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天空開始飄下黑色的雨水。
已經下了很多天了,天空一直都是一個顏色,判斷時間只能通過那種會發光的菌類,每到夜晚都會準時亮起來。
等到黎明到來的時候,那些光就會黯淡下去。
已經過了……多少個明暗的日子呢?
幻影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快速在森林中移動,天上落下來的雨水並沒有給他帶來太大的影響,應該說,只要屬於水,能給遺式一族帶來的只有加成的能力。
在路上行動甚至不需要停下來休息。
身爲遺式暗中的密探總頭頭,幻影總是要走在所有的遺式戰士前面,沒有任何抱怨,一切都是爲了大人的理想。
所以所有的遺式戰士都有了理想。
“刷!”
身後忽然間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音,雖然細微,而且在淅淅瀝瀝的雨水中並沒有那麼明顯,但還是讓幻影感覺到了。
幾乎是在那個聲音傳來的瞬間,幻影立刻竄進了草叢之中。
草叢晃動了幾下,轉眼就恢復了平靜,只有雨水打在上面的沙沙作響。
“有人?”
幻影的視線躲在草叢中,看着剛剛自己經過的位置,那裡一片寂靜,雨水清晰了痕跡,自己的找不到,也找不到剛剛那個影子的感覺。
錯覺?
不可能。
幻影不認爲自己會將錯覺放在現實的感官之中,剛剛他絕對感覺到了身後一閃而過的身影,還有一股寒意依然縈繞在自己的後頸上,久久沒有消失。
想到這裡,幻影連大氣都不敢喘,在等待了將近兩個小時之後,身子一點點朝後面退去。
必須趕快離開這裡!
這個地方太詭異了!
森林中好像有一雙可怕的眼睛,在緊緊的監視着這片小小的樹林,將幻影囊括在它的監視之中。
幻影小心翼翼的朝着後方退去,身形隱藏在草叢之中,儘量不讓自己暴露在陰影之外。
草叢隨着雨水抖動,掩去了幻影后退的路線。
離開那雙眼睛監視的範圍了嗎?
離開了!
好!
幻影迅猛的一個轉身,朝着森林的深處竄去。
雨水打溼了森林,晃盪的樹影擋住了幻影已經擬態化的身形。
直到它離開很久,就在剛剛幻影藏身的草叢上方,一雙眼睛才終於擡起來,看着幻影離開的方向。
在那裡啊。
黑影淡淡的看着那幾乎微不可見的痕跡,漸漸消失在了雨中,直到失去了所有的痕跡,才站起來。
一滴雨水沿着樹葉落下來,滴在樹枝上,樹枝搖晃了一下,上面失去了剛剛的影子。
幻影竄進了樹叢,在橫穿了整片森林,越過一道密林,以及後面的小丘之後,終於,眼前出現了駐地活動的痕跡。
一道,兩道,一個人,兩個人……直到連成一片,一望無際的大軍組成了一片。
軍隊面朝大海,最前方的營帳之中,艾文斯轉過身來。
“主戰場情況如何?”
“稟主公,舊軍主力被牽制在內陸一帶,被星聖大日薰風聯手打壓,看起來要撐不下去了。”
“撐不下去了?”
艾文斯皺了皺眉頭,這不符合自己這邊的利益,如果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只有讓那邊的站場一直僵持下去。
“是的,雖然舊軍使用了不完整的遺式技術,暫時加強了己方的力量,但是因爲過於不完整,所以崩潰的損失遠遠高於戰損率。”
“堅持不住了嗎?”
知道了具體情況,那麼自己就有了及時應對局勢改變戰略的可能。
現在,自己有了朝後方進攻的資本。
在下面,是那個女人的最後依仗,只要打進去,才知道那些力量的來源究竟是什麼。
我需要更強的力量。
看着手中劍柄上依然閃着光的鏡子,上面倒映着自己的影子,在自己身上覆蓋了一層淡淡的盔甲。
“強度,還是有些不夠啊。”
艾文斯轉過了頭,“你該出來了吧?”
幻影:“!!!!”
背後的樹叢忽然傳來了一陣窸窣的聲音。
幻影驚出了一身冷汗,這是第幾次了?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不說,還將大人的位置也一起暴露了,如果對方心懷不軌的話……
“可惡!”幻影朝着那個草叢撲過去,“休想接近大人一步!”
“刷!”一道影子從草叢裡竄了出來,讓幻影緊繃的神經差一點斷了,然而下一刻卻發現,原來是一隻兔子從草叢裡蹦了出來。
原來只是一隻兔子啊……
幻影鬆了口氣。
卻在下一刻,頭頂上忽然傳來一陣強烈的氣流,連影子都沒看清,一道重擊從天而降,將它打倒在地,意識一陣模糊。
鏡子中瞬間飛起無數的光芒,形成了鎧甲的樣子,貼在了艾文斯身上,卻在下一刻,被黑影重重的撞飛,連同光鎧也一同被撞碎。
再爬起來,一柄短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大人!”幻影踉蹌了一下,想要站起來保護自己的主人,卻再次跌倒,剛剛被打散的意識好像還沒有迴歸身體。
艾文斯擡起頭,看到了那個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身影。
“哦——看起來你似乎恢復過來了。”
遊昊之看着艾文斯,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爲什麼會突然間中魔了一樣,跑到這裡來。
或許是幻覺中薰風被遺式包圍的那一幕給他留下的陰影太大了吧?
還是自己僅僅是想要報復當初這傢伙踹的一腳?
“是啊,我算是回來了吧?只是時間有限而已,”遊昊之用劍抵着艾文斯的脖子,“所以解決一些事情的時間也有限。”
最重要的是,這個傢伙作爲敵人是必須清除的存在!
艾文斯直視着遊昊之的眼睛,這一次,沒有再看到對方眼中的迷茫,反而是一種速戰速決的決然。
來真的!?
切!
艾文斯抓起地上的土朝着遊昊之臉上揚過去,在遊昊之用手擋住的一瞬間轉身竄開。
背後卻像是被重錘砸中一樣,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劍再一次橫在了他的脖子上。
“揚沙子這一招,我已經經受過無數回的考驗了,應對的方法也有一萬種,所以別再做這些無用功了,說說你最後的遺言……算了,我乾脆直接幹掉你吧。”
遊昊之的劍略微擡起,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將艾文斯的頭砍下。
艾文斯撇過了眼睛,忽然間笑了起來,“我死了無所謂,但是你不在意薇茵妲的安危了嗎?”
劍鋒距離艾文斯脖子只有一根頭髮絲,停下。
鋒利的劍鋒還是割破了艾文斯的皮膚,血液順着脖子流了下來。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