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逸塵的眼前一片模糊,到處都是血液和肌肉,粗大的血管足以容納一個孩子在裡面爬行,血管壁上不規則的凸起都是‘寄生蟲’的蟲卵,幾十上百一組,頑固的扒在血管上汲取着營養,用肉眼可見的速度成長。
狩魔獵人不是第一次進入巨型生物體內作戰了,灰騎士最高大導師曾經在精神世界給他展示了一次如何擊殺成年體的【塵世巨蟒】,和那種宇宙級巨獸相比,眼前的‘巨鯨’顯然不算什麼難題。
這種超大型生物大部分都無法依靠傳統的生物器官維持能量供應,它們必須依靠自己的變異能力在體內製造足夠高效的‘生物發動機’。
徐逸塵的任務就是找到那個‘生物發動機’,摧毀它,讓這些‘寄生蟲’失去賴以爲生的能量,讓這隻大傢伙能早點脫離苦海。
成百上千只寄生蟲從內外兩側出現,填滿了狩魔獵人制造的空隙,他每移動一米都得踩死,擠死十幾只寄生蟲,那種外骨骼被碾壓碎的咔嚓聲彷彿噩夢一樣一直伴隨在徐逸塵的耳邊。
有的時候他必須閉上眼睛,以防止這些惡魔般的小蟲子用自己鋒利的節肢和尖牙襲擊自己的眼睛。
【純淨之火】自發的出現在體表外,燒死了大量更加細小的未成年體寄生蟲,它們一直在嘗試進入狩魔獵人體內,但是【灰燼之擁】上屬於【塵世巨蟒】的氣息讓它們一靠近就變得麻痹,然後被【純淨之火】燒成了灰燼。
發生在狩魔獵人身邊的事能讓有密集恐懼症的人當場崩潰,而在朝露號外面也沒好到哪去,幾千只寄生蟲從各個方向嘗試着登艦,而火油和烈酒的數量是有限的,而且船殼上的防火塗層也堅持不了那麼久。
大量的寄生蟲跳進了大海,特殊的結構讓它們能在海水中也快速前進,但是周圍的戰艦已經做好了防護準備。
亮橙色的藥劑被成桶成桶的傾倒進海洋,如果不是所有的德魯伊都集中在朝露號上,他們也許會譴責這樣的行爲,因爲這種廉價的武器級化學制劑在未來幾年都不會自我分解。
最先靠近的寄生蟲抽搐了幾下,就沉進了海洋深處,它們就像遇到了開水的螞蟻,成片死亡。
朝露號上的大副見狀拍了拍腦門:“快把橙劑給老子擡上來,你們都是笨蛋麼!”
一桶一桶被稱爲橙劑的化學制劑被玩家擡到了甲板上,精靈莫利諾斯親眼見證了這種東西的殺傷性,隔着幾百米他都聞到了那股刺鼻味道,並且感到了一陣眩暈。
當橙劑被擡上來的時候,精靈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這是什麼東西?鍊金藥劑?毒藥?還是什麼別的東西,對我們有什麼危害麼?”
“我們一般稱呼它爲大規模殺傷武器,它對所有碳基生物都不算友好,如果你說的危害是指殺傷力方面的話,它們很致命。”大副看着水手穿上了特製防護服,給甲板上的人分發棉布口罩和護目鏡:“帶上這個,不然你們會變成啞巴!它的蒸汽也有毒性,本來只有船長才有權利使用它,但是我們現在得便宜行事了!倒!”
七八桶亮橙色的藥劑被玩家沿着船舷向下傾倒,伴隨着未熄滅的火焰黃色的濃霧頓時沖天而起,但是其效果也立竿見影,大量寄生蟲應聲而落。
這種廉價的化學制品源自一次科學官失敗的實驗,他們原本想得到另一種效果截然不同的鍊金藥劑,只不過向來不安分的科學官們不肯嚴格按照方士們的配方來配比,他們試圖總結出一套能在這個世界上使用的化學元素週期表,結果最終無意間造出了這種亮橙色的藥劑。
得益於它的顏色和功效,它直接繼承了現實世界裡表兄弟的名字。
一個不信邪的尤頓海姆人摘下了護目鏡,他從沒見過亮橙色這麼鮮豔的顏色,他想看的更清楚一點,結果一陣微風吹過,他就痛苦的捂住了眼睛,匆忙的重新戴上了護目鏡。
在‘巨鯨’內部的狩魔獵人猛的感覺到周圍的肌肉開始收緊,巨大的壓力直接把他卡在了被【戰禍】切割出來的通道里動彈不得。
“該死的!”徐逸塵單手啓動了【戰禍】大劍,大劍上的利齒不斷切割着兩側的肌肉,他只能用手腕的力量給自己製造空間,在他身後,一隻半人高的寄生蟲同樣被卡在了那裡,它幫狩魔獵人擋住了身後洶涌而來的其他寄生蟲。
“朋友,你就留在這裡等死吧。”徐逸塵奮力擠了出去,也許是‘巨鯨’能感受到體內的情況,徐逸塵清晰的感受到了一次波動,來自腳下的波動。
狩魔獵人將【戰禍】大劍猛的插進腳下的肌肉層中,隨着一根根軟骨,筋脈被切割,徐逸塵又向下‘突進’了一層。
然後他看見了船長。
之前在甲板上和他抱怨過自己和老船一切被淘汰,心有不甘的船長。
狩魔獵人面前是一個相對空曠的空間,這裡顯然不是‘巨鯨’體內應該存在的結構,這是一片生生被寄生蟲啃食出來的‘客廳’。
一個直徑超過一米的球形晶狀體被層層脈絡包裹在其中,晶狀體也被強行‘雕刻’成了王座的形狀,顯然有人在‘巨鯨’體內大刀闊斧的進行了裝修。
船長正坐在王座裡,面無表情的看着徐逸塵:“看見我很意外麼?”
“不意外,你現在就是當着我的面跳脫衣舞我也不意外。”徐逸塵一抖大衣上的碎肉,血跡,站直了身體:“我只是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叛變的。”
“很早了,在進入遊戲之前。”船長聳了聳肩:“地球上的海洋也沒有多幹淨,否則共和國爲什麼會如此快的推廣新式海軍?全封閉式戰艦對船員的保護更好一點。”
“你隱藏了這麼久,現在暴露值得麼?”狩魔獵人沒有試圖偷襲對方,密密麻麻的寄生蟲鋪滿了晶狀體附近十幾米的範圍,彷彿地毯一樣。
“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他們現在應該發現我在現實中身上的異常了,也許都已經進入淨化階段了。”船長無所謂的笑了笑:“我就要和我深愛的大海融爲一體了,你應該祝福我。”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