“小娃兒經不得嚇,你怎麼不看着點?”

見得馮太夫人臉色不對,衛正也不敢再作聲,悄悄拉了尤妍避開,嘀咕道:“稀罕麼,過兩年我們自己生一個。”

衆婆子嬤嬤皆低了頭不敢多話,只暗地裡埋怨衛正,狀元郎,這事兒可是你搞出來的,怎麼就跑了呢?

待賓客散時,便有兩位嬤嬤到了尤嫵房內,其中一位陪笑道:“太夫人怕少夫人又要管家又要服侍將軍,不得空兒帶小公子,只讓我們來抱了小公子過去。”

尤嫵一怔,帶笑道:“兩位嬤嬤不知道麼?因請的奶孃拉肚子,後來又請不到好的奶孃,卻是我親在餵養小花花,可離不得我身邊。”

一位嬤嬤道:“太夫人已着人請了奶孃,少夫人只管放心。”

尤嫵不再答兩位嬤嬤的話,只揚聲道:“阿晏!”

馮晏早在裡間聽得說話聲,這會揭簾出來,挑眉道:“我們的兒子,還是我們自己養着妥當。祖母一把年紀了,要是因爲幫我們養娃兒有個閃失,可是我們不孝。你們下去吧!”

馮太夫人聽得兩個婆子學舌,一時拍案道:“豈有此理?阿宴一向聽我的話,這回居然爲了嫵娘反駁於我。”

婆子火上澆油道:“將軍自來孝順,自打娶了少夫人,心裡眼裡卻只有少夫人一人了。”

這兩個婆子原是馮太夫人身邊服侍的人,時不時便有人孝敬東西,誰知自打馮府分家,尤嫵管家,東西賬目清清楚楚的,她們一時皆撈不着油水,暗地裡早生了怨言,一時仗着在馮太夫人跟前有臉色,居然打起小報告來。

馮太夫人心下默默,想當初,許明珠多麼的乖巧柔順,若是得她爲孫媳婦,何至今日連曾孫也不得親近。

馮晏待兩位婆子走了,卻是摟了尤嫵道:“祖母也是一片好心,並不是想來搶咱們的孩子,你別放在心上!”

尤嫵最近因着馮桂的養育問題,跟馮太夫人碰撞過幾次,現下見馮太夫人強勢,居然想直接抱了馮桂過去養,一時鬱悶,只是面對馮晏,她又不想說馮太夫人的不是,因把頭伏在馮晏胸口,拱來拱去道:“今兒抱了小花花一天,手臂酸,你幫我揉揉!”

馮晏知道尤嫵心裡不快,便着意安慰了幾句,擁了上牀。

第二日一早,馮太夫人卻親來尤嫵房中,逗弄了馮桂一回,便慢慢道:“嫵娘,小花花也三個多月了,倒是跟你們分房睡的好。男娃兒家家的,太粘着母親,就怕養成嬌弱的性子。”

尤嫵陪笑道:“祖母,小花花還小呢,且現下天冷,乍然離了我,一個不慣,反易鬧出毛病來。”

馮太夫人見尤嫵一點不讓步,便不再多話,沉着臉自行出房。

尤嬤嬤和藍月見了,有些惴惴不安,互看一眼,小聲跟尤嫵道:“少夫人,太夫人一心想把小公子抱到身邊養,只怕不會輕易罷休。”

尤嫵咬脣道:“我的兒子,我自己養,不管是誰,休想插手。”

馮太夫人回房後,越想越氣,一轉頭不見六彩的影子,更是摔了茶杯,氣道:“好啊,一個兩個不把我放在眼裡了,一大早的,就不見了人影。”

這當下,六彩卻匆匆到了大門外,拎着手裡的玉佩喝問門房道:“這玉佩從哪兒來的?”

門房指指府門口站着的一位女子道:“是這位大姐的,她想求見將軍!”

六彩看了看站着的那個女子,見女子大約二十六、七歲,柳眉眯長眼,雖風塵僕僕,細看卻有幾分顏色,因上前溫和問道:“敢問這位大姐,這玉佩是從哪處得來的?”

“小女子姓王,名芳。”王芳不答六彩的話,先通報了姓名,又拉過身後一個八、九歲小男孩,指了指道:“姑娘請看!”

六彩莫名其妙,打量了小男孩一眼,突然如遭雷擊,“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接着捂住嘴巴,裝作鎮定,定定看着王芳問道:“他是?”

王芳點點頭道:“姑娘也看出來了吧?這眉,這眼,這鼻這嘴,可和將軍一分不差。將軍想要不認,也是不成的。”

六彩有些接受不能,一時又怕府門口人多眼亂,傳出什麼閒話來,忙領了王芳母子進府,安排到廂房中,令人給他們端上吃食,一時只細看小男孩,越看越心驚,心下直嘀咕,待他們吃完了,方對王芳道:“好了,你且詳細說說經過,我也好領你見太夫人。”

據王芳說,那年她十六歲,在桃花林邊救了一位姓馮的少年戰士,戰士在她家養傷,有一晚那戰士發了燒,她上去灌藥,後來那戰士喊着娘,緊緊抱住了她。……過得幾日,戰士便不告而別,只留下一方刻有馮字的玉佩。戰士走後一個多月,她便發現自己有了孕,只得匆匆嫁給當地一個老頭,後來肚子裡的孩子生了下來,取名石頭。老頭死後,她領着石頭到了京城給人打短工維生。三個月前,尹縱才和衛正迎親,熱鬧非凡,她也領了石頭擠在路口看熱鬧,旁邊卻有一個人扯她道:“大姐,你兒子和馮將軍好像。”她擡頭看向策馬跟在新郎旁邊的馮晏,這才發現,當年那個少年戰士,如今卻豁然是當朝將軍了。

王芳說得聲情並茂,六彩聽得目瞪口呆。

王芳說着,微低了頭,擦淚道:“石頭跟着我,是沒有前途的,爲了他的將來着想,我只能把他送到將軍府。”

六彩低頭半晌道:“你且安心待着,等我稟了太夫人再說。”說着拿了玉佩進去見馮太夫人。

馮太夫人正發脾氣,見六彩匆匆進來,揮手讓小丫頭下去,神神秘秘的,一時愕然,問道:“何事?”

“太夫人請看!”六彩遞上玉佩,見馮太夫人疑惑,便一口氣把事情說了。

“你是說,阿晏跟那女人有了孩子,孩子名喚石頭,都九歲了?”馮太夫人驚愕得一會,很快又喜上眉梢,笑道:“阿晏都二十六歲了,只得小花花一個孩子,偏生嫵娘帶孩子又沒個規矩,我只是憂心着。若石頭真個是阿晏的兒子,自然要認下。”

“哪太夫人的意思是?”

“你把這玉佩拿去給阿晏瞧一瞧,當着嫵孃的面,直接就把事情透露了,看他們是什麼態度?”

再過了一會兒,六彩便持了玉佩往尤嫵的房間而去。

馮晏正和尤嫵說話,聽丫頭進來稟報,說六彩有事求見,便讓人請她進來。

六彩心下略略不安,只是硬着頭皮揭簾而進,待給尤嫵和馮晏請安行禮後,這才道:“將軍,少夫人,外間有一個女人攜了一個九歲娃兒上門來,只說要見將軍。守門的本來不理,那女人卻拿出了這個。”說着遞上一方玉佩。

馮晏接過玉佩瞧了瞧,卻是他少年時一直佩在身邊的一方玉佩,不由摸頭道:“這方玉佩一早丟失了,怎麼又出現了?莫不成是那女人揀到的?”

六彩看一眼尤嫵,小小聲道:“那女人說道玉佩是將軍贈予她的。”

“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馮晏皺眉,起身道:“那女人在何處?我去瞧瞧!”

“出現稀奇事了?”尤嫵也跟着站了起來,笑道:“我也去瞧瞧!”

狗血出現了,哈哈,大家別擔心,很快會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