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桌姑娘去了店子裡面,原因是那個叫老四的姑娘受不了那麼大的太陽。
董書沒有看見那姑娘的臉,就聽見她說着四川話,和老闆有一搭沒一搭地侃,末了還單獨點了一道老闆推薦的菜,聽起來說 的是特別辣。
董書覺得,下一次蔣蕎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可以問問她是不是四川的姑娘,愛不愛吃辣。
……
時間很快晃到了十二月,蔣蕎和董書都開始準備期末考試,董書還好,因爲大四的時候已經開始準備畢業論文,所以仁慈一點的老師都會小小的放水。蔣蕎就開始忙得不可開交。
事實上,蔣蕎已經很久沒有主動給董書打電話了,即便是董書打過去,也說不上幾句。
董書和一波作者巡簽完就回到了A市,編輯換了,小編就自然而然地派到了別的作者那裡,聽說,是叫愛の腳步。
董書撓了撓臉,他總覺得應該做些什麼,可是他也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
……
蔣蕎大二,董書順利畢業,拿着一張滿滿蕩蕩的履歷表,加入了董鳴的公司,做法律顧問,收入十分可觀,儘管他什麼都沒有做。
董鳴的生意越做越大,有的時候忙起來一兩個月不回家。
董書的遊戲還繼續在玩,小說還在寫,好像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
蔣蕎大三,董書現任的編輯又請了產假,原先的編輯跳了槽,公司只好把小編苦茶調了回來,這次是全職。董書的讀者戲稱他爲懷孕聖手……
蔣蕎剛好是找實習工作的時候,去了公司總部上班,全權負責孽障的時候也要負責聯繫出版社,實習的時候,總是最累的。
蔣蕎和董書現任大編交接的時候就給董書發了條消息:“大大好,咱們以後就要一起努力了(^_^)請繼續配合工作,不要拖稿,不要水字數,小的感激不盡!”
蔣蕎很忙,但有的時候也不是那麼的忙,反正,董書不知道蔣蕎怎麼樣了,他過去的信息都石沉大海一樣。
……
那天晚上董鳴在外面有個酒局,深夜都沒有回來,董書給自己泡了泡麪,一邊吃,一邊更文。董書把敲在文檔上的字全部刪除,然後又打上一排,最後還是刪除……
董書猛地揉了揉腦袋,覺得自己半個字也憋不出來,完全不知道寫什麼。
乾脆關了文檔,點開空間,看見一條說說,董鳴發的,說是轉發之後三十秒可以帶來好運。董書點了贊,順手也轉發了,不 是信不信的問題,就是個順手。
“叮咚”董書的新手機響了,自從蔣蕎上了大學,董書就養成了手機必開聲音的習慣。
董書一邊吃麪,一邊點開手機短信,想着是不是哪個地方的房子又要降價銷售了。
蔣蕎的名字赫然出現,董書愣了一下,往上推了推,把消息界面推上來。
“我覺得我要失戀了。”蔣蕎是個特別會說話的姑娘,她話不密,有時前言不搭後語,但是信息量大,並且讓人只要仔細一想就能知道她究竟想告訴你什麼。
董書看着短信,看了看日曆,四月一號,他不太能確定蔣蕎是不是突然想起來,跟他開一個玩笑。
所以他問:“你啥時候戀的?”他其實更想問,爲什麼不回短信。
蔣蕎的回覆很快,就倆字:“去年”標點都不帶,但董書就明白了,爲什麼不回短信?因爲怕男朋友看見誤會,爲什麼忙得不可開交,因爲要和男朋友約會。
董書把嘴裡叼着的方便麪叉子扔進垃圾裡,給蔣蕎打了電話。
蔣蕎立馬就接了,膩着嗓子喊了一聲“叔~”董書渾身起雞皮疙瘩,抹了抹胳膊,用紙把嘴脣上的血珠子吸掉,舔了舔還有血珠冒出來的下嘴脣,走到洗手間,判斷自己的傷勢。覺得還好,然後回到原來的位置,靠在窗戶上。
看看外面,一片漆黑,院子外面倒是亮起了車燈,董書眯了眯眼,判斷出那是董鳴的車。
蔣蕎聽着董書聲音不對,問了怎麼回事,叫喚着要他去擦藥,一邊又放出驚雷,說覺得“三兒是個男的。”
董書把蘆薈膠吃到嘴裡,趕忙到洗手間裡去漱口,覺得嘴裡沒別的味道了再出來,血也折騰的不冒了,董書坐到皮質的沙發上,董鳴不知道停車停哪兒去了,還沒上來。
董書想了想,把手機開了擴音,自己躺在沙發上。
蔣蕎覺得自己特別難受,又覺得現在支持同性戀的人那麼少,那些人都很可憐,她應該大度一點,董書敲着沙發的邊兒,不知道怎麼安慰。
“啪嗒”董書的房門被打開,董鳴直挺挺地站在那裡,西裝外套被搭在肩上,看見董書,就抱着胸,隨意地往門邊上一靠,沒說話。
董書想了半天,擠出來一句:“腐眼看人基,興許他們只是朋友。”
蔣蕎笑了,說董書的話俗,尾音向上飄着,像是要哭,董書看了看站在門邊的董鳴,深吸一口氣說:“別哭。”
蔣蕎立馬就哭了,哭的特別大聲,一抽一抽的,呼吸全都亂了,董書從沙發上蹭起來,他想說:“丫頭你別哭啊,你哭我難受”又覺得自己特別沒立場。當初蔣蕎獨自面對同學自殺,獨自待在警察局的時候都沒哭,現在卻哭得那麼難受。
董書坐起來,董鳴就晃悠着進來,帶着一聲酒氣,“啪”地坐在董書旁邊。戳了戳董書的腰,用口型問:“蔣蕎?”董書點了點頭,董鳴記得蔣蕎不奇怪,董書認得的女生,要算,估計也就只有蔣蕎一個。
董鳴突然就咧着嘴傻樂,笑了半天,又看一眼董書,然後再接着樂。
先是無聲地笑,然後笑出了聲,用力悶了董書一腦袋,大着舌頭說:“跟個姑娘似的,有啥不能說的,是不是爺們兒。”
蔣蕎的聲音瞬間就停止了,吸了吸鼻子,問:“我,我,我是不是……”
董書說“不是”,董鳴“啪”地倒在沙發上,一臉累得不行的樣子。
“剛剛是個男的?”蔣蕎抽泣着問。
“我哥。”董書瞄了一眼董鳴,把他搭上來的腿扔下去。
董鳴瞪圓了眼睛,要鬧,董書隨手抄起一個靠背砸上去,把董鳴的眼鏡打歪了。
董鳴把眼鏡拿起來一看,對着電話裡嚷:“姑娘你要不要見見我弟弟?絕對帥地能治癒你一切悲傷……”
蔣蕎安靜了,董書瞪着董鳴,董鳴聳聳肩,隨手把眼鏡往桌上一甩,他不近視,戴眼鏡,只是爲了裝斯文。
“成啊,早就說着見了,叔,咱倆面基吧!不過之前我要先見我們家大大。”蔣蕎那邊響起“啪啪噠噠”的聲音,董書寫作的那個號閃了閃,來自編輯苦茶的消息:“大大,你是本市的吧,你看在哪兒方便,我們見面說一下出書的事情。”
“B大外邊兒的咖啡廳吧。”董書關了擴音,敲上這麼一條消息,發給蔣蕎,又跟蔣蕎說:“看你。”蔣蕎啞着嗓子說:“就我學校外邊兒的咖啡廳。”董書沒意見,這邊離B大不遠不近,蔣蕎忙,他就遷就着她。
董鳴在旁邊怪聲怪氣地說:“喲~我們家,大大……說的還是你啊。”
董書拍掉董鳴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覺得臉要燒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