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兩年一次的“校際腦力錦標選拔賽”正在各大學府間如火如荼的展開。這種能夠展示各大學府之間各種綜合實力的腦力競賽, 校方都非常重視,全校各系各科都挑選了精英進行了第一輪的校內測評。
丁聆作爲美術系推選的實力選手之一,卻在一整個測評現場表現得完全不在狀態。
第一項目數字邏輯性的競賽就低空飛過。
第二項考驗空間、顏色、和邏輯推理的題目裡也表現得心不在焉, 差一點點就失利。
竟然在第三項自己最有把握的《愛舍爾的謬想》這道題目裡直接就被淘汰了, 原因竟然是她突然在比賽現場神遊到忘記時間?
像她這樣原本被十分看好的熱門選手, 開場不過三關就被刷下來, 實在是讓人跌碎了一地的眼鏡。
自從競賽失利之後丁聆的整個情緒就非常糟糕, 一度時間裡都是躲在宿舍睡大覺,誰都不想理。
一開始女王大人任孑穎也是任由她,到了最後實在是看不下去, 一腳踢在牀板上就把她從牀上拖了下來。
丁聆無緣無故的從牀上摔了下來,怒得一肚子邪火道:“你幹什麼!”
任孑穎直接往她身上丟了一面鏡子, “自己照照鏡子, 看看自己現在什麼樣?”
丁聆很不客氣的把任孑穎的鏡子直接丟到了垃圾桶裡。
任孑穎道:“你這幾天怎麼回事別以爲我看不出來, 測評當天全程把心思全放在季獲和那個什麼施羅珊兩個人的互動上了,哪裡還有空做什麼題?”
“不是, 丁聆你這樣下去總不是個辦法吧,你要是喜歡季獲,看不得他跟別的女人好,那你就大大方方的去跟他說呀,你以爲躲在宿舍裡睡覺就可以獨善其身把這種事情睡過去麼?”任孑穎簡直不可思議。
丁聆被人說中了心事, 眼神閃躲間是一陣無措。
季獲他們計算機系一共派了十六個人, 施羅珊就是這十六人中的其中一員, 也是唯一的女性。測評當天, 她全程都站在季獲的身邊同他各種交流, 兩個人之間的互動既和諧又自然,一下子影響了丁聆的情緒, 導致了她因爲把過多的專注點放在了季獲和施羅珊的身上而無心比賽。比賽失利變成了意料之中的結果。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就是看見了季獲和施羅珊兩個人站在一起,就感覺很不爽!”丁聆終於老實的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
任孑穎嘆氣:“那你就是喜歡他啊!”
“可是他使勁的罵我小短腿,瞪我,推我,攆我,還裝鬼嚇唬我,我根本就沒看出來他對我也有點意思的樣子啊!”末了丁聆又補上一句:“萬一被拒絕了,那多丟人啊!”
任孑穎冷笑道:“就你還怕丟人?”
丁聆不服:“那我是女孩子嘛!”
任孑穎:“那你跑男更衣室偷看人家洗澡的時候怎麼沒想起來自己是個女孩子?”
“那……”丁聆一時語塞,想了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說道:“我那叫爲藝術不惜赴湯蹈火!”
任孑穎:“哈哈!”
任孑穎又對她說道:“喜歡就是喜歡,想要就是想要,嫉妒就是嫉妒,這種事情有什麼好丟人的麼?到現在,他恐怕就連你叫什麼名字都還不知道吧?”
這麼一經提醒,丁聆才忽然發現她和季獲之間,要不是那些事情,恐怕連認識都算不上吧,更別說朋友什麼了。
任孑穎真的是敗給這個沒頭沒腦的二貨了,用認真且溫和的口吻對她說道:“你總得向他正式的介紹一下自己吧,就算被拒絕也總比憋着好呀。大不了以後碰見了當他是空氣唄,萬一你跟他說了,人家沒拒絕呢?”
任孑穎這一番話說得十分有道理,丁聆似乎也挺認同的,不過任孑穎看得出她還有一些猶豫,於是又加足了馬力勸道:“雖然也不知道季獲不太喜歡和女生靠太近是個什麼毛病,但是據說施羅珊也是從大一的時候開始鍥而不捨的到了現在人家才能跟她相處得還算融洽。那兩相一比,我發現你比她強,除了開始的時候季獲推了你一下,到現在,人家都願意往你身上扔書包和手機了,這事情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了嘛!”
丁聆問道:“能說明什麼問題?”
任孑穎:……
任孑穎直接忽略掉丁聆說的話,再接再厲的對她說道:“施羅珊和季獲可是同班同學,外表看起來清純吧,不顯山不露水的卻是個耐力型的馬拉松選手。現在季獲已經明顯不排斥她了,近水樓臺先得月,下一步只要女方主動一點那可就……”
任孑穎故意話說一半去看丁聆的反應,發現她被自己嚇唬得臉都青了,忍不住憋着笑,繼續說道:“所以你要是真的喜歡季獲,就得抓緊時間去跟他說。要不然他們家戶口本上,到時候可就寫的是別人的名字了。”
“可是我怕……”丁聆尚且猶豫不決。
“怕什麼?怕他拒絕你?”任孑穎告訴她:“如果他真拒絕你了,那就說明他對你沒意思,那你死心就好了啊大家又不是很熟,反正他也大三了,明年實習,你也看不到他了。他還是他,你還是你,又沒有什麼損失,大家各自不耽誤,總好過你現在這個樣子吧?”
丁聆想了一想好像很有道理,“那我要怎麼做?總不能沒頭沒腦的跑過去對他說,我喜歡你這麼尷尬的吧?”
任孑穎忽然“咦”了一聲,稀罕的說道:“我還以爲你真會這麼幹呢?”
丁聆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說重點。”
任孑穎想了一下,說:“本小姐向來都是別人追的我,這種方面我也沒什麼經驗。不過男生追求女生,都是送花送禮物這樣顯得正式一點,女生要是不拒絕就接受對方的禮物,而且禮物本身也有儀式感,至少它作爲了一項見證品。不如,你也準備一樣禮物送給他?”
丁聆想了一想,覺得這個意見可以採納,“那我現在就想想給他準備什麼禮物?”
任孑穎這下終於是滿意的點點頭。
然而,任孑穎高興不了太久,第二天天都還沒有亮,就讓人掀被子弄醒了。
丁聆一臉興奮的拍着女王大人飽滿有彈性的臉蛋,一夜未睡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
“阿穎阿穎你快來看看我花了一個通宵準備的告白禮物,你快看看,是不是很棒?”丁聆十分得意的展示出自己準備了一整晚的得意之作。
任孑穎一大清早就被人從被窩裡挖起來,原本還迷迷糊糊的想罵娘,結果看清楚了丁聆畫了個什麼東西的時候,忽然一下子驚醒了所有瞌睡蟲。
任孑穎:“這……”
任孑穎瞠目結舌,丁聆卻在滔滔不絕。
“我跟你說,在我的心目中,他真的是太完美了,無論是全身的肌肉走向和線條,還是身體的比例,他的顱骨結構所決定的面部輪廓和五官……全都無可挑剔,完美得就像是上天刻意用尺子量過以後造的一件藝術品,堪稱是傑作了,完美無缺……”
任孑穎:“所以呢?”
丁聆:“所以,我把他畫出來當做表白的禮物,爲的是要讓他知道他在我心目中是多麼的重要,多麼的完美。我要告訴他,他如今在我這裡已經是和《大衛》一個地位了,你看我就連他的尺寸都是照着大衛的比例畫的,如此的意義非凡,我相信他如果感受到了我的誠意,一定會被我打動的……”
任孑穎:“我相信你一定會被他打死的,他還會把你的腦袋擰下來塞進某個坑裡。”
任孑穎後牙槽咬得咯咯直響,終於爆發出了忍無可忍的咆哮。
“不是,丁聆你究竟是有什麼神經病?”
“你是變態嗎?”
“你的腦子裡到底是裝了什麼鬼,你……”
任孑穎一邊揉着她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一邊正在試圖冷靜的找回自己拜丁聆所賜,已經崩塌的三觀,她告訴丁聆:“我是讓你準備禮物去找季獲求愛,不是讓你準備這種東西去找死。”
“是表白!”丁聆弱弱提醒道。
任孑穎:“哈?你都這麼原生態了還在乎這些措詞?”
任孑穎:“你把這種東西拿去當禮物表白,你是想被直接勸退,還是讓人報警把你抓起來告你猥.瑣?”
實在是哪有人表白畫對方luo.照的?
丁聆不單是手藝了得,腦洞也非常反人類了,她僅憑着曾經看了一眼季獲上半身luo.露出來的身體進而腦補出了一整副季獲的luo.體,她把他畫成了《大衛》的樣子,還安上了《大衛》的尺寸???
這精美又慘不忍睹的作品,任孑穎簡直就沒眼看。
然而丁聆還傻乎乎的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任孑穎拿着畫,忍不住又是要頭疼,“不是,丁聆你是怎麼想的,你畫誰的不好你挑了個《大衛》?米開朗基羅把他刻畫得如此偉岸都沒有掩飾大衛在他們家排行老小,一戰成名時器官沒發育成熟還是個孩子的事實,你居然還把這麼精緻的尺寸安在季獲身上,還畫出來拿去送給人家?你這是表白嗎?你是去挑釁找晦氣的吧?”
任孑穎看見丁聆到現在還是一臉懵逼的樣子,索性就直接告訴她:“趕緊換!”
末了還不忘小心翼翼的叮囑道:“這種東西千萬不敢讓人看見,最好趕緊銷燬,要是讓人看見你把季獲畫得那麼小,搞不好得成爲全校的笑柄。要是讓他本人看見了,那非得跟你拼了不可!”
丁聆:“有這麼嚴重麼?”
下一秒任孑穎就拿三白眼斜她,丁聆連忙乖乖點頭,當着她的面,誇嚓兩下就把畫給撕成了兩半。
丁聆吸取了表達方式太過於露骨直接的教訓,決定採用比較含蓄迂迴的策略。她仍然十分執着的想要通過她的畫,傳達自己對季獲深深的愛意,她打聽到了季獲是秋分季節出生的。
於是到最後,她終於畫出了一幅農民喜氣洋洋打穀收麥子的《五穀豐登秋收圖》。
跟上一幅《獲·大衛·季》的露.骨直白相比,在《五穀豐登圖》的畫裡你都找不着季獲身上的一根毛,畫面村味十足特別充滿了年代感,上面赫然題了八個大字:我愛勞動,勞動光榮!
丁聆拿着畫,彷彿不是要去表白更像是要去傳遞什麼革.命友誼一樣的一本正經,身上充滿了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