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身後站着的正是十四!此刻正一面猛甩着那隻被我咬了一口的手,一面仍然哈哈大笑,還不忘調侃似的對我說道:“沒想到你勁兒還真不小,咬得可真夠狠的!”說完見我轉過頭來怒不可遏的瞪着他,忙止住了笑,上前兩步又想來拉我的手。我見了避之不及地退開兩步,皺着眉頭對他言道:
“奴婢又不知道是十四爺,還以爲遇上刺客了,只顧着逃命,當然沒個輕重了!”十四哈哈一笑,搶上前兩步,擋在我身前,見我又想轉身就走,忙急道:“你別忙着走,我有話說”!我聽了他這話,由不得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看着他,他卻又不說話,只是笑嘻嘻地看着我。我見狀心裡一惱,仍然繞開他想離去,皺着眉對他說道:
“十四爺有什麼吩咐只管快說,德妃娘娘還等着奴婢過去回話呢,奴婢告退了!”說完擡腳就走,誰知十四聽了這話,轉到我身前,一把拉過我的胳膊,將我拽進他懷裡圈住,笑吟吟地對我說道:
“我額娘倒沒傳你去問話,是我讓沉香傳話給你的!”我一聽這話,頓時氣塞,好你個十四,這種事你都幹得出來,居然假傳德妃娘娘的懿旨,而且還在這兒跟我拉拉扯扯、動手動腳的,不給你點厲害,你還以爲本姑娘是好欺負的!
想到這兒,腦衝血的結果就是惡從膽邊生,一擡臉,對着十四身後作驚訝狀叫道:“四爺!”十四一聽這話,果然中計,立刻回頭去看,我則趁他一愣神這功夫,提起花盆底就朝他的腳上猛踩下去!那花盆底的威力堪比現代高跟鞋,十四哪裡有不吃痛的理!
頓時‘唉喲’一聲鬆了手,抱着腳跳開去,我順勢還一回肘朝他胸口就是一記!看他鬆了手,趁勢從他的鉗制裡跳開身來,警惕的看着他。只見他捂着胸口很痛的模樣,蜷下身去蹲在地上,一面還很大聲地‘唉喲……唉喲……’叫着。
我側臉觀察了一下,不敢確定他是真痛還是假痛,回憶了一下剛纔出肘的力度,應該沒有他表現的這麼嚴重纔對。可又不敢馬虎,再怎麼說,他畢竟是皇子,我是奴婢,這麼對他又踩又撞的,這可是以下犯上的大罪,也不敢說跑就跑。咬了咬牙,慢慢伏着身子蹭了過去,走到他跟前,輕輕拉了一下他的坎肩,他也不擡頭理我,我這下才真有點心虛了,在他身旁蹲下身去輕聲叫道:
“十四爺……十四爺……”他只是埋着頭不理我,我見狀心裡還真是有點犯迷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一腳花盆底踩得太狠了,心裡這麼一想,又蹲着靠近他一步,扯着他的衣角輕聲說道:“十四爺,你若有話要跟奴婢說,便吩咐下人來叫奴婢就是了,犯不着假傳德妃娘娘的話呀,再說你做主子的,也應該有個做主子的樣兒,哪有這麼跟奴婢拉拉扯扯的理,也不怕別人看見……”
正說着,十四突然笑嘻嘻擡起頭來,捂着胸口的手從懷裡掏了個小匣子出來,遞在我的面前,眼睛裡滿是奸計得逞的喜悅。我見狀剛要生氣起身,他忙出手拉住我,將小匣子往我懷裡一遞,笑道:
“今兒個騙你出來,就是想給你這個!”我聽他這麼一說,不由得也有些好奇,打開匣子一看,裡面裝着的是一對無錫泥娃娃,憨態可鞠、肥肥胖胖的模樣可愛極了,我見着有趣,便輕手拿了一個女娃娃出來,放在眼前仔細端詳着,只見這個泥娃娃雖是玩物,卻製作精絕,心想難怪這無錫泥人天下馳譽,果然名不虛傳。
一時間看得入了神,十四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挨在我耳邊輕聲笑道:“這回隨皇阿瑪南巡,路經無錫,見到這個,我當就想你見了肯定喜歡,便千里迢迢地給你帶了回來,今兒一下學就急着來給你,你卻又咬又踢又打的,真是好心沒好報!”我一聽這話,擡眼看他此刻一副裝作很委屈的模樣,不禁臉有些紅了,早將剛纔爲什麼生氣的事給忘了,咬着脣忍住笑意,見他一臉壞壞的笑意,便知道他在逗我,並沒有真的跟我生氣計較,便放下心來對他笑道:
“奴婢謝過十四爺!”說着站起身來衝他福了一禮,又將那泥娃娃舉在陽光下細細地看了一回,他也站起身來,見我歡喜的模樣,忍不住調笑道:“你看這對泥娃娃長得像不像你和我?”我聽了想也沒想地嗔了他一眼,道:“我哪有這麼胖?”十四一聽我這話,哈哈大笑了起來,笑着又要過來拉我,我忙閃過一邊,剛想瞪他一眼,卻一擡眼,看見不知什麼時候四阿哥正站在我們兩人身後。我驚呼出聲:
“四爺……”十四聽了以爲我又在騙他,頭也不回,一面過來拉我的手腕,一面衝我笑道:“你又用‘四哥’來唬我?!這回我可不上這個當了!”我見狀也不理他,只得忙手忙腳亂地將泥娃娃裝進匣子,又規規矩矩地福下身去,說道:
“奴婢給四爺請安,四爺吉祥!”這下十四見了我毫不含糊的模樣,才覺得有些不對勁,猛一回頭,就看見四阿哥胤禛面色清冷地站在幾步之外!自從去年四爺將我抱回長春宮,這次還是第二回這麼近距離的看到他,只見他一身朝服,粉底青靴,面夾寒霜,無形之中讓我感到一種壓迫力,應該說是一種威嚴的力量,便也說不清這股壓力究竟源於何處,可就是一點也不大意的低垂着頭,等他發話。
十四乍一見四阿哥也是吃了一驚,隨即卻又恢復平日那懶洋洋的模樣,衝着四阿哥笑道:“四哥,這是要去給額娘請安嗎?”四阿哥聽了十四的話,點了點頭,嘴裡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眼睛卻始終盯着我上下打量,最後將眼光聚集在我手裡拿着的那個盒子上。十四在一旁見了,面色一凝,上前一步對四阿哥言道:“我也正要去跟額娘請安,那我們就一塊兒去吧!”
四阿哥聽了十四這話,才收回眼神,衝十四點了點頭,動身和十四一塊朝翊坤宮的方向走去。我見他們動身離去,這才站直了身,悄悄回頭朝十四他們看去,剛一擡頭,就見四阿哥也正回頭在看我,兩道目光像是X光射線似的,直插入我五臟六腑,讓我不禁在這四月天裡打了個寒顫,連忙又低下頭去。終於在眼角里掃描到他們倆的背影完全消失了,這又才緩緩擡起頭來,四處打量了一下,捂着手裡的匣子往長春宮走去。
剛踏進我的小屋坐下,就見珊瑚眼一掀簾子進了屋來,上前拉着我問:“德妃娘娘傳你過去問什麼?沒有爲難你吧!”我有些心不在焉地一面給她倒了杯茶,一面隨口答道:“也沒問什麼,只問了些我家裡的事!”我心想我總不能跟你說是十四讓沉香假傳懿旨將我騙出去的吧。
珊瑚聽了,鬆了口氣似的,坐了下來,接過茶杯想了想,忽地說道:“聽說下個月皇上又要巡幸塞外,不知道這回會不會欽點我們娘娘伴架隨行啊?”我她說起這事,才收回心神,看着她拿起桌上的瓜子嗑了起來,心裡想着,如今宜妃、德妃、密嬪得寵,康熙去哪兒都愛帶上這幾位老婆伴駕,連帶着這幾位嬪妃生的兒子都一塊跟着得寵,可其他衆多嬪妃也多是一個‘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薰籠坐到明’的局面。就像定妃,成日裡喜歡埋頭於吃齋唸佛之中,豈不知她這也是排遣寂寞、打發孤獨的唯一方法了呢。
想到定妃,自然就又轉念想到定妃唯一的兒子,十二阿哥胤祹!他如今這樣雲淡風輕的性格想必也是從小在康熙跟前不得寵的緣故吧。既然不得寵,自然也不會生出許多的虛妄的慾望來,這樣也不容易成爲其他兄弟的假想敵。
正在那思緒萬千的時候,珊瑚大概是注意到我走神了,用胳膊肘撞了撞我,笑道:“紫菁!回回神兒!在想什麼想這麼入神呢?”我被她一撞,頓時一個激靈,衝她笑道:“我在想去年皇上就是欽點了德妃娘娘和宜妃娘娘伴駕,今年多半也是這兩位娘娘伴駕吧!”
珊瑚手中拿着瓜子正嗑着,聽我這麼一說,將手中的瓜子往桌上一扔,有幾分無奈的對我說道:“皇上也已經有日子沒翻我們娘娘的牌子了,娘娘也不上心……唉,誰叫我們娘娘成日裡就是吃齋唸佛的,性子也越發清冷起來了!”我見珊瑚有些忿忿不平的,知道各宮裡的娘娘但凡象德妃、宜妃那樣得寵的,連帶這些宮裡的丫頭、宮女也比別的宮裡的丫頭、宮女要得意些。
我們長春宮裡的幾個丫環、宮女裡屬珊瑚性子最是要強,可是誰叫定妃不得寵,少不得她在底下也受了不少委屈和閒氣,這會又因爲說起這巡幸塞外的事,自然不免又讓她想起不少,眼睛裡的一股倔強流露出來。我見狀拉着她的手笑道:“我知道你素來是個要強的人,寧肯自己受累掯,也不願在人前示弱的。可是你也知道,在這宮裡,哪能讓我們做奴婢的要了強去?就算德妃娘娘跟前的沉香、宜妃娘娘跟前紫桂也自有她們的苦處!咱們跟着定妃娘娘,別的不說,娘娘帶我們素來親厚,跟自家的閨女似的,連句重話都沒有,還有什麼好埋怨的?再說長春宮比別的宮不知少了多少事非,這豈不是求也求不來的福分?等再過幾年,能安安穩穩地出宮回家去,不比什麼都強?”
“正是紫菁說的這個理!”玲瓏一掀簾子進了屋,接過我的話笑道。我忙讓玲瓏坐下,遞了茶給她,問道:“你怎麼回來了,誰在娘娘跟前侍候着?”玲瓏喝了一口茶答道:“琥珀正在娘娘跟前繡花樣呢!”頓了頓,珊瑚有些泄氣地說道:“我哪能跟你們比?玲瓏姐姐的阿瑪今年也才升了三品巡撫,過兩年放出宮去,自然大有好人家等着上門提親,紫菁你就更不用說了,阿瑪、哥哥都是手握兵權的朝中重臣,等着跟你們家結親的人別說朝中權貴,只怕連宮裡的阿哥也是上了心的。就是定妃娘娘只怕也捨不得放你出去,說不定就等着過兩年就去求皇上將你指給十二爺做嫡福晉,也是極般配的,可我……”
我一聽到這兒,心裡突突跳了起來,剛想出言打斷她,玲瓏卻先一步輕拍着着珊瑚的手道:“你在這裡混說些什麼?將來會怎麼樣,如今哪裡就知道了?”珊瑚聽了這話,低頭嘆了口氣,默不作聲。我見她這樣,突然想起去年七巧節她在花燈裡寫上了意中人名字的事,猛地開口問道:“珊瑚,你的心上人是這宮裡的阿哥?”
一聽我話,玲瓏和珊瑚同時擡起頭來,驚訝地望着我,玲瓏看了我一眼,又迅速回過頭去看着珊瑚,只見珊瑚瞪大了眼睛盯着我不作聲,她一分一秒的沉默,我便一分一秒的肯定着我的這個想法。三個人同時默不作聲了好一會兒,玲瓏才帶着幾分無奈,幽幽地開口打破了這種沉默:
“不管是哪位阿哥,我勸你趁早還是絕了這個念頭吧……”玲瓏話未說完,珊瑚已經猛地一擡頭,‘呼’的一下站起身來,帶着幾分不屑的意味盯着玲瓏,冷笑道:“是啊,以我這樣的家世背景,哪裡配得上他?原該早死了這條心,可我偏不信這個邪!”說完轉身狠狠地一掀簾子出了屋去。
我愣愣地看着玲瓏,只見玲瓏眼睛有些潮溼,喃喃地說道:“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走過去摟着她的肩,柔聲對她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是爲她好,是她自己癡,不知道有句名言說得好……”我說到這兒,故意停頓不說,玲瓏擡起頭來疑惑地看着我,我呵呵一笑,走開兩步,負手而立,正色道: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爲自由故,兩者皆可拋!”
“噗哧!”一聲玲瓏忍俊不禁笑了出來,過來掐着我笑道:“死丫頭,就你嘴裡的花樣多,看看你念這都是些什麼!”我笑着躲她,我知道有些事是我和玲瓏都不想去觸及的,很自然的大家都行動統一的去迴避了,有時候我甚至很佩服珊瑚的直接與只看眼前,不去想那麼多以後的事,畢竟以後會怎麼樣,我們誰也不知道。
果然今年康熙巡幸塞外,仍然點了德妃娘娘和宜妃娘娘伴駕,阿哥們中除了太子留下監國,七阿哥因爲腿腳不便沒有去,其他能去的阿哥基本上都跟着去了塞外。諾大的一個紫禁城在炎炎夏日裡顯得更加寂靜與孤獨。
玲瓏侍侯着定妃用了晚膳,便陪着定妃上良妃那兒去竄門子去了,琥珀也拉上珊瑚玩去了。我看日頭雖落了下來,但地上的餘熱還沒退盡,想着找處涼快的地兒乘會兒涼。想到這個時候園子裡的荷花開得正好,那裡又是極涼爽的好地方,便一面哼着曲,一面往荷花池一路走去。
荷塘裡,蓮葉田田,紅荷出水,迎風有香氣,芬芳有致。那朵朵盛開的荷花象一隻只軟玉,或留在水面蕩着漣漪,或立在風中弄影舞姿。偶然有幾隻紅晴蜓飛來,飛繞其間,有的還棲在綠尖上盪漾。一陣風兒輕輕拂過,驚起那幾只紅晴蜓,扇着紅紅的薄翼,飛越那燦人的荷塘。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我輕聲念着,找了塊寬大光滑的石頭坐了下來,閉着眼睛靜靜地感受這一刻的芬芳別緻。幾絲清風拂面,竟生出懶懶的睏意,便用手支頭斜臥在身下的石頭上,小睡解乏起來。
“涉江玩秋水,愛此紅蕖鮮。攀荷弄其珠,盪漾不成圓。佳人彩雲裡,欲贈隔遠天……”
突然一陣輕聲吟誦的聲音將我驚醒。我張眼望去,只見荷塘另一側涼亭裡,一身着白袍的青年男子負手而立,眼望荷塘,輕聲吟出這首李白的《折荷有贈》來。荷塘附近本來就少有人來,這個時候宮裡的一干人等都隨康熙到塞外去了,還會有誰在這個時候這麼好的興致到這裡來觀荷吟詩呢。我定眼望去,只見那亭中所站之人卻是太子!
第一次這麼仔細地打量這位傳奇人物,身爲太子,與生俱來的皇家貴胄之氣在衆位阿哥之中,竟無人能與之及肩,真不愧爲康熙帶在身邊親自撫養長大的兒子。我見到是他,心中難免還是一慌,四下打量,第一反應就是找一處隱蔽之所躲起來,我可不想跟這個倒黴的太子牽上什麼瓜葛。側眼看到前方有幾顆叄天古木,加上夜色,樹後正是上好的藏身之所。忙貓身過去蹲了下來。心中唸唸有詞: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正念着,突然又聽道一女子的聲音由遠而近:
“相思無因見,悵望涼風前。”我藉着月色悄聲望過去,只見一宮裝女子正款步走進涼亭。太子一見那女子,轉身欲走,卻不料那宮裝女子一伸手握住太子的手臂,太子見狀,一拂袖,冷言道:“娘娘請自重!”
娘娘?太子?不會吧,真的有這種曖昧關係,可是如今看起來怎麼全然不是傳說中的那麼回事呢?只聽得那被太子稱作娘娘的女子似乎一個冷戰,跌然退了一步,帶着幾分泫然的口氣說道:“你……你真的想與蓮兒永不相見了嗎?”
太子背對着那女子,頭也不回地冷笑道:“娘娘是胤礽的母妃,同處一宮之中,怎麼會永不相見?”那自稱蓮兒女子泣然不語,口中喃喃念道:“母妃……母妃……好一聲母妃!”,太子聞言緩緩轉過身去,幾分漠然的看着她,兩人就這麼靜默地對視了一會兒,蓮兒擡起頭來,臉上帶着幾分決絕的神情對太子說道:
“當日蓮兒進宮來,早已抱着一死之心,只盼着能見你最後一面,如今既然心願已了,便再無牽掛,不如趁了你的心願,你我永不相見吧!”說着便猛地從袖籠中抽出一柄匕首,這無徵兆的朝自己胸口刺了下去!
我見狀猛地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就要叫出聲來嘴,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見太子聽蓮兒說話之時,輕哼了一聲,正準備轉身離去,卻是乍一見那蓮兒掏出匕首往胸口刺下,也是大吃一驚,情急之下,一出手,死死的握住匕首鮮刃,頓時一股鮮血順着太子的手臂流下。
那蓮兒見了此番境況,早已嚇得鬆了手,慌亂地撲上去握着太子的手腕,哭道:“你……你這是作什麼?”太子緩緩鬆了手,那匕首‘呯’一聲落在地上,鏗鏘之聲在這夜色裡顯得尤爲刺耳。
蓮兒見狀,忙掏出自己懷中手絹爲太子包在手上,一面包紮着,一面不停的輕聲抽泣着。太子見狀,早已亂了先前的方寸,定定地看着那蓮兒,眼中流露出無盡的愛憐與疼惜之情,不知覺間擡起另一隻手緩緩靠近那蓮兒的臉頰。蓮兒擡頭看向太子,眼中也是流露出生死相隨的愛意,只見太子的手還差一寸就碰上那蓮兒的臉頰這時,太子一咬牙,青筋突起,握掌成拳,似乎又掙扎了一翻,頹然落下。
太子輕嘆了口氣,轉聲言道:“蓮兒,你今日既已被皇阿瑪封爲蓮嬪,自當盡心服侍皇阿瑪,再不要起這輕生之念了”!說着轉身緩步走出涼亭,蓮兒聞言先是一愣,轉瞬卻又搶前兩步,從太子身後一把將太子抱住,將臉頰輕輕貼在太子脊背上,輕聲言道:“從今往後,蓮兒偷生在世,別無所求,只求時常能與你見上一面,哪怕……哪怕是遠遠地見上一面……”
太子被身後之人抱住,僵在原地,半晌沒有一點動靜,好一陣兒,擡手輕輕拿開蓮兒圈在自己腰間的手臂,似乎帶着萬般的不情願又輕輕放開,低頭又是沉默了半晌,才又帶着幾分掙扎的沉重擡腳離去。
我見那蓮嬪呆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太子的身影消失,突然‘哇’地一聲痛若了出來,跌坐在地方,伏地痛哭,傷心欲絕之情讓我也不禁爲之動容。沒一會兒,只見瘦瘦弱弱的小宮女跑上前去,將那蓮嬪攙扶了起來,兩人方纔緩緩離去。
我見一干人等終於都走乾淨了,剛想站起身來,突然覺得腳下一麻,又跌坐了下來,想是蹲得太久,精神又過於緊張,竟連腳下麻木都不自知。剛想笑自己糊塗,突然又回想起剛纔所見之事,恍如夢境,不由得一面捶腿,一面猜測起太子和蓮嬪之間不知道究竟發生了過什麼事,李白的那首《折荷有贈》也隨之輕聲唸了出來:
涉江玩秋水,愛此紅蕖鮮。攀荷弄其珠,盪漾不成圓。
佳人彩雲裡,欲贈隔遠天,相思無因見,悵望涼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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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水魚、格格、璐:偶發文的速度已經很盡力了呀,基本上還是保持週一到週五每天都上來發一章的,不管質量如何,好歹也是幾千字了嘛,還要應付那些總結、計劃、分析、考覈、一類的見天煩,已經快支持不住了,正在考慮是不是要隔天發一章的問題呢?不要拍偶,偶去抱YOYO哭去了(YOYO,還是你理解偶啊……)
VIVI:贊同你的觀點,十二要在九龍奪嫡裡明哲保身絕對要有兩把刷子的,更何況後期十二還比較得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