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是一個掌控欲極強的帝王,他親政後一直制衡着各方的勢力。
他的確是疼愛太子,但決不能允許太子威脅到皇權。索額圖早已出將入相,如今竟然親自派去全國,爲太子找尋年禮。太子與權相如此親近的關係,引起了康熙深深的忌憚。
康熙捏了捏手中的密報,想起了元后臨死前的囑託。赫舍裡家作爲舅家,幫忙倒也無可厚非,但胤礽就這麼不相信他這個君父?
多疑的康熙產生了深刻的懷疑,幾個月前父子倆的那股子熱會勁兒,現也消磨的差不多了。想想他登基時,宗室實力強大,四大輔臣各自爲政,環境可比現的胤礽險惡多了。就這樣,他不還是牢牢掌握了大權,穩住了大清的基業?
兩相對比之下,康熙決定多給太子一些磨練。如今這麼點小事,就依靠外家的勢力。長此以往,這天下指不定改了姓。
熱鬧的新年過後,上朝後康熙處理了積壓的政令,然後正式發佈一道消息。皇子阿哥們都已經成年,再住宮裡就有點不像話了。皇帝命工部加快動作,爭取早日修建好府邸。
同時,康熙封大阿哥胤禔爲直郡王、三阿哥胤祉爲誠郡王,四阿哥胤禛爲雍郡王。從五阿哥胤祺起,七阿哥胤佑、八阿哥胤禩皆被封爲貝勒,九阿哥胤禟爲貝子,十阿哥胤礻爲敦郡王。
聖旨一出,滿朝震驚。胤禛同樣吃了一驚,很快又平靜了下來。這道命令,即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
阿哥所裡,烏嬤嬤歡天喜地的進來。
“主子,咱們爺被封郡王了。”
“恩?”
笑怡喂完弘暉,擡頭疑惑的看着烏嬤嬤。前世不是貝勒麼,怎麼這輩子是郡王了。
“啊、啊。”
弘暉也滿是疑惑,如今他還不會說話,想叫額娘發出的只有“啊啊”聲。
“這可是喜事,每多發一個月的月錢。”
屏退衆,笑怡抱着兒子冥思起來。這輩子四爺是個重生的,他一直唯太子馬首是瞻,細節之處做的比前世要好上許多,封個郡王爺着實無可厚非。
笑怡就是再惱恨胤禛,但現有了弘暉,她的想法就不一樣了。四爺爵位越高,弘暉以後的日子就越好。她不會因自己的怨恨,而讓兒子受到任何委屈。
“暉兒,阿瑪現是郡王了。”
小傢伙吐了個泡泡,一臉不屑。郡王算什麼,兒子以後讓額娘當母后皇太后。
下朝回來的胤禛,走到門口剛好聽到裡面的動靜。掀簾子的手停了下來,他心裡有些好奇,福晉會是什麼反應。
許是仙丹的關係,與前世想比,笑怡要耳聰目明許多。門外並不重的腳步聲,被她聽得一清二楚。眼珠子轉了轉,她有了新的主意。
“暉兒是不是很高興,一會兒要歡迎阿瑪回來,不能再調皮呀。”
充滿母愛的溫柔勸撫,卻觸動了胤禛的心。福晉果然是一心想着自己的,前世四爺聽過太多感激之詞。那華麗的堆砌、恨不得掏心掏肺的辭藻,都沒有這一句普普通通的話來得讓舒服。
弘暉朝額娘點點頭。聽着房裡沒了動靜,胤禛也掀簾子進來了。跟着進來的,還有剛剛做完功課的瑤兒。
抱起胖兒子,四爺接受了妻女的恭賀。這次弘暉很乖覺的躺阿瑪懷裡,一家和樂融融,胤禛心裡說不出的熨帖。
“福晉,過幾個月咱們就搬進去了。工部和內務府那邊也收拾了個大概,只是有些細節處,還得問咱們的意思。這幾天瞅瞅,需要什麼就跟那邊說下。”
笑怡應下,不管四爺最後如何,那院子她們要住好久。兩個孩子會慢慢長大,她得多多爲他們考慮。
“這邊妾身倒是可以慢慢來。只是宋氏和郭氏那邊,妾身這就派去問下。”
這幾年皇家生活,笑怡也按照前世的套路,從生澀慢慢地變得賢惠周到起來。她不再親手做那麼多的衣衫,但禮儀規矩、各種問候卻是無可挑剔。兩世經驗那,宮中幾乎都覺得,她是個性子直爽好相處的。
胤禛抱緊胖兒子,自打那次嚇到這小祖宗後,福晉雖然面上不說,但一直對他淡淡的。
一個多月過去,福晉總算對他熱乎起來了,這小子昨個兒剛不打擾他們親熱了。現他可不能再出意外。但是宋氏和郭氏,想起兩,胤禛皺皺眉。
p;?“倆奴才罷了,到時候隨便撥個空着的院子給她們就好。”
就知道是這樣,兩的問題上,笑怡向來是以退爲進的。她處處都打算好了,四爺反倒不會再多爲她們考慮。
“那妾身聽爺的。”
笑怡福福身子,兩一同看起了內務府送來的圖紙。
“額娘,想院子裡挖個湖,然後種上荷花,養好多魚。”
女兒的意見,笑怡一一記下來。瞅了瞅正院足夠大,挖個荷塘也好。
“弟弟,想要什麼?”
芷瑤舀起圖紙,給四爺懷裡的弘暉看着。小傢伙把着阿瑪的胳膊,站起來。整個吊阿瑪胳膊上,煞有介事的指着圖紙,一點一點的。
胤禛一陣驚奇,“暉兒還能看懂這些?”
弘暉不理他,指着正院的空地“啊啊”叫着。同時開襠褲中,一股熱流逐漸往下落。感覺渾身舒爽了,他瞅着嘴巴旁邊阿瑪的手,啊嗚一口咬了下去。
九個月的弘暉牙口已經不錯了,一口咬下去可不輕。胤禛有了教訓,不敢貿然放開,男子漢的自尊讓他無法叫出聲來。
“額娘,看弟弟也喜歡大荷塘。”
笑怡抱着女兒,裝作沒看到那邊的情況。宮裡的一舉一動都有盯着,讓她沒辦法報復,兒子偶爾小打小鬧,也能稍稍緩解下心中的那份怨恨。
這邊胤禛單手捏着兒子,那軟軟的一團,似乎一捏就碎,他真的不敢用大力氣。弘暉咬了會兒,張嘴又換了個地方重新咬起來。
等到笑怡終於跟女兒討論完,胤禛的手上多了好幾個小牙印子。
“爺。”
笑怡抱過弘暉,瑤兒對着弟弟擺個羞羞的手勢,然後看着阿瑪的手,“阿瑪,弟弟是跟玩親親麼?”
兩姐弟經常這麼親着玩,小孩子皮膚嫩,很容易留下痕跡。女兒天真的眼神,讓胤禛說不出任何責怪的話。不僅如此,他還得很高興的點頭。
“是啊。”
“那也要親阿瑪。”
胤禛忙招來蘇培盛換衣服,兒子九個月就這麼大勁兒了,閨女咬上去那可了得。
“爺,許是暉兒想吃肉了。這幾天他吃奶的同時,也跟着吃點蛋羹。妾身吃熊掌的時候,他就邊上。”
胤禛點點頭,不知爲何他突然有種即視感,他的雙手被烹飪成了一道熊掌。
他注意不到的角落,笑怡抿了抿嘴角,對着兒子做了個鼓勵的眼神。弘暉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阿瑪每晚都跟他搶額娘。爲了額娘,他不能太淘氣,但這種嬰兒式的報復,阿瑪也沒辦法吧?
笑怡鬆了一口氣,終於快要搬出去了。雖然宮中,她如今日子也不錯,但總不如自己關起門來,當家做主的好。
“對了爺,額娘前幾日進宮時,告訴妾身阿瑪可能要上摺子請致休了。”
一瞬間症愣,胤禛顧不得手上的疼痛。皇阿瑪的行事作風,他是再清楚不過了。難道是因爲他的郡王位置,岳父才如此的?
當局者迷,笑怡明白這其中有四爺的原因。但阿瑪如今也上了年紀,哥哥仕途平順,就連多西琿都已是三品侍衛了。他退下來,是爲了讓哥哥和侄子的路更加順暢,同時烏拉那拉家也不至於那麼打眼。
但四爺卻想的不同,前世當過皇帝,他習慣從一個更大的角度來思考各種問題。這一分封,大哥的勢力又大了不少。而他作爲太子一派的,是皇阿瑪平衡勢力的重要一環。
他這個籌碼如果太重了,那平衡將會被打破。西征準噶爾時他有救駕之功,大抵是皇阿瑪出於補償心理封了個郡王。費揚古這個岳父老泰山下去了,他這個空頭郡王也沒太大的作用。
自認爲悟了的胤禛,對福晉的愧疚之情更深。那點被咬的疼痛,瞬間就不算什麼了。前後兩世,他從沒幫過烏拉那拉府什麼,反倒是他們一直受他拖累。
笑怡哄着兒子,看着四爺的臉色變化。她知道這位爺應該又想歪了,但她是不會多說什麼的。且不說愛新覺羅家的固執性子,單這事情對她有利,她也沒有任何挑破的道理。
愧疚之下,胤禛努力回憶着福晉的喜好。雖然前世的事記不清了,但這輩子他們成親七年,用心之下他了解的還是頗多的。
考慮到福晉對兩個孩子的用心,王府的正院又被擴大了一圈,專門僻出了孩子們的居所。四爺高瞻遠矚,他們以後還會有好多孩子,所以內務府的工匠舀到那副畸形的圖紙時,着實是吃了一驚。
宮外的費揚古聽女兒說了此事,也動員起了他手中的力量。雖然隱暗處的不能動,但他那些昔日同僚,還都是不錯的夥伴。四爺的有意放水下,雍郡王府被修成了笑怡最喜歡的樣式。
康熙很忙,偶爾聽聞此事,想起識相自請致休的費揚古,也只是一笑而過。費揚古寵女兒是京城出了名的,老臣子做這麼點子事,聖明天子的他還不會放心上。
康熙三十七年四月,弘暉的抓週阿哥所舉行。抓週宴莊重但不是過分隆重,渀照弘晴,康熙也給添了一樣東西。
弘暉左思右想,抓了御賜的玉佩和一本書。皇孫自出生後就與旁不同,一歲的孩子多少懂那麼一咪咪的事兒了。弘晴就曾抓過御賜之物,所以弘暉此舉並不算太打眼。
儘管如此,四爺還是很高興。前世他真的被兒子愁怕了,現有個正常點的兒子,他就已經很開懷了。而且弘暉那模樣,一看就是個機靈的。
弘暉抓週後一個月,五月初。車隊駛出紫禁城,笑怡同幾位妯娌,跟着爺們兒們一起,正式搬出了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