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每個人網絡和現實都會有差距,網絡中的董書,網絡中的蔣蕎,無話不說,沒有什麼事情可以算是秘密。
董書喝着其實並沒有覺得那麼好喝的果汁,看着蔣蕎拿着英語書勾勾畫畫,順着念出她反反覆覆劃了好幾次的詞,翻譯給她聽。
“哦”蔣蕎應了一聲,把董書說的意思寫在單詞的旁邊,又看了一會兒,撓了撓頭說:“那個,不好意思哈,剛剛羣裡通知明天調課,我還沒預習。”說話的時候,好不容易恢復的臉,又紅上了幾分。
董書放下杯子,想說沒關係,一個長得很秀氣的男生走到了蔣蕎的後面,看了董書一眼,戳了戳蔣蕎的背,小聲地喊了一聲:“學姐。”
說話的聲音吐字和北方人不太像,倒是和蔣蕎很像,看身材應該也是南方的。
蔣蕎放下筆,回過頭,看見來人,僵了一下,隨即又笑了笑:“是你啊,怎麼了?”董書那個角度剛好可以看見蔣蕎的嘴角,與其說是上揚,還不如說是向下壓,癟着的樣子。
董書沒有出聲,安靜地在邊上坐着,臉朝着窗外,卻在玻璃的反光上,瞅着蔣蕎和那男生的一舉一動,蔣蕎很少和他講男生,董書還不能判斷出這個男生是什麼來頭。
“那個,學姐,我想跟你說,昨天,你看到的不是那樣的,我和學長是一起去給你挑禮物的。”男生低頭去看自己的腳尖,董書看不見他的表情,也不妄加猜測。
蔣蕎喝了一口果汁,“哦”了一聲,一個人,往往在緊張的時候會覺得口渴。
“真的,學姐,你不要覺得我們倆是怪物。”那男生的聲音還是很小,發着顫兒,董書從來沒聽見過這麼細膩的男聲,手臂有點發麻,董書換了個姿勢坐着,仍然沒有看他倆。
蔣蕎把杯子放回桌上,發出一聲“咚”,那男生抖了一下。
“抱歉,手滑,其實沒關係,我昨天就和二子談過了,你放心。”蔣蕎平平地說,沒什麼起伏,蔣蕎說過,雙子座的標籤就是人格分裂。董書想,他大概知道,比如董鳴,在別人面前是老闆,回了家就是大老粗。
蔣蕎現在的樣子和董書一部小說裡的女主很像,和董書,很像。
“你放心,我不覺得你倆是怪物。我這裡還有事,你要是沒事就可以走了。”蔣蕎淡淡地看着他,又看了一眼董書,眼皮閃了閃,董書總覺得她想說什麼。
那男生還要說話,董書清了清嗓子,沒說話,男生看了看他,拽了拽衣角,朝她鞠了一躬,捂着劉海朝外面走。
“跟個姑娘似的。”董書臉朝着窗外,看着那男生朝學校裡跑,一小步一小步的。
蔣蕎一口氣把杯子裡剩下的果汁喝完,收拾東西,發出“嘩嘩譁”的聲音。
董書看着蔣蕎七手八腳地把東西收拾進包裡,之前小心翼翼收拾出來的包全都亂了套,蔣蕎摸了摸自己的衣兜,說:“哎呀,我手機呢。”然後一通手忙腳亂,臉紅地跟吊燈一個色兒。
董書拿出自己的手機,劃到蔣蕎的通訊號,撥出去,三星手機的原始音樂響了起來,聽聲音應該還挺近。董書沒動,讓蔣蕎自個兒找,蔣蕎一通亂摸,什麼都沒找着,蹲下去的時候,董書看見蔣蕎褲子口袋露出了個銀邊兒。
“別急,仔細想想,會不會在口袋裡?”董書看着她,想着要不要直接告訴蔣蕎她的手機就在褲子包裡。蔣蕎站起來,看着他,眉頭皺着,說:“怎麼辦,我找不着,怎麼光聽見聲兒,摸不到啊。”
董書眨了眨眼,說:“你再摸摸褲子口袋裡有沒有,我聽聲兒老跟着你晃。”董書把自己面前的杯子轉了兩圈,沒敢看蔣蕎的臉,他覺得蔣蕎現在就是他認識的那個一驚一乍,卻分外懂事的姑娘。
蔣蕎摸了摸褲兜,驚喜地把手機拿出來,鬆了一口氣,坐回位置上,把剛剛掏出來的小玩意兒一一放回包裡,董書沒看,看姑娘的東西不太禮貌。
“我今天出門就該看個黃曆,上面準是大寫加粗的‘諸事不宜’,就是那麼寸!”蔣蕎一邊收拾一邊低聲地說,聲音不大,董書正把杯子和果汁壺往邊上擺,手上頓了頓,在被子把兒上點了點,說了聲:“啊?”
蔣蕎的臉又燒紅了一點,拿手扇了兩下,清了清嗓子。
董書手機閃了閃,還沒來得及響,就被董書接了起來,蔣蕎說:“我吧,就這樣,打小看見帥哥就容易臉紅。叔你別介意啊,以後見多了,我就好了。”
董書手機裡傳來董鳴狂野的大笑聲,“嗙嗙”兩聲拿手砸桌子的聲音,混在董鳴:“艾瑪,逗死我了……這姑娘還有這毛病啊,不錯不錯,我喜歡……”的聲音裡。
董書手機質量挺好,不會漏音兒,蔣蕎看見董書打電話,也就自己消了聲兒,盯着桌上的果汁杯發呆。
“什麼事。”董書問,把手機換了個邊兒,順便伸手喚來服務生結賬。
“您好,先生一共是五十元整。”服務生拿了單子過來,瞅都不瞅蔣蕎,對董書說。董書點了點頭,從錢包裡拿出一張五十,遞給服務生。蔣蕎站起來,把包背在身上。
董鳴笑夠了,喘了兩口氣,說:“你跟那姑娘說,今兒你哥我請她寢室吃飯,看電影兒,唱K,吃什麼都隨意,看啥都成,唱多久都沒問題,關鍵是你丫要趁熱打鐵。”董書看了看蔣蕎,捂着手機收音口,問她:“一會兒有安排嗎?”
蔣蕎搖了搖頭,戳了戳擺在桌上的點餐牌:“月末了,地主家都沒餘糧了,何況我們這些農奴呢。”
董書點了點手機,說:“等會兒我給你回過去。”董鳴笑着說:“成。”先掛了電話。
“要是沒安排,叫你寢室裡的姑娘一起出來吧。”董書問,要說熟,他倆遊戲,企鵝,電話聊了好幾年,那肯定熟。要說不熟,他倆還是頭一次見面,的確是不熟。
蔣蕎愣了一下,瞅着董書:“認真的?那幫女人太會瘋,不會給你找麻煩吧。”蔣蕎除了見到帥哥就臉紅臉紅結巴這毛病,就沒啥了,不認生,不矯情。
董書點頭,蔣蕎就給寢室裡的姑娘打了電話,她們寢室幾個姑娘平時感情好,啥都湊一堆,找一個就等於找到了其他人,大三實習,除了蔣蕎,其他人都在同一家公司,小公司,事兒少,報告美。
聽說有男的請吃飯,蔣蕎電話那邊兒就炸了鍋,嘰嘰喳喳吵了好一會兒,每個定數,最後還是決定先出來再說。
董書給董鳴回了電話,和蔣蕎慢慢往B大里走,一邊給董鳴回了電話,董鳴說:“沒問題,一切包在哥身上,就是臨時想吃陳記涮羊肉哥也能給你弄個位置。”陳記涮羊肉,每到食點,等餐的顧客能在街上排排坐一直坐到街尾百年老店。董鳴有能耐,董書不懷疑。
董書和蔣蕎晃到湖邊,看着三個花枝招展的姑娘風塵僕僕地撲過來,看看身邊的姑娘,董書明白了啥叫“人以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