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慶帝來到廣信宮的時候,這座宮裡的太監與宮女都已經被盡數殺死,沒有留下一個活口,數百條冤魂,就爲了遮掩皇室的醜聞而犧牲。
孤身一人的慶帝,走在這座滿是血腥的廣信宮,眉頭厭惡的皺了下,他覺得噁心。
不大一會,慶帝來到了一間空寂的樓閣之中,一襲白衣的長公主目光幽幽的看着逐漸走進的慶帝,眼神冷漠。
“皇帝哥哥是來殺我的麼?”
慶帝越走越近,他神色平靜的看着半靠在牀榻上的長公主,目光冷漠而憤怒。
“爲什麼?”
長公主聞言,皺了皺好看的眉頭,青蔥般的手指輕輕敲打着身邊的牀榻,如水般的瞳子裡像年輕的小女孩一樣閃動着疑惑與無辜。
她似乎在思考,似乎在疑惑,似乎在不知所謂。
不久,她擡起頭,仰着臉,一臉平靜地看着面前這個天下權力最大的男子,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喃喃自語了一句:“爲什麼?”
之後,她的聲音突然提升:“你說爲什麼?”
“皇帝哥哥,你是問爲什麼妹妹三十幾歲了還沒有嫁人?還是問爲什麼妹妹十五歲時就不知廉恥勾引狀元郎?”
“爲什麼?爲什麼長公主李雲睿放着榮華富貴,清淡隨心的歲月不過,卻要爲朝廷打理內庫這麼多年,爲什麼她這個蠢貨要強行壓抑下自己的噁心,爲慶國的皇帝收納人才?”
“爲什麼她要勞心勞神與旁的國度打交道?爲什麼她要暗中組個君山會,去殺一些皇帝不方便殺的人,去搞一些會讓朝廷顏面無光的陰謀?”
長公主用一種冷到骨子裡的目光盯着慶帝,伸出白膩的玉指,指着慶帝的心口。
“皇帝哥哥,你說是爲什麼呢?爲什麼我會愚蠢到這種地步?爲什麼你是整個天下最光彩亮麗的角色,我卻甘心於成爲你背後那個最黑暗的角色?爲什麼我要承擔這些名聲?”
慶帝目光冷漠的看着長公主,一言不發。
長公主直視着慶帝冷漠的目光,心中狠狠一顫,旋即語氣無比輕柔道:“還不都是爲了你麼?”
“皇帝哥哥,你要青史留名,那些骯髒的東西,上不了檯面的,有我來揹負……爲了你,我心甘情願。”
“可是……爲什麼你要把屬於我的東西都奪走?奪走也就算了,若是皇帝哥哥你要,我就給,可是,你爲什麼要給那個女人的孽種?”
“啪”
迴應長公主的是一記巴掌,以及慶帝冷漠無情的言語:“你是真的瘋了。”
長公主捂着側臉,嘴角帶着一絲血跡,又扭過頭來看着慶帝,彷彿神經質一樣的大笑:“我瘋了?你呢,你沒有瘋麼?”
慶帝沉默,旋即嘴角帶着嘲諷,“我奪走你的東西?你的那些都是朕給予你的,朕拿回來理所應當。”
長公主冷笑,不作迴應。
“看來是朕以前太過於寵溺你了,以至於你如今做下這等……噁心的事情。”慶帝看着長公主,微微搖頭。
“所以,你來殺我了。”長公主眼神更加的冷漠,“殺啊!”
慶帝皺眉,接着,突然伸出一隻手,輕輕掐住長公主的纖細白膩的脖子,沒有用力,聲音低沉道:“你以爲朕捨不得?”
“你怎麼會捨不得?”長公主的眼神裡忽然閃過一絲譏諷:“這天下有誰是你捨不得殺的人嗎?”
“就連……”
長公主後面的話,才說出兩個字,就被慶帝用力緊緊掐住了脖子。
“咳咳……”
眼見着長公主的眼睛泛白,逐漸失去神采的時候,慶帝才撤了手上的力氣。
過了好一會,大口喘氣的長公主纔回過神來,這一會的功夫,讓她體會到了死亡的感覺,以至於她以往恬靜清冷的氣質全然不見,只剩下了狼狽。
不過,回過神來的長公主面對慶帝,並沒有畏懼,依然昂着頭,面露譏諷:“皇帝哥哥爲什麼不掐死我?畢竟都是我找死,一點都不怪皇帝哥哥呢。”
慶帝微微閉上眼睛,旋即又猛地睜開,壓低聲音,“你終歸是朕的親妹妹,是母后最心疼的人,以往你做了那麼多有違朝廷的事情,朕都可以當做沒看到。”
頓了頓,慶帝加重了語氣:“但是……你爲何要做出那種事情?”
“哪種事情?”長公主輕笑一聲。
慶帝漠然,表無表情的看着長公主。
“哦,你是說我和太子的事情麼?對啊,我爲什麼會與太子苟合呢?”
長公主皺着好看的眉頭,突然身體前傾,額頭碰觸到慶帝的身上,慶帝身體一顫,沒有動作。
“因爲,太子喜歡我啊。”
慶帝低下頭顱,神色冷厲的看着長公主容顏,再一次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他喜歡你?所以你就可以做出那等噁心之事?”
“你知不知道,他是太子!他是朕精心培育地下代皇帝!朕將要打下一個大大的江山,便要這個孩子替朕守護萬年……”
“你怎麼敢!?”
長公主不斷的拍打着慶帝掐住她脖子上的手,眼神卻充滿笑意。
“咳咳……皇帝哥哥,你想鍛鍊太子的能力,就沒有想過太子能不能承受得住?他被你嚇住了,他惶惶不可終日,你可曾注意到?”
“所以,在這十多年裡,太子的心態已經崩潰了,扭曲了,他只有在我這裡才了得到一絲慰藉和安全感……”
“她喜歡我,我就給他,皇帝哥哥你生氣了麼?吃醋了麼?我就是要讓你生氣,我就是要報復你!”
“哈哈,咳……咳……咳……”
慶帝聞言,神色木然,旋即手上不斷的用力,“朕,吃醋?”
“當……然,皇帝哥哥……你也是喜歡……我的,對……不對?”長公主臉色紫紅,聲音斷斷續續。
“噁心!你以爲你是誰?”
慶帝眼神閃過一絲狠厲,手上的力氣,再次加大。
就在長公主眼中的神采一點點消失,身體逐漸癱軟的時候,廣信宮的門被撞開了。
太后來了。
慶帝低頭看了眼還有一口氣的長公主,鬆開了手,轉身看着神態驚惶的太后,原本猙獰的神色,一下子恢復了平靜,甚至帶上了一貫親和的微笑。
他走進太后,伸手扶住太后,“母后,我們回去吧。”
太后仔細看了眼癱軟在牀榻上而來長公主,發現長公主緩慢的回過氣來,只是很是虛弱。
於是,太后顫抖着聲音道:“好……回去。”
在離開廣信宮門口的時候,慶帝突然出聲道:“朕以爲這天下的子民都是朕的天下,只是沒想到,這小小的皇宮,朕都做不到言出法隨……”
太后聞言,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卻沒有開口,繼續被慶帝攙扶着前行。
只不過,跟隨太后而來的洪四庠,突然身形消失,衝向跟着來的太監侍女,片刻之後,這些太監侍女全部被殺死。
前方,這個天下最尊貴的母子安穩前進,後面血流成河。
……
在慶帝和太后離開廣信宮之後,長公主終於回過起來,她摸着自己光滑鮮嫩的脖子,微微一笑,而後着空無一人的樓閣內傳出一道淒厲的聲音。
“你不殺我,我會狠狠地,不惜一切代價報復你的,皇帝哥哥!”
與此同時,外面突然雷聲大作,一道道閃電籠罩着京都城。
這一夜,京都城內殺戮沸騰,越臻則是喝着美酒,期待着慶帝的局,期待着長公主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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