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YGO.暗表)不息·III·52

【52——】

最終, 腦子裡因而一片混亂的遊戲昂起頭,焦急卻又漫無目的地往四周呼喊:“另一個我!阿圖姆!聽到就回應我一下吧,阿圖姆!”

就算明知道心之房間裡有不明正身的存在, 但在此時此刻, 遊戲還是希望阿圖姆能迴應他——不用見到本尊的, 只要能迴應他的呼喚那就夠了。

一手捶着那一堵土黃色的石磚牆, 遊戲扯着嗓子呼喚, 只可惜始終只有他的喊聲在這個空間中孤零零地迴盪。

最終,遊戲似乎開始逐漸接受這個事實,於是沿着牆體, 他緩緩地跪坐在那面石壁之前,咬着牙垂着腦袋, 似乎在恢復理智。

只是在這咬牙中, 最後還是有一聲輕細的呼喚漏出。

“另一個我……”

然而, 就是在這遊絲般的呼喚之後,在遊戲高舉過頭的左臂上, 紅光閃現,不動聲色地繪出一個安靜地閃着光的圖騰。

與此同時,像是呼應那樣,阿圖姆的背後同樣有紅光騰起。

在隱約中感覺到背部傳來了刺痛,因此儘管還在睡夢中, 但阿圖姆的表情逐漸出現扭曲。

恍惚中, 阿圖姆他覺得自己身處於一個混沌的空間之中。上下左右看起來差不多的, 讓人無法確定哪是地面, 他卻微妙地感覺到腳踏實地。

之後, 四周變得稍微亮了些許。

於是在那裡,他似乎看到了……在一個地室的走廊空間中, 那個伴隨那羣旅人而至的人,在他的不遠處跪下,以一種類似心灰意冷的姿態跪下地上,扒拉狀的雙手停在半空,像是有什麼支持着那雙手臂,或者說,是那雙手臂支到什麼東西之上。

根據對方的姿勢,阿圖姆判斷:他們之間,隔着一層透明的牆壁。

他不自覺地走了過去,不慌不忙的腳步碾磨出一個個的聲響,顯得這個冷清的空間尤爲靜寂。只是那個跪着的人似乎完全沒有聽到,渾然不覺地依舊維持着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阿圖姆停在對方的面前,擡手沿着對方的手掌按貼過去,明顯地感覺到一層見不到的阻隔,而且……

他不動聲色地稍微把頭一偏,居高臨下的視線落在那張被髮蔭遮擋了大半的面容。

……而且,看來對方也沒看到,他就在面前。

儘管是沒能看清楚對方此刻的表情,但莫名其妙地,阿圖姆就是覺得一陣傷痛不知從何處涌來,源源不斷,感覺綿長。

最終,他稍微蹲下了身合上雙眼,小心翼翼地讓雙脣貼到對方抵着鏡壁的額頭。

整個過程,對面的那個人始終是無知無覺。

……實際上也並不是真正的完全無知無覺。

沉默着不知道過去多久,掌心下突然涌動的觸感讓遊戲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當掌下的觸感落實,他也反應過來,猛然把頭擡起。

結果,那雙紫羅蘭色的視線就直接撞到那一個熟悉的荷魯斯之眼石雕,驚喜得遊戲即時瞪圓了雙眼兩眼放光。

——門回來了!

扶着門面緩緩地重新站起身來,遊戲試探着用力推了下,厚重的門扉沒有絲毫動靜。

然而,這已經足夠了。

儘管是失而復得的門扉暫時不能被打開,但遊戲還是因此而重新振作起精神。

因爲他看到了希望。

***********

“嘖、被紅龍干擾了嗎?”

在那個黑暗的空間中,她的面上有一絲不忿稍縱即逝。

“算了,反正沒過幾天而已。”

零星的話說完後,真實的她捧着那個光球,再度迴歸到全神貫注的狀態。

她努力堅持。

自從收納了那兩個人之後,匯聚到這個空間當中的各種力量越來越龐大,撕扯着這個位於時空裂縫的人造空間架構。

幾乎是拼盡全力,她好不容易纔把這個空間的穩定維持下來。

此時此刻,因爲過去了一天,所以在她的雙手當中,那個光球有所動靜。

柔和的光芒涌動,漸漸地如同瓊脂從樹木的傷口中滲出那樣,從光球當中分泌出來,沿着球體的輪廓下滑,再在底部匯聚,由於張力而搖搖晃晃地凝結成梨形……

逐漸不堪於凝聚的重力增加,最終,那一點滴的光芒終於從光球的底部脫落,拖着細碎的星光,墜入下方的黑暗。

滴答——

在這個死寂的黑暗空間中,這下聲響尤爲亮耳。

那點滴的光芒在她腳下那個看不着的平面上打出漣漪,伴隨一聲清脆的聲響,一圈一圈地往外擴張。隨同這片漣漪的鋪展,月白的光芒擴張,稍微照亮了這個素來只有漆黑的空間。

同時也照亮了,在這幅水面般的鏡面之下,那一朵紋着金邊的黑色蓮花。

那滴光芒並沒有溶入那幅水鏡,而是穿透了這個介質,緩緩地降落在那朵黑色蓮花的花瓣尖端,濺起了更爲細碎的閃光。

滴答——

得到那點光芒溫柔的滋養,那朵黑色的蓮花又稍微綻放了些許,隨即煥發出生機。

接着,有一層淺薄的黑霧悄無聲息地從花體釋放出來,像有自主意識那樣裹住依琪諾手上的那個光球,之後是慢慢地滲入那團光芒當中,直入到那個雪球水晶那樣的空間中。

看到這一切的發生,她露出了柔和的微笑。

——只要再堅持六天……

*********

當背後環形的紅光愈發強盛,最終,那雙玄紫色的眼睛猛地張開,阿圖姆猝然翻身坐起。

在氣喘吁吁中,他的腦子裡依然是在那個混沌空間當中,他的心思仍舊是在那個垂着腦袋跪着的人身上——這樣的突然醒來,讓他意識到自己的情況似乎不太對勁。

憑着這種不太對勁的感覺,阿圖姆的身體已經先於理智採取行動——他利索地翻身下牀,一股腦地跑出寢室,打算直奔到夢中那個人在此刻的身處之地。

只是沒跑出一段距離,他就發現有什麼更不對勁的存在。

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刻,在行宮中,四周已經是安靜地立着執勤的守衛和伺僕。然而,很奇怪,所有人都像是同一副面容,而且都是那種兩顆豆眼,一個兩端往上勾起的弧線……那是一張張簡單得甚至失真的假面。

阿圖姆逐漸停下腳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仿若夢境的一切。

突然間——

“法老王是有什麼需要吩咐嗎?”

這突然而來的發問從先前的悄無聲息中襲來,阿圖姆被驚得連忙循聲回頭,只見那名始終戴着兜帽的神官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出現,以那種拱手平放到面前的恭敬姿態,猶如鬼魅一般的身影看上去早已恭候多時。

這時,一陣夜風沿着走道吹過。牆上的火光被吹得一陣來回搖晃,落在那人的身上形成飄忽不定的光影,仿若蠢蠢欲動的魔影。

之後,阿圖姆下意識地往四周望去,只見四周的人看上去與平常別無二致,彷彿先前的光景不過是自己的一時眼花——儘管對於他本人來說,那種彆扭的感覺卻更像是……一切都隨着對方的聲音而重新得到固型。

在阿圖姆神遊天外的期間,那名神官依然還在耐心地等待。牆壁上的火光映亮了他的輪廓,卻令那張面容更深地藏匿於暗影當中。

“沒……”對眼前狀況逐漸反應過來的阿圖姆逐漸冷靜下來,重新穩住氣息,神色也變回平常偏向嚴肅的處變不驚,“沒什麼。”

這時,那名神官又是一個躬身,不卑不亢地勸說:“法老王,請注意身體,儘早休息。”

“啊。”敷衍地應了聲,之後阿圖姆就轉身沿着走道返回自己的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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