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天台上,凌夕只覺得腳上如綁着萬斤鉛塊,又似頂着颶風前進,每邁出一步都需用上所有的力氣。
凌夕緩緩擡起頭,臉上盡是汗珠,隱隱顯現出一絲疲憊之色,好在這一切尚且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內,雖然每邁出一步都無比的艱難,但他還是打算光憑肉身來硬抗登天台的法則壓迫。
就這樣,凌夕好歹走了二十六級臺階,在這期間,已有數十人走到了凌夕的前面,這並不奇怪,凌夕以肉身硬抗登天台的法則壓迫,行進速度自然也會慢下來,被人超過只是遲早的事情。
眼看着越來越多的人超過自己,凌夕並不着急,畢竟這是比誰走得更遠,而不是比誰走得更快,所以他絲毫不慌,只要他還能承受住登天台的法則壓迫,那他就會像現在這樣一直堅持下去,直到他承受不住法則壓迫爲止。
原以爲一切尚且在自己的承受範圍之內,凌夕還有信心一直走下去,學院那些長老同樣看好凌夕,至少凌夕現在完全可以憑藉肉身硬抗登天台的法則壓迫,照此下去,凌夕還真有可能憑藉肉身登上六百級臺階,可惜,凌夕很快就遭遇了變故。
剛一踏上五百三十級臺階,凌夕感覺到周邊的法則壓迫猛地增強了數倍,遠非先前那種程度所能比擬。
法則壓迫突然增強,凌夕根本無從適應,在巨大壓迫之下,凌夕直接跪在了臺階上面。
“這是怎麼回事...”
凌夕眉頭緊鎖,望着金色臺階面露困惑之色,喃喃說道。
在凌夕看來,即便登天台的法則壓迫有所變化那也是有律可循的,像這樣猛地增強數倍根本不符合常理,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玄機?還是說根本不可能用肉身來硬抗登天台的法則壓迫?當然,凌夕不會想到這一切只是問天碑器靈在針對他。
凌夕猛地跪在臺階之上,一時間好不狼狽,所有人都是停下了腳步紛紛看向凌夕,就好似看笑話一般,不少人臉上或多或少帶着幾分笑意,還在內心暗道凌夕活該。
“哼!自取其辱。”
依舊處於領先的慕青雲同樣停下了腳步,他轉身望着凌夕,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在他看來,凌夕沒有那樣的實力還想憑肉身硬抗法則壓迫真是異想天開,現在好了,成了萬千人眼中的笑話,這倒讓他心中一陣舒暢。
慕青雲身後的三人也望向了凌夕,他們皺了皺眉頭,倒不像旁人那般譏笑凌夕,似乎是知曉一些隱情,對於凌夕的窘境好像有一定的瞭解。
周邊的譏笑聲盡入耳中,凌夕不以爲意,他雙目緊閉,只想儘快適應這股猛然增強的法則壓迫,就算到了現在他也沒有放棄以肉身硬抗法則壓迫的打算,只要還能適應法則壓迫,他就會一直這樣走下去。
“哈哈!”
外界,目睹了凌夕的狼狽,萬千學員不禁鬨然大笑,凌夕想以肉身抵抗法則壓迫他們是清楚的,他們還以爲凌夕會有亮眼的表現,可最後卻是這樣的結果,凌夕在五百三十級臺階就跪了下去,想來凌夕此時好不尷尬,肯定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若是換做臉皮薄的人都不好意思再待在學院了,直接退學算了,反正凌夕註定逃不過這個笑話。
這就叫沒有金剛鑽別攬瓷器活,凌夕太過想當然,以爲來了朦陽學院還能像以前那般風光無限,哪能知道這裡的奧妙,這一來就摔了這麼大的跟頭,成了衆人眼中的笑話,日後凌夕在學院裡怕是很難擡起頭了。
此刻,不少人還將目光放在了李霜雨和夜千殤身上,看到凌夕栽這麼大的跟頭,也不知二人心中作何感想,是覺得丟臉呢還是覺得凌夕不爭氣?不過可以肯定,經此一事凌夕在李霜雨和夜千殤心中的地位怕是沒那麼牢固了。
當然,這些只是旁人的猜想,他們低估了凌夕和李霜雨夜千殤之間的感情。
在李霜雨和夜千殤看來,就算凌夕再怎麼狼狽她們也不覺得有何丟臉之處,若是覺得丟臉只能說她們不是真的愛凌夕,面對周邊的譏笑聲,她們也如凌夕那般不以爲意,只是看到這麼多人嘲笑凌夕,兩人內心多少有些不好受,就連一向嫺靜的李霜雨心間都有了一絲怒火,就更別說只對凌夕一人柔情的夜千殤了。
高臺之上,見到凌夕反應有些異常,衆位長老立馬就知道是問天碑出了問題,一位火院的長老走到問天碑旁邊,用手在問天碑表面摸了摸,似乎是察覺到了異樣,臉色微微變了變,而後看向衆位長老,輕聲道:
“是老祖。”
聽了那位火院長老的話,一衆長老面面相覷,先是愣了一小會兒,隨即明白過來,這是老祖想考驗凌夕,只是這樣的考驗微微有些過頭了,凌夕已經有些承受不住,不過這是老祖的決定,他們不敢過問,只能在這裡看着事情的進一步發展。
老祖突然插手此次考覈出乎了所有長老的預料,接下來凌夕的反應同樣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只見凌夕顫顫巍巍地從臺階上站了起來,相比於先前,凌夕的臉色難看了許多,他瞧了一眼跟前的臺階,終是邁出顫抖的腳步繼續往前走去,顯然他並不打算放棄,還是想以肉身硬抗登天台的法則壓迫。
“倒是個頑強的小子。”
見此情景,衆位長老不禁讚歎起凌夕,更加覺得凌夕是個可塑之才。
諸位長老可是清楚的很,現今有老祖插手,凌夕面對的法則壓迫早已超出了己身所能承受的極限,可凌夕依舊沒有放棄,而且還往前邁出了腳步,光是這一點,凌夕就不是其他人所能比擬的,現在就看在高壓之下凌夕能走多遠了。
見到凌夕還想用肉身硬抗法則壓迫,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不過在不少人看來凌夕只是放不下臉面想一雪前恥,這樣的苦撐倒也可笑和可憐,再一次跪下也只是遲早的事情。
登天台上,在超強高壓之下,凌夕這才知曉什麼叫舉步維艱,現在每邁出一步凌夕都能感覺到身上的肌肉和骨骼在發出不滿的聲音,無法忍受的疼痛感由身體各處傳到他的大腦,本能告訴他不要再這樣繼續走下去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凌夕當然知道現在的法則壓迫早已超出了他身體的承受極限,在身體近乎崩潰的邊緣,他每時每刻都在想着就此放棄肉身硬抗法則壓迫,可就在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緊接着他腦子裡又會響起另外一種聲音,這聲音告訴他只要能堅持下去,後面會有讓他意想不到的好處。
兩種截然不同的念頭相爭不止,凌夕終是打算違背本能繼續走下去,他很清楚現在每邁出一步自己都冒着極大的風險,想着一旦到了身體崩潰的邊緣,他有信心及時放出法則抵禦登天台的法則壓迫,如此倒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雖然過程是痛苦了些,但他還能堅持下去。
就這樣,凌夕舉步維艱地往更高處走去,一步又一步,先是五百四十級臺階,接着是五百五十級、五百六十級、直到五百七十級臺階。
五百三十級到五百七十級,這之間凌夕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反正是麻木地堅持着,依靠着一個信念,他精神恍惚間就已來到五百七十級臺階。
至此,所有人再也不敢笑話凌夕,對凌夕只剩下濃濃的敬佩,凌夕的頂級表現不容任何人質疑,所有人已經能夠預見將來天榜前列必有凌夕的一席之地,面對這樣一個即將崛起的強者,誰人又敢輕視?
雙腳重重落在五百七十級臺階上面,法則壓迫再度增強,凌夕眼前一暗,差點昏厥過去。
強行穩住心神,凌夕意識到五百七十級臺階可能就是自己的極限了,再往前就是地獄之路,他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就此放棄似乎是最好的選擇。
猶豫了片刻,凌夕還是決定放棄以肉身硬抗後面的法則壓迫,就在他即將放棄之際,一道身影恍惚間涌入了他的眼簾。
凌夕擡眼望去,那是一位看不清樣貌的紅裙女子,紅裙女子對着凌夕嫣然一笑,而後帶着銀鈴般的笑聲消失在了凌夕的視線之內。
望着紅裙女子消失的地方,凌夕直接呆住了,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麼,神情恍惚道:
“竹雪...竹雪...”
凌夕的聲音很小,不過所有人都聽得很清楚。
見到凌夕神情恍惚地呼喚師竹雪,李霜雨和夜千殤默然無語,雖然凌夕從未說過,但她們知道凌夕很想念師竹雪,可是她們不能跟凌夕說師竹雪就在朦陽學院,一切都太過殘酷了。
至於其他人,見到凌夕說起師竹雪的名字一時也是摸不着頭腦,心中不禁冒出相同的念頭:難不成這個小子還和師小姐有什麼關聯?
同一時刻,似乎是聽到了凌夕的呼喚,原本離開的師竹雪突然望向登天台的方向,喃喃道:
“凌夕哥哥...”
之後,神情緊張的師竹雪來不及細想,直接朝着登天台的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