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哭着,可是他是不想哭的,玉清,玦情,甚至於周劍,他們的過去一定都比他沉重,但是爲什麼就只有他這麼管不住自己,爲什麼要想起來自己不願想起來的過去?!
凌風反問着自己,玦情的胸前很溫暖,但也漸漸被他的眼淚浸溼,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玦情就這樣躺在雪地中陪着他,漸漸地,雪地上的狼羣在雪遇父親的‘指揮’下,都站起身來,從玦情和凌風身邊走過,離去。
雪遇看起來不太想離開,走到兩人身邊叫喚着,它的父親,默默走了過來,將雪遇叼起,轉身離開了,凌風至始至終都沒有擡頭,很久很久,凌風似是哭累了,才哽咽着說道:“玉清,還記得我們才見面的時候,我說過我沒有父母”
“嗯,因爲雪遇,讓你想起了傷心事”
“哈哈...”凌風卻因此大笑了起來,抓住玦情的手更加用力“傷心!不是,是恨,我恨了十幾年的人,我的父親!”
聞言,不管是阮玉清還是玦情都驚得呆住了,在兩人都還沒有找回自己聲音的時候,凌風繼續說道:“我的母親確實在我小時候去世了,但是我的父親,他到現在應該都活得好好的,好到重新娶了一個女人,還給我添了一個弟弟,不是,在我的母親還活着的時候,那個弟弟就已經存在了!”
“風...”阮玉清和凌風同時喚道,其實他們不是很理解凌風爲何就因此會恨他的父親,因爲在這個世界,男子三妻四妾都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有些男子的正室,還張羅着給自己的丈夫娶小妾。
然而下面凌風雖不知兩人心中所想,但卻做出瞭解釋“在我曾經的世界,男女平等,國家主張一夫一妻制,甚至還提倡晚婚晚育,父親和母親是大學同學,母親是父親追了三年,才追到的,本來父親和母親相處都很融洽,很恩愛,但是自我出生後,母親便發現父親開始頻繁地夜不歸宿,但母親也只是以爲父親工作忙,所以也沒有多大在意,直到...”
凌風頓了頓,繼續道:“直到母親發生了意外,去世了,父親居然在母親屍骨未寒的時候,把那個,他外遇的對象娶了回來,還帶着一個比我只小三歲的弟弟,哈哈...”
凌風說到這裡狂笑着,玦情聽着,忍不住說道:“風,別笑了!”爲何不說你的母親是怎麼死的?從凌風夢中知道一些的阮玉清則沉默着,是這樣啊,那個女人,是你的母親啊!
“別笑!哈哈...爲什麼不笑,玦情,你不覺得很可笑嗎,父親背叛了母親那麼久,但是母親卻一直這樣信任着父親。對母親做了這麼過分的事,最後還好意思對我說,他是愛着母親的,是愛我的,這樣的父親,如何叫我不恨?!”
“風,對不起...”我是真的不明白,這樣的感情我是真的不明白,不過既然能讓風,你恨着,那麼那個人一定是一個讓你傷透了心的人。
玦情想着,凌風卻大吼道:“爲什麼要道歉,玦情?我不明白啊,你爲什麼要道歉!?”
“因爲,我是孤兒,從小便被師父撿到,所以...”
“孤兒?”凌風笑了,笑得讓人心酸“真好呢,從小就能自己獨擋一面,剛失去母親的時候,我還太小,不得不依靠着父親活下去。那個時候,我好想好想讓自己快些長大,長大到不需要父親,長大到能夠獨擋一面,等到那個時候,我是不是能夠質問他,爲什麼要背叛母親?爲什麼...”
這次凌風又哭了起來,而且是直接哭睡着,在凌風睡着後,玦情才輕輕將凌風扶了起來,這時候,玦情才發現凌風即使睡着了,眼中的淚也一直在流,眉目之間也一直帶着悲傷。
心疼之間,玦情聽到一直沉默着的阮玉清開口了“我曾入過風的夢,風的母親是死在風面前的,風也提過,他是得過什麼...厭食症的,想必也和他的母親脫不開關係,風雖沒說,但是風的母親,去世的原因,應該也和風的父親有關係”
“就算如此,風眼中的恨也依然純粹,他的恨沒有報復,沒有讓他失去理智”玦情說着,他知道,凌風哪怕恨着,但是風想要的也只是一個答案,可是他卻問不出口,不是因爲他的年紀小,而是因爲他真的沒有辦法問出口。
“經歷過黑暗,但依舊純淨的心”阮玉清笑着“現在我才更加能理解風的話,他不會變,還有什麼能比得上,能讓他記了十幾年的恨呢,可是...或許風永遠都不會知道他想知道的答案了”
“是啊,現在想想,那個時候我是說了多麼混賬的話”竟然說他死後,或許會像凌風一樣,呵...玦情將凌風抱起,而阮玉清也沒有問,玦情說了什麼,只是說着“玦情,其實你可以用背的”
“有意見,就自己走回去”玦情挑眉,阮玉清則說道:“現在這樣挺好,這樣風的悲傷才能更好地發泄出來”
默嘆一聲,玦情明白阮玉清的意思,現在這樣,他們都能看着,都能替凌風分擔,若是讓凌風退於幕後,那麼凌風就會變成一個人,把什麼悲傷的事都藏在自己的心底!
看到玦情是抱着凌風回來的,周劍並不覺得驚訝,只是感嘆了一句“看來晚飯也吃不到風小子做的了”,接着玦情就來了一句“周教主不介意的話,我可以...”
“不用!”周劍立馬回絕,便去自己弄吃的了,玦情和阮玉清就這樣陪着凌風。
半夜的時候,凌風是被餓醒的,一醒來就看到躺在旁邊的玦情,頓時嚇了一跳,玦情也因爲凌風的動作驚醒了過來,看到凌風已經差不多恢復正常了,便關心地問道:“風,你現在怎麼樣,要是還難受的話,就告訴我”
聽玦情這麼一說,凌風想起了他睡着之前的醜態,額上落下一大滴冷汗,凌風對着玦情彎下的腰都差不多有九十度了“玦情,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我沒有忍住,至於我說的那些話,你就當沒聽到,不用放在心上...”
玦情被凌風的動作和話語弄得一愣一愣地,於是阮玉清竟比玦情更快地悠閒回道:“風,都已經聽過了,放在心裡了,怎麼可能忘記,說吧,你騙我的事,要怎麼辦!?”
“騙你?”風起身,接着反應過來阮玉清說的是什麼,立馬回道道:“玉清,我就說你愛斤斤計較,這都是多麼遙遠的事了,你居然還記得,再說了,我也沒當那人是我父親,所以我說我沒有父母,也不算撒謊”
“不行,就算那樣,你騙了我,也是事實,還有,誰斤斤計較了,風,你是不是這段日子活得太安逸了,簡直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阮玉清不依不饒地說着,玦情卻擔心地看着凌風,阮玉清這樣說,凌風真的沒事嗎。
“切,還想打我呢,玉清,只要你能夠做到,我就叫你一聲奶奶”
“風,你敢叫一聲試試,我就叫你一聲爺爺!”
“誒,孫女,再叫一聲來聽聽”
“......”
阮玉清頓時氣得牙癢癢,吼道:“玦情,替我揍這個混小子幾拳!”,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玦情說道:“那和揍你自己有什麼區別,就算現在痛的是風,後面痛的也是你”
“對啊,玉清,到時我絕對跟你秒換,不過,玉清我笑起來很好看,對不對,玦情,你就應該多笑,讓玉清溺死在我天使般的笑顏中”凌風自誇着。
接着凌風就聽到阮玉清鄙視的話“這樣的笑容也只有玦情笑得出來,風,就算面容一樣,你笑出來,就只有噁心”
“玉清,你這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
凌風和阮玉清爭論的聲音不斷,玦情忽然之間撫上了凌風的頭頂,和狄剎雲的喜愛和寵溺不同,玦情的眼眸中是關切和擔憂,玦情在凌風呆愣中低聲道:“風,真的沒事了嗎?”
“沒...沒事...”凌風紅着臉別開了臉,和絕不想讓狄剎雲得逞不同,凌風並沒有打開玦情的手,因爲同樣的動作,不同的人做出來,意義是不一樣的“玦情,對不起,這次是真的讓你擔心了,而且我還說了過分的話”
“呃!?”
“關於玦情是孤兒這件事,我竟然還說真好,玦情,你要是罵我幾句,打我幾下也是應該的”
“怎會罵你,打你,風,我從一開始便沒有擁有過,但是我知道擁有過再失去,那一定是更加悲傷的事,所以,我的事你不用在意”玦情輕聲說着,替凌風理了理凌亂的發“要是傷心了,不要把它壓下,因爲那比哭出來更讓人擔憂,風,不只是玉清,我也一直在”
“玦情”
凌風眼中含淚,不過在阮玉清下一句話中,眼淚又縮了回去“好感人啊,玦情,你是在表白嗎?怎麼辦,我都要哭了”
“玉清!這麼好的氣氛,你幹嘛要破壞,而且,什麼表白!?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友誼,不懂你就不要亂說”
“是這樣嗎?完全看不出來”
“哼”直接冷哼了一聲,凌風摸着肚子道:“不和你們廢話了,我都要餓死了,現在要吃東西,玦情,你和賤老頭有留一點口糧給我吧,要是沒有,我跟你沒完”
“不知道”玦情則是搖了搖頭“我也到現在,什麼都沒有吃”,玦情是說實話,因爲擔心凌風,周劍做好晚飯的時候,他壓根一點胃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