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閒嫡妻
王行之離開之前留下了早已準備下的曲譜,杜瑩然叮囑了三公主在還沒有排好舞樂的時候也要做基本功,拉筋開背,三公主自然是忙不迭點頭。“好啦,我三日後再來的時候,可就要開始跳舞了。”
杜瑩然微微一笑,“我的好二姐姐,你就放心吧。”
“杜小妹子人雖然小,做事情我是放心的。”三公主老氣橫秋地說道,還沒有說完,就咯咯笑了,少年時代的笑容總是來得莫名其妙,笑得毫無陰霾。就連王行之也被三公主的笑容感染,嘴脣微微翹起。
三公主離去之後,杜瑩然把曲譜往袖籠裡一塞,便去了藥鋪。自從進了十月,天氣是一天涼比一天,瞧着西方的陰雲沉沉,風又颳得緊,指不定是要下雨了。
一踏入藥鋪,就見着之前診治過的沈子豪同杜斐交談甚歡。杜瑩然微微一怔,便見着沈子豪溫和對杜瑩然笑了笑,杜瑩然也對他微微頷首,腳步輕快繞過兩人,並不上前叨擾,而是去了後院裡溫書。跳舞的時候她會做到最好,醫術也是不能放下。
小武這段時間同杜瑩然相處,也知道杜瑩然的性情溫和,開口說道:“小姐你原本就學得好,還這般努力,真真是不給我留條活路。”
杜瑩然手中的書卷捲起,在手心裡敲了敲,說道:“若是我懶惰了下來,第一個不依的就是我的爹爹了。我想着要繼承他的衣鉢。”
“說真的。”小武湊近了說道,“師姐你每日裡綁着沙袋練舞,又是忙着跳舞的事情,又是忙着看診,難道不累得慌。若不是這一陣歇一歇也好。”剛開始小武是喊杜瑩然小姐的,但是杜斐剛開始收留小武便從未想過讓他做下人,加上杜瑩然左右周旋,讓小武正式拜杜斐爲師傅,杜瑩然則是做了小武的世界。
“我能夠這般,這是因爲樂在其中了。”杜瑩然對着小武挑挑眉,“若是不喜歡的,日日還須得去做,那是煎熬,跳舞我喜歡,學醫我也喜歡,這段時間雖然累了些,日子過得充實,我心中也是歡喜的。再說了,這學醫知道同科舉是一樣的,不進則退。每日裡多看幾個方子,在給人看診的時候便能少走些彎路。”
小武又說了會打趣話,杜瑩然想到了外面的沈子豪,便問道:“我剛剛見着沈公子同我爹爹交談甚歡的樣子。”
“沈公子和另一位孟公子也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老爺的學問好,過來同老爺探討呢。”小武說道。
孟公子,杜瑩然的手心中一跳,手指不自覺捏緊了書卷,很快又放鬆了開,說道:“我剛剛只見這了沈公子。若是還有孟公子,又在哪裡?”
“孟公子身上不利爽。”小武說道,此時讚歎說道:“先前還聽人議論說孟公子是京中有名的芝蘭玉樹,今日裡見着果然是俊傑。但是樣貌便覺得見之忘俗。”
杜瑩然抿了抿脣,“你見着了?”
“恩。”小武重重點點頭,“我竟是不知道師傅還有這般的學問,孟公子和沈公子聽着師傅說起了文章,也是連連點頭,剛剛師傅還讓我回去了一趟,找了不少書卷呢。”
杜瑩然的睫毛輕輕扇動,想着這位孟公子,口中覺得有些乾渴。見着小武提着燒開了水的紫砂壺,顯然是要給屋外的客人斟水,便說道:“讓我來吧。”
“師姐……”
杜瑩然伸手點了點小武的腦袋,嫣然一笑,“你剛剛還說我讀書得多,生怕我走到你前面太遠,我現在去外面招呼客人,豈不是正給你了機會讓你苦讀。”
杜瑩然手裡提着紫砂壺,小武挑起了墨藍色的門簾,杜瑩然才從內間出去,便見着了孟舒志。一襲湖藍色長袍,腰間綴着魚躍龍門的玉佩打着櫻紅色的絡子,單單背手而立站在那裡便是一道風景,果真是如同挺拔的青松,見之忘俗。
孟舒志見着杜瑩然手中拎着紫砂壺一身杏黃色繡紅梅的長褙子,下身陪着百褶如意月裙,頭上陪着碧玉釵環,耳珠上懸着同色的耳襠,面上帶着可人甜美的微笑,兩個小小梨渦煞是可愛。孟舒志的眉頭微微蹙起,他這般認真觀察是因爲覺得眼前的杜瑩然有些面熟。
“孟公子。”杜瑩然微微一笑。
“你認識我?”孟舒志說道。
杜瑩然看着孟舒志微微上挑的鳳眸澄澈透亮,笑了笑說道:“曾有過一面之緣。曾經在書局裡,見過孟公子同柳姑娘。我十分印象深刻呢。”
這般一說孟舒志也想起來了,眼前的女子偷聽柳蓮安同自己說話,孟舒志的眉頭皺起。
是個瞞不住情緒的人,幾乎什麼情緒都可以在他眼中看到,杜瑩然見着孟舒志的樣子便知道在自己走了之後,柳蓮安說了自己什麼,畢竟那柳蓮安工於心計,微微一笑,開口說道:“上一次在書局裡看醫書入了神,大概是站在那裡久了,讓柳姑娘同孟公子你誤會了。”
孟舒志對書最爲敏感,聽到杜瑩然的話立即就想起來上一次杜瑩然手中確實抱着的是醫書,她家本就開了藥鋪,如此看來說不定上次是個誤會,想到這一節,孟舒志舒展了眉頭,溫言道:“許是這般。杜姑娘,我來替你拿壺。”
伸手欲拎壺,無意之中碰着了杜瑩然的手背,“你是客人,這般不合適。”杜瑩然腳步輕盈走在了孟舒志的前方,也就沒有見着了孟舒志耳根上的紅。
孟舒志跟在杜瑩然的身後,注意到杜瑩然的步伐如同踏着舞樂的節奏上一般,而耳襠發出的清脆的聲響,是給她的樂曲。
“孟公子請坐。”杜瑩然側開身子,讓孟舒志入座之後,給幾人斟了茶水。
杜斐看了杜瑩然一眼,今日裡孟舒志和沈子豪同來向他探討學問的時候,他本是打算拒絕,畢竟多年來他浸染醫術之道,科舉已經放下了。可是知道了孟舒志的來歷之後打消了主意,杜斐剛剛一直在觀察孟舒志,目光晴朗爲人也是嚴謹自律,側面打聽了他的生活,如同齊家說的那般,無一處不妥。
“沈公子的身體可好了,那一兩銀子可花得值得?”杜瑩然巧笑嫣然,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水,坐在了杜斐的身邊。
“杜小姐醫術果真高明。”沈子豪淺笑着說道:“我這毛病自小跟着我,聽着杜小姐的話,每每難受的時候按着檀中穴,便好多了,只等到了三九天,杜小姐予以根治。”
“那便好。”杜瑩然微微頷首。
孟舒志開口說道:“杜姑娘既然有如此的醫術,爲何不入醫術院。子豪的咳症是老毛病了,現在已經好了大半,由此可見姑娘的醫術高明。”
“先前我住在舅舅舅母的家中,有一表姐相伴,那時候一門心思轉在舞樂之中。”杜瑩然說道,“故而那時候沒有入醫術院。”
“原來是這般。”孟舒志微微頷首。
杜斐有意繼續同孟舒志長談,便說道:“瑩然,既然沈公子來了,你便同他說說平日裡潤可治肺的方子。孟公子不妨跟着我一道,剛剛小武還漏了幾個冊子。”
孟舒志的眼睛一亮,便站了起來對着杜斐長揖,“今日裡受到先生的點撥,感激不盡。”
杜斐笑着說道:“原本我當那科舉之道已經疏遠了,誰曾想着一直還在心中。後生可畏,兩位公子高才,杜某也領教了。我膝下只有小女,這些東西原本只是擺在家中,無甚用途。”
沈子豪開口說道:“我同舒志兩人,抄寫完之後,會還於先生,先生留着做個念想也是好的。”
杜斐原本送人便是因爲欣賞孟舒志,在他心中想着杜瑩然既然要嫁給孟舒志,那麼這些書無非是提早給他罷了,不過此時沈子豪這般說,他也就應了下來。
“子豪兄,等會我再來尋你。”等到沈子豪頷首,孟舒志便跟着杜斐離開了藥堂。
杜瑩然見着兩人離開之後,對沈子豪說了兩個食療的方子之後,細細說了服用的注意事項,接着說道:“等會我寫下來,你帶回去便是。”
“如此就有勞姑娘了。”沈子豪笑着說道,“這方子可需要另付一兩銀子。”
杜瑩然也笑着說道:“這方子是贈送的,若是其他人來求,可是萬金來求呢。”
兩人相視一笑,原本的陌生的隔閡感也消散了不少,杜瑩然“我有些好奇,沈公子是如何知道家父曾科舉的事情。”
“這是因爲我的好友孟舒志了。”沈子豪淺笑着說道,“上次他見着我,說起我的咳症好了許多,他便問我那家大夫給我看的,我說了杜大夫的名諱,他竟是知曉的,帝師之家,常有些世面上見不到的東西,例如往些年的科舉試卷,孟府都收錄着,故而纔有了我同他的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