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有這樣的經歷是非常難得的。”
“席德.梅爾先生,在策略類遊戲的開發當中是絕對的大師級人物,就算是我,業也能從他的經歷裡面學到無數的東西……”
“好了,我們言歸正傳,還是說我們的相互確保毀滅原則。”
傑斯特笑了笑。
臺子下面的聽衆也對這個很抽象的名字很感興趣,他們都豎着耳朵,想要聽得更記得清晰。
“我不知道你們還記不記得冷戰,就是那個剛剛結束,我們作爲勝利者,戰勝了人類有史以來最邪惡的帝國的冷戰……這個規則就來自於冷戰,他的規則是這樣的:我們有一堆核武器,俄國人也有一堆核武器,我們隨時都可以把對方炸平,之所以不動手是因爲我們知道對方也能把我們炸平。”
傑斯特看到很多人的臉上露出了原來如此的神色,他笑了笑:“沒錯,就是所謂的核捆綁。”
“不過我們現在說的,是玩家跟設計師之間的,相互毀滅原則,遊戲設計師與玩家之間的關係也很類似冷戰時期的美蘇關係。玩家可以在任何時候毀掉自己玩遊戲的體驗。他們可以退出遊戲,可以採用作弊器,等等。我們設計師也能將遊戲搞砸……”
“幾年前,我跟自己的同事討論過這樣的一款遊戲,一款冒險遊戲,要沿着道路走,進行各種冒險,直至抵達城堡晉見國王。但是見到國王之後,玩家會得知國王其實是壞人而不是好人。因此玩家必須沿着原路返回起點,重新開始冒險……這只是當時的一次頭腦風暴的小小討論,甚至我們有時間,還做了一個很粗糙的試玩版來試玩。”
“相信我,那是一次很糟糕的體驗。”
“我可以告訴你們我們爲什麼會這樣做這樣的一款遊戲,因爲我們在討論的時候,有一個很年輕的設計師這麼說了一句,‘到時候玩家的表情一定特別精彩。他們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費了。這是多大的驚喜啊!真是了不起的設計!’,這句話到底打動了我們很多人,所以我們就去試了試。”
“那真的就是狗屎,玩家只會覺得自己在一個愚蠢的遊戲上浪費了八個小時的時間。這就是我當時的感覺。”
“玩家與設計師就這樣實現了相互毀滅,我們要忠於遊戲所講述的故事,也要重視玩家的付出,付出就必須有收穫,你不能夠在玩家付出了一下午的時間玩你的遊戲。通關後告訴他,你什麼都得不到,這樣做對遊戲體驗的破壞簡直就差的無以復加。”
“你們明白我剛纔說的這些麼?”
“可能有一些抽象。”
傑斯特說完了這一大段之後,又對着在坐的人進行詢問。
見到沒有人表示不理解之後,他便點了點頭:“那我們就繼續,這一次我準備了很長的一份演講稿。”一邊說着,一邊對着所有人揚了揚手裡的厚厚的一大疊稿紙。
“之前我們講了很多可能你們不喜歡聽,有些抽象的東西,現在我講一點不抽象的東西。”
“比如說,我們與玩家結盟的另一個方面在於風格。很多因素都能體現遊戲的精神。假如遊戲的開場伴隨着輕鬆的音樂與卡通風格的畫質。然後突然出現了人頭爆裂的場景,那麼你就撕毀了盟約,因爲你沒有向玩家提供你承諾會提供的東西。”
“反之,假如遊戲的美術風格陰森可怖,遊戲內容卻簡單無腦,那麼你也是在愚弄玩家。這時玩家就會重新拾起自己的疑心,並且退出遊戲。讓玩家持續擱置懷疑並且停留在遊戲當中的唯一方法,就是讓你所調遣的一切手段——包括音樂與氣氛——保持相互一致。”
“這是至關重要但是。”
說到這裡的時候,傑斯特特意的加重了一點語氣。
“還有一點非常的有意思,這也是我們在開發《文明》的時候發現的。那就是,玩家玩起遊戲來都是沒有智商的,這麼說似乎會得罪很多人,那麼我換一個比較委婉一點的說法。那就是玩家心理與理性思考毫無關係,或許你們會疑問,這明明是策略類遊戲,怎麼會跟理性思考毫無關係呢?”
“我舉一個例子。”
“這是我們在爲《文明2》設置這都系統的時候,清楚的認識到的這一點。”
“我是學工程出身的,而席德.梅爾先生是學數學統計出身的。在我們的設計組當中,尤其是策劃,百分之八十的專業,都跟我們差不多,所以,我們認爲我們是一個很講邏輯的團隊,所以,我們的遊戲也是很講邏輯的。”
“所以呢,在《文明2》的戰鬥系統裡,我門會在開戰之前給出勝敗概率。好比說進攻方的勝率是1.5,防禦方野蠻人的勝率是0.5。其實野蠻人的勝率一開始還是挺大的,但是因爲他們不文明,要接受50%的罰分,於是就只剩下了0.5——做遊戲設計師的最大好處就是能在遊戲裡生殺予奪:野蠻人罰分50%,活該!”
“總之雙方的勝率是3:1,大致說來,進攻方每進攻三次,防守方應該可以贏一次。但是玩家卻不這麼看。在每一場戰鬥當中,玩家都會在某個時刻感到自己一定能贏,所以,在我們進行測試的時候,就有很多測試者這樣跟我說,這場戰鬥我怎麼輸了?三比一啊!”
“我就會很理所當然的回答,是啊,三比一,隔三差五你總要輸一把的。”
傑斯特說到這裡稍微停了一下,然後笑了笑:“我覺得我的思維是沒有絲毫問題的,但是,問題就在這裡,玩家們並不這麼認爲。”
“他們會這樣說:不對,你不明白。三比一啊,三多大啊!一多小啊!我的數字大,我怎麼能輸呢?”
聽到傑斯特這麼說,很多人笑了起來。
傑斯特倒是沒怎麼笑。
“這件事席德.梅爾先生也是知道的,我跟他討論了一下這件事情,最後還是席德.梅爾先生解決的這件事,很簡單,他改動了一下戰鬥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