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以真心祈求愛,祈求神明的回眸,得到的迴應只有絕望。”
“在這個時間和命運一同死亡的世界,祈求得不到任何迴應,我們哀求過,痛哭過,絕望過,一切都毫無意義。”
“時間,就停留在今晚,從來沒有變過,那個異變發生的時刻。”
少女擡起頭,彷彿在隔着天花板看着窗外的血月,一如無盡歲月之前的那個夜空。
“那一晚,當血月第一次出現在天空之時,被血月籠罩之處,一切都被奪去了理智,動物,人類,怪獸,失去了人性,在瘋狂之中,不斷重複着殺戮,與被殺,瘋狂的人們衝進沒有照到血色月光的人家裡,將屠殺對準了昔日的鄰居、親人、朋友,毀滅的時代開始了,死亡成爲了這個世界的主旋律,一切都彷彿不會停下,如果,真的不會停下就好了。”
少女嘆了口氣。
盧比在遊昊之身後用力的拽了拽他的衣角,“喂,我說……”
“安靜一點。”遊昊之回覆道。
“……”
“毀滅還在繼續,命運的齒輪停止了轉動,如果它能持續運轉,那麼一切都不會停止,而是會繼續。”
“繼續什麼?”遊昊之問道。
“毀滅我們,”少女回答道,“死亡就已經足夠了,但是已經再次死亡的命運卻無法令我們死去,只能以這種姿態存活。”
“這個世界曾經有一個預言,在這個世界瀕臨毀滅的時候,會有人出現,將這個世界拯救回來,也許,毀滅纔是真正能拯救這個已經無法拯救的世界。”
遊昊之有些驚訝,不少世界的人忙忙碌碌爲的就是不被命運所毀滅,而眼前的人卻說,毀滅對於這個世界而言是最好的救贖?
“很驚訝對吧?”少女笑了笑,笑容中有些許的苦澀,“世界的毀滅對我們而言並不是可悲的事情,更加可悲的是,一直處在毀滅的邊緣,永遠得不到救贖,只在毀滅與死亡之中以死者的姿態活着,無法與光芒相遇。”
盧比這時候又拽了拽遊昊之的衣袖,他的聲音有些發顫,“喂……我說……”
“你怎麼這麼煩啊?”遊昊之頭也不回,“安靜一點!”
“這個世界被毀了,卻沒有徹底毀滅,我們因此也得不到安寧,永遠都在這個世界徘徊,就算是化成粉末,也會成爲一堆沒有感知不能開口的灰燼,孤獨的活着……這就是這個世界,只有誕生,而沒有終結的一天。”
盧比心一狠,直接跳上了遊昊之的肩膀,把遊昊之的腦袋扳向了後面,此刻,在後方的墓園裡,凸起了無數的土包,又從土包之中站起了一個又一個的不死喪屍。
喪屍們朝着盧比和遊昊之的方向涌來,圍成了一個圈,將兩人包圍在了其中,而後方,更多的土包從地上凸起。
“這算是什麼意思?”遊昊之看向吸血鬼少女。
“我能剋制住自己體內的吸血衝動,但卻無法阻止我的民衆對於鮮血和肉食的渴望,”吸血鬼少女眼神平淡,“他們已經輪迴了無數的死亡與重生,早已失去了人類的理智,能否在他們的包圍中活下來,需要看你們自己的了。”
“……”遊昊之無語,提起盧比,衝進了門內,有安全的地方爲什麼還要戰鬥!?
彷彿已經預料好了一般,在兩人衝進門的一霎那,大門緊閉,門閂重重的落下,將外面的喧囂隔絕在了門外。
“這就是你的目的嗎?”遊昊之看着緊閉的大門愕然了片刻,回頭看向吸血鬼少女。
“沒錯,您是位聰明的客人,”吸血鬼少女打開陽傘,說道。
“爲什麼?”
“我說過,我在抑制自己體內的吸血衝動,在這個食物匱乏的世界,只能找到已經過期的食物,卻沒有新鮮的食物供應,我的同伴一個一個都陷入了沉睡,真羨慕他們啊,能在這個時候陷入沉眠之中,但是現在不需要忍耐了,我們會集結自己的力量,重新撬動命運的齒輪,毀滅這個死亡的世界,爲此,我需要新鮮的血液,喚醒我的同伴。”
少女歪了歪頭,看着遊昊之手中提着的盧比,“你能將他交給我嗎?我能保證,會讓你一起見證毀滅的時刻到來。”
“那這個小子會怎麼樣?”遊昊之晃了晃手裡的盧比問道。
聽到遊昊之的話,盧比一愣,緊接着拼命掙扎起來,開什麼玩笑!?替別人犧牲?他還沒有偉大到這個地步!
“他,能爲了拯救這個世界而犧牲自己的生命,對他而言也算是一種幸福了。”
“……”這人瘋了!?
和遊昊之的愕然不同,盧比在聽到吸血鬼少女的話之後,停止了掙扎,陷入了沉思,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是因爲魔法族之裡而變成了這個樣子,那麼自己的犧牲是不是有意義的?
“抱歉,這個小鬼能給我帶來不少樂子,所以暫時還不能交給你。”遊昊之將盧比扔到了身後,說道。
他纔不管這個小鬼在想什麼,總之,以犧牲他人的生命爲代價,這種無恥的事情遊昊之做不到。
“友情嗎……”少女蒼白的面容綻放出一絲羨慕的笑容,“真是令人懷念的美好事物……如果不是生活在這樣的世界中,我也真的很想嘗試一下,但是已經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機會還是有的,但是爭取的方法絕對不應該是以犧牲他人的生命與靈魂!”
“你沒有生活在這個世界,不明白什麼是絕望。”
“你也沒有去過其他的世界,也不知道絕望的背後還有希望存在。”遊昊之下意識的摸了摸胳膊上的量子決鬥盤。
故意說這句話其實是想把體內的那個傢伙引出來,意外的,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暴君未來再也沒有出現過。
欺軟怕硬嗎?混蛋!
“看起來我們沒辦法達成共識了呢。”少女說道。
“抱歉,這個世界上有可以做的事,也有不能做的事情,我只是堅守自己的底限罷了。”
“真是悲傷啊……爲什麼呢?”吸血鬼少女的表情中帶着悲哀,“爲什麼此間與彼世的人無法相互理解呢?這就是死者與生者之間的差別嗎?”
“不是差別,只是底限,無論是生者還是死者都不會把同伴當成是交易的工具吧!?”
“是嗎……”少女將陽傘依靠在肩膀,“你有你的底限,我也有我的夙願,那麼,看起來我們沒有談話的必要了呢。”
城堡的天花板忽然間打開,巨大的屋頂從中央像是裂開了一張大嘴,血色的月光穿透了地面,光滑的大理石地板彷彿變成了水晶的質地,在正下方,一個形狀不規則的龐大繭狀物不斷跳動着。
在血紅的月光下如同心臟一般,將“血液”源源不斷的朝着它匯聚而來。
“這就是我們,來自這個世界的悲傷的聚集體,也是我們的希望,”少女舉起了雙手,對着月光,下方的心臟跳動越來越劇烈,彷彿有什麼強大的存在從心臟之中醒來。
“醒來吧!創世主!”
黑暗之中,一雙血紅色的雙瞳猛然睜開,地面顫動起來,整個城堡都彷彿在晃動。
大理石的地板碎裂,躲藏在下方的心臟猛然間升到了半空之中,在空中不斷的跳動,拽掉了連接着“心臟”的“血管”,血紅的光芒映襯下,雙翼猛然間睜開。
獠牙包裹着全身暗紅色的肌肉塊,體型龐大的吸血鬼惡魔張開雙翼懸浮於天空。
吸血鬼少女嘴角溢出一絲鮮血,凝成一滴,點在了吸血鬼惡魔的額頭。
“這是我最後的血,也是創世主復活必須的一步。”
“吼——”
巨大的吸血鬼惡魔仰天咆哮,在血液點在了他的身上之後,他的額頭更加鮮紅了。龐大的身軀帶着無比強大的壓迫感,盤曲的肌肉不斷膨脹,最後充斥了整個城堡的大殿。
還好……
遊昊之鬆了口氣,別的先不說,對付這種體型龐大啊的傢伙,有的是辦法……
這個想法還沒有消去,下一刻,映入眼前的就是無比巨大的爪子。
“嘭!”
這一次,遊昊之沒能躲開,一巴掌被拍了出去。
“速度好快!”遊昊之心中震驚不已,按照他的經驗,這種身形龐大的怪獸速度應該不快纔對,但是沒想到那個傢伙是怎麼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都沒能看清楚就飛了出去。
遊昊之在半空飛着的時候就盡力調整身形,被打到牆上的時候是腳先着到阻礙,之後藉着反衝力再次衝了上去。
腳下踩的牆壁瞬間凹了出去。
魔力纏繞上短劍,形成了一道無形的魔力劍刃,延長到數米之長,對付這種體型龐大的對手,應當以攻擊其感官爲先!
飛在半空中的遊昊之身形忽然間一滯,緊跟着就是四面八方的氣壓迎面而來,一斜眼看到的卻是已經站在了吸血鬼創世主的肩頭。
一股無形的力場同時包裹着她和吸血鬼創世主,將他們連接成一個整體。
血紅色的雙眸非常冰冷,直直的凝視着遊昊之,彷彿在說有我在,怎麼可能會讓你接近吸血鬼創世主?
“咚!”
也就在這個時候,遊昊之整個人都被吸血鬼創世主捏在了手中。
“唔!”遊昊之在那一瞬間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要斷掉了,呼吸變得無比艱難,隨着吸血鬼創世主的用力,遊昊之的手逐漸失去了知覺,短劍無力的掉落在了地上。
“你輸了。”吸血鬼少女淡淡的說道,“何必呢,活在這個世界,都是一件無比悲哀的事情,爲什麼你要對抗我們呢?”
隨着吸血鬼少女一句一字的說話之間,吸血鬼創世主加大了捏緊的力道,將遊昊之整個人都捏進了他的手中。
真的像是捏死一隻蟲子一般。
“一個世界的悲哀,自己去體會吧……”話音剛落,少女就看到吸血鬼創世主捏緊遊昊之的那隻手顫抖了起來。
“吼!”黑色的力量猛然間從指間爆發,比起刀刃而言更加鋒利,輕易的切斷了吸血鬼創世主的手指。
被擠壓的身體有些畸形的遊昊之張開了漆黑的能量羽翼緩緩落到了地上,身體在入魔病毒的力量作用下不斷恢復。
取出精靈餅乾,一口氣全部倒入了嘴裡,恢復的速度又加快了幾分。
“不好意思,這裡也有一個世界的悲哀,不能隨隨便便的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