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孃親

“孃親,你去哪裡了,我好想你。”

凌夕一頭扎進女子的懷中,忍不住大聲哭了起來,眼淚更是止不住地涌出。十四年了,他終於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母親,那被壓抑在內心深處的情感和思念也在這一刻像山洪一般徹底爆發出來,怎麼多年,他只有這麼一次,哭得如此的徹底。

“夕兒,我也好想你。”

羅生清茹看着大哭不止的凌夕,雙眼變得通紅,把凌夕緊緊擁在懷中,臉上滿是心疼和內疚,從生下凌夕到現在整整十四年的時間,她沒有照顧過凌夕一天,沒有盡到一位母親應該盡的責任,她能想象凌夕這麼多年過得是有多麼的辛苦,否則絕不會哭成這個樣子。若不是剛纔她心中突然出現的不安,她怕是永遠見不到凌夕了,想着她就覺得後怕不已。

哭得稀里嘩啦的凌夕擡頭看向羅生清茹,他揉了揉通紅的眼睛,問道:

“孃親,你去哪裡了?你還好嗎?”

抽泣不止的凌夕讓羅生清茹心中更是心疼,她蹲下身輕輕擦拭凌夕的眼淚,笑道:

“孃親很好,孃親對不起你,從生下你後一天都沒有照顧過你,其實孃親也想陪在你身邊,但是因爲一些原因,我們一家人不得不分開,你也不要怪我和你父親,我們不得不這麼做。”

“我一點都不怪你們。”

凌夕搖搖頭,看着給自己擦眼淚的羅生清茹,他慢慢止住了哭泣,之後不由得笑了起來,他覺得這簡簡單單的一切就很溫馨,很幸福。

“夕兒,你人在那裡?”

羅生清茹知道他們是在凌夕的精神世界裡,她也明白只有在內心絕望之後纔會出現這種灰暗的精神世界,可見凌夕在剛纔內心是何等的絕望,都說母子連心,她當然能感覺到凌夕經歷了多麼大的痛苦,那種痛苦即便是成人都難以堅持下來,更別說凌夕這個十四歲的孩子。

“我在落日坑,爲了解決我的修煉問題。”

凌夕說道。

“是凌烈帶你來的?”

羅生清茹一聽是落日坑,立馬好像是猜到了什麼似的,樣子變得有幾分生氣,說起凌烈的時候語氣更是幽怨起來。

“嗯,是父親帶我來的。”

凌夕點點頭,卻不知道羅生清茹爲什麼會突然生氣。

“看來他把我當年說的話全給忘了,這筆賬我先記下了,以後再慢慢和他算,給我的夕兒報仇。”

羅生清茹不用想都知道凌夕肯定吃了不少苦,對凌烈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當年她讓凌烈好好照顧凌夕,現在看來凌烈完全沒有做到當初承諾她的話,更沒有讓凌夕快快樂樂地成長。要不是她在凌夕身上留了一道精神印記,凌夕今日怕是凶多吉少,如果凌烈現在出現在她面前,她又不免要大鬧一場了。

“沒事的,能見到孃親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凌夕哭笑不得地看着要給自己出氣的羅生清茹,他就知道自己的母親以前沒少折磨父親。

之後,凌夕和羅生清茹聊起了自己小時候的事情,他表現得就像個三歲小孩一般,時不時的手舞足蹈和搞怪表情引得羅生清茹大笑不止。

兩人聊了許久,羅生清茹的身影不知從何時起開始變得越來越虛幻,她清楚自己已經沒有停留的時間了。

“夕兒,孃親要走了,你要答應孃親,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要堅持下去,孃親只能來這一次,以後還得靠你自己一個人,我們一家人也一定可以團聚,孃親等着你這個小男子漢來救我,告訴你父親,我永遠愛你們。”

羅生清茹一臉不捨,她蹲下身子在凌夕額頭上親了一口,撫摸着凌夕清秀的臉龐,眼中滿是疼愛,雖然她想多陪陪凌夕,但因爲一些原因她根本就不能做過多的停留。

羅生清茹的話才說完,她整個人就化作點點光芒在凌夕的精神世界中消失不見。

“嗯,我答應孃親。”

凌夕看着消散而去的光芒,瞬間覺得心裡空蕩蕩的,他強忍住想哭的衝動,不讓淚水流出來,雖然他還有好多話都來不及對羅生清茹說,但能見到羅生清茹一面他就覺得很高興了,他堅信總有那麼一天,他們一家人可以團聚。

撲通!

原本越來越弱的心跳聲猛的又開始大聲起來,在小島上空徐徐迴盪。

呼呼!

劍端上快要熄滅的金色火焰也跟着熊熊燃燒起來,沖天的火焰看着更是壯觀,將整個小島都照亮了好幾分。

“這是?”

看着那重新燃燒起來的火焰,凌烈滿臉不可思議,其身上的暗紅色火焰慢慢褪去,同時緊揪着的心也放鬆了下來。他不知道在凌夕的身上放生了什麼,竟然可以讓凌夕在那個過程中都堅持下來,對此他只能歸功於奇蹟。

重新振作起來的凌夕想着剛纔羅生清茹對他說的話,他就覺得有無窮無盡的動力支撐他在這一波接着一波的痛苦中堅持下去,他不是沒有依靠,他的父親母親就是他最強大的依靠。

來吧,看看誰更厲害!

任由那一波波痛感衝擊,凌夕自是巍然不動,這並不是痛感減弱了,而是他的信念從未如此強大過,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堅持到最後,如果這都堅持不下去,那他拿什麼去變得強大,拿什麼去見自己的孃親。

之後凌夕覺得痛感越來越強烈,他才發現自己的心臟似乎在一點一點朝着胸口的中心移動,那種五臟六腑都跟着移位的劇痛感讓他冷汗直流,臉上沒有了一絲血色,但他始終堅守着那股信念,即便再痛苦,也沒有一點放棄的念頭。

在心跳聲又跳了七八十下後,凌夕的心臟也到了他胸口中心,其餘五臟六腑的位置也因爲心臟的移位發生了一些改變。感受着痛感慢慢消散下去,凌夕才鬆了一口氣,跟着腦海中就襲來了一股疲憊之意,讓他直接昏睡了過去,他雖然堅持了下來,但身體和精神上早就吃不消了,此時已經是到了極限。

心臟成功移位後,昏睡中的凌夕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在發生什麼變化,有了一種脫胎換骨的感覺,就好像飛上天空一般輕鬆自在。

在一旁的凌烈自然知道凌夕發生了什麼變化,此時凌夕的身上不停地涌出一股股黑色的氣息,跟剛纔那股邪惡氣息不同的是,這些涌出的黑色氣息是沒有邪惡之意的,就如同老墨一般,反而有種古老的味道在裡面。

不斷涌出的黑色氣息在凌夕的頭上漸漸形成了一個人的模樣,細一看,就像是放大了的凌夕。

用劍!

凌夕不知道從哪裡冒出的念頭,那黑色的人影像是知曉他的想法,漸漸變成了一把黑色的劍,黑色的劍剛一形成,落日坑中立馬就掀起了一陣強烈的颶風,一股古老的氣息迎面襲來,瞬間讓人覺得身處滄涼的混沌之中。

嗡嗡!

黑色的劍就好像在慶祝獲得新生一般,懸浮在凌夕周圍不停地發出愉悅的振動聲,之後化成一道黑光飛進了凌夕體內。

嘩啦!

大明池也沸騰起來,池水在凌夕旁邊涌動,將他整個人慢慢地託向空中。

吾名魔神,執掌天下正邪!

一道威嚴的聲音在落日坑中響起,凌夕的身後跟着出現了一個金光閃閃的巨像,那威嚴的聲音就是巨像所發,而那巨像的模樣正是凌夕本人,不同的是,巨像背後多了六隻翅膀,額頭間多了一隻豎直的眼睛。

“終於是成功了。”

凌烈望着凌夕背後金光閃閃的巨像,滿臉的複雜,他這麼多年,爲的不就是這個嗎?凌夕更是爲此吃了莫大的苦,現在終於成功了,也終於結束了。

金色巨像沒有持續多久,就在一聲聲古老玄澀的咒語中消散成了如點點繁星的金色文字融進了凌夕體內,等那些金色文字都進入了凌夕體內後,凌夕這才從空中緩緩落了下來。

凌烈趕忙過去將凌夕抱在了懷裡,看着疲憊不堪的凌夕,凌烈心疼不已,他不知道凌夕是怎麼堅持下來的,因爲那滴金色血液根本不是靠堅韌的心性就能忍受的,他很清楚那一滴金色血液代表着什麼。

凌夕在凌烈懷裡動了動,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睜開雙眼,他看着凌烈說道:

“父親,我見到孃親了,孃親果然是天底下最完美的人。”

凌夕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然後立馬又昏了過去。

聽到凌夕的話,凌烈也是一愣,他呆呆地看着凌夕滿足又幸福的微笑,心中就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刺到了一樣,把凌夕緊緊擁在懷中,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夕兒,對不起!對不起!”

這一刻,即便是堅毅的凌烈都忍不住掉下了眼淚。

某處,重山間的一個山谷中,有一個寬闊的湖泊,湖泊中心有一個亭子。

在亭子中,羅生清茹徐徐睜開雙眼,她望向一個方向,回想起凌夕的樣子,美目中流下兩行清淚。

“夕兒,孃親對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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