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完,芷雲斜倚在美人榻上,拿了賬本來,隨意看看,計算下自己下個月能夠‘揮霍’的銀錢數量。
要是一般從二十一世紀穿越來的女人,看見古代這種繁體字,除非是中文專業的高材生兒,否則恐怕得頭大得不得了,可在芷雲這兒就沒那麼多麻煩了,法師是幹什麼的,就是靠知識吃飯的,別說是這些,就是那繁複的,毫無規律的,讓人只看一眼就頭暈目眩的魔法符文,到了她手裡照樣能被理順理清。
文苑書社的效益不錯,挺賺錢的,只靠它,家裡日常的嚼用也足夠了,不過,府裡銀錢的主要來源,卻還有兩個——開在琉璃廠的‘松竹齋’和‘梅雪齋’兩個小店。
松竹齋前身是個南紙店,老闆姓張,名卓,字錦程,二甲進士出身,曾經在吏部做過兩年筆貼式,後來因病致仕,就拿出俸祿在京裡開了個紙店,他好歹也在吏部衙門裡混過,人面很熟,雖然本錢不大,但是生意還算過得去,文苑書社建起來之後,這位張老闆不知道從哪裡得到消息,居然主動找上門兒來詢問能不能代營圖書。
芷雲和明德考察了一下,覺得這人性子雖然油滑,但很守規矩,腦子也靈活,是個靠得住的,再加上對京城上上下下都熟悉得很,也是個很有本事的人物,與他合作,可比他們兄妹兩個辛辛苦苦找財路容易得多,便應了他。
反正有芷雲的魔法契約在,只要他簽字畫押,就不怕他搞鬼,所以說,芷雲雖然完全不懂什麼經商啊,管家啊之類,但作爲一個法師,只要能找着精通的人物爲自個兒效力便足夠了,至於衷心之類的問題,她根本不用考慮,想要一個普通人變得‘忠心耿耿’,哪怕是陌生人,哪怕是現在魔力消失大半兒的芷雲,也有不止一種法子。
現在松竹齋和瓜爾佳府合作,主營的是筆墨紙硯和珍貴書籍,重新開業雖然只有數個月,但是,哪怕在琉璃廠那樣的地方,也已經算是小有名氣了,招攬了不少回頭客,口碑不錯,最近兩個月,純利潤更是達到了六百兩紋銀。
而梅雪齋就是瓜爾佳府裡自個兒的生意了,主營的是珠寶首飾,芷雲特意請張老闆給介紹了個熟悉的掌櫃的,張老闆雖然很奇怪,按說做這般貴重的生意,像明德這樣的八旗子弟,大多會讓自己的門人奴才之類掌管,甚少有找個外人的,他怎麼也不會明白,芷雲除了這人的經商本事之外,其它一概不在乎,不過,張老闆最讓人稱道的地方就是不會隨隨便便打探別人家的事兒,明德找上門,他便盡心盡力地幫着尋人便是,其它的一概不理。
如今梅雪齋雖然剛剛開張,但是因爲它出售的珠寶首飾雖然都不大貴重,但是個個設計精妙,自有獨到之處,對於京城中上階層的貴夫人很有吸引力,既不會太奢侈,佩戴出去又很有面子,因此生意着實不錯。何況,這家店說白了就是芷雲的‘廢品處理站’,她鍊金失敗的作品,隨便回爐鼓搗兩下,弄成個漂亮的戒子,扳指,釵子,項鍊,耳環之類,拿來就能大賣,根本沒有額外的成本,可賺來的錢,比她買施法鍊金的材料花費得還要多上不少。
所以說,對於目前的收入,無論是明德還是芷雲,都非常非常滿意,這樣就已經足夠,他們本來也沒想着富可敵國。
“格格,大爺交代說,今兒他陪張卓張老闆,張英張大人家的公子張廷玉出去吃酒,會晚一點兒回來,格格是不是先用飯?”
十月知道自家格格不大記人,張大人那麼出彩的人物,大爺領着回家好幾次,格格每回都見,卻硬是記不住人家,所以,十月每一次提到,都會咬字清晰地把各位大人的名字說清楚。
“嗯?”芷雲到沒注意到自家丫鬟的小心思,一挑眉,把賬本扔給七月,坐起身來,明德最近讀書都要讀瘋了,那廢寢忘食的勁頭兒,簡直跟芷雲得了個新鮮想法,沉浸在鍊金術裡時有一拼,能把他喊出去的人可不多,“張廷玉?”
看着十月點頭應是,芷雲微笑,她在無限空間裡混了那麼長時間,對歷史之類的,就連零星的記憶也早就模糊了,不過,那個張廷玉,她還是知道的,印象裡是康熙雍正乾隆三朝的風雲人物啊,明德跟他交往一下,到是不錯。
七月過來服侍芷雲換過衣裳,芷雲喜歡素淨的顏色,在家裡也就穿了身月白立領蘭花刺繡鳳尾墜紗長襖,領口,袖口都帶着藍色掐牙,下襬綴了一圈米粒大小藍寶石串成的流蘇。流蘇之下的印花月影紗攏着淺藍繡梅花百褶裙,層層疊疊,富麗卻不乏雅緻。
衣服上的寶石全是法陣,因爲這不是做實驗的時候穿的,便只有一般生活用法陣,有防風的,防寒的,防潮的,防塵的,等等,這些法陣都很簡單,材料也不需要多好,做起來不費力,但效用不小,總是能讓芷雲覺得舒服順心。
待換好衣服,十月端來溫水給她漱口,捧着個雁形銅香薰過來,一股子清新的果香在空氣中瀰漫,讓人耳目清明,芷雲眯着眼品了下,裡面裝的香藥是她配製記憶藥水的時候,隨手順便配的,但品質相當不錯,很有幾分提神的功效。
如今明德的書房裡就用這種香,他貌似挺滿意的,說是讀書的時候注意力比過去集中了許多。
“擺飯吧。”
十月應了一聲,便吩咐擺飯。
芷雲對食物很挑剔,以前沒有條件的時候也能將就,如今卻是不成,到不是非要吃什麼名貴的食材,只是味道要清淡卻不至於寡淡,好到恰到好處,卻不是一般廚子能做出來的,天底下的好廚子很多,可瓜爾佳府裡能找着的卻不多,總不能日日往大酒樓裡去請廚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