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一刻開始,我的心情似乎變得越來越沉重了。
如果說,強行阻止只會兩敗俱傷,那我們不是要任人擺佈了嗎?
“師父,難道我們要任由事情這樣發展下去嗎,您好好想想,有沒有什麼辦法您暫時沒有想到的,或許,我們能夠藉助法器的力量呢?”
白晨旭上前一步,立即又給十九公的酒杯裡滿上了酒。
誰知,十九公竟狠狠睨了他一眼,接着對他說:“你小子還好意思說,偷偷把我整袋法器全拿走了,如果不是看在依依丫頭的面子上,非打斷你的腿不可。”
誰知,白晨旭竟然悄悄嘀咕了一句:“你哪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根本就是看在闌婆婆的面子吧。”
但這句話竟然被十九公聽到了,他的臉慢慢黑了下去,接着,隨手抄起柺杖猛地拍在了白晨旭的腿上,厲聲道:“讓你小子胡說。”
“師父……別……我不說了還不行嗎?”
白晨旭一邊揉着自己的腿,一邊求饒。
看到他們師徒兩個的樣子,我突然想起了奶奶,婚禮上,我偷偷的跑走了,也不知道誰會去收拾殘局。
所有的一切就好像突然之間戛然而止,而我,卻不知道自己的未來究竟會去往何方。
“十九公,這個孩子,我一定要生下來,我希望,您能夠幫我封住孩子體內的屍氣,讓他像個正常孩子一樣長大。”
我凝視着十九公的眼睛,語氣中帶着一絲哀求。
那一瞬間,我發現自己已經別無選擇了,但既然要生下這個孩子,作爲母親,我必須對這個孩子負責。
“孩子的事情不着急,我會幫你想想辦法,現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讓那個人繼續修煉長生不老之術,否則,必然會釀成大禍。”
十九公的表情十分認真,他看着窗外不遠的地方,若有所思。
片刻之後,他突然之間轉過頭,問白晨旭:“晨旭,你看看今兒初幾?”
白晨旭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接着說道:“師父,今天是三十,明兒是初一。”
“看來,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你們若是再晚一步,恐怕還真來不及了。”
說罷,他迅速起身,狗摟着背,拄着柺杖慢慢走進了裡屋,片刻之後,又緩緩走了出來。
從裡屋出來的時候,我看到十九公的手裡拿着一些東西。
“還記得亡失棺嗎?”
他突然之間低聲問我,言辭中似有幾分遲疑。
“照片我都給師父看過了。”
白晨旭朝我微微一笑,接着,又覺得那個地方不太對勁,對十九公說:“師父,原來你早就知道,那口棺材叫做亡失棺?”
“廢話,師傅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多。”
十九公將剛剛從裡屋拿出來的東西一件一件擺放在案臺上,是一張符咒,一個錐子,一把斧頭。
我看着這些東西,覺得雲裡霧裡的,完全不知道是用來幹嘛的。
“師父,這些法器是用來對付那個人的?”
白晨旭好奇地問了一句,看來十九公是真的有辦法的。
我的心也跟着懸了起來,難道說,真的有辦法破解這一切嗎?
“不,這些東西不是用來對付那個人的,而是用來對付棺材裡的那具女屍。”
十九公說到這裡,隨即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我和白晨旭同時蹙眉,而白晨旭卻搶先了我一步問道:“師父,那具女屍不是已經沉睡了嗎,就算能夠操縱亡魂,但好像也只能躺在棺材裡,爲什麼我們要對付她?”
此時此刻,我心中也有着同樣的疑惑,說實話,我並不覺得,躺在棺材裡的嶽霓裳能夠威脅到我。
更重要的是,阿浪曾經跟我說過,她留着嶽霓裳的屍體,好像是有什麼用來着,但是,我卻沒有聽他把話說完,現在想起來,還真是有些後悔了。
“你這小子知道什麼,那女屍若是被封印在其他地方,根本沒有什麼用,但那女屍卻是睡在亡失棺裡的,亡失棺能夠帶她回到前世,回到自己死亡的那一刻,她的怨念會不斷加深,屆時,只要有人將亡失棺的封印破除,將她放出來,她就會成爲最厲害的亡魂。”
十九公這麼說着,白晨旭也點了點頭:“好像確實是這樣的,那女屍應該有上千年的歷史了,可她的皮膚竟然依舊和剛剛死的時候一樣,足以見得,那口棺材不普通。”
剎那間,我感覺到自己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只要一想到我也曾經睡進過那口亡失棺,我就恨不得跳進水池裡把自己洗個乾淨。
可是,這一刻,我彷彿能夠預見到,如果嶽霓裳完全甦醒過來,會有多可怕,從前的她只是控制死魂,從而借來一個驅殼,現在看來,真正可怕的力量,似乎是在那口亡失棺裡。
“所以說,您是要我們用這些工具毀了亡失棺?”
我看着案臺上擺放的錐子和斧頭,不正是做這個的嗎?
“不……不僅僅是毀了棺材,更重要的是,要毀了那具女屍。”
說罷,十九公指着案臺上的三件東西說道:“你別看這些東西都很普通,但是,它們都是經過我的師父開光的,所以,上面凝聚着非常強大的力量。”
他首先拿起斧頭,對我們說:“明兒是初一,夜裡沒有月光,你們去找那口棺材,然後,用這把斧頭將亡失棺劈開一個口,記住,劈開的口子不能太深,能夠見光即可,再將這張符咒貼在女屍的額頭上,用這個錐子對準女屍的心臟狠狠扎進去。”
十九公慢慢給我們解釋每一件法器的使用方法,可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卻突然之間停了下來,頓了頓,接着對我說:“你們還要記住一件事,萬一那女屍睜開了眼睛,記得什麼都不要管,只要跑,不要回頭,千萬記住我說過的話!”
我和白晨旭都點了點頭,只是有種不安和慌亂卻在身體裡蔓延,越來越快,好像快要將我整個人都吞沒了。
這一次,我們面對的不僅僅是一具女屍,因爲,她是嶽霓裳,一個恨我入骨的女人!
那一瞬間,我沉沉跳動的心臟驟然停頓了幾秒,接着便猛烈的跳動起來,渾身的血液頃刻間沸騰了起來。
“你們現在就出發,務必要在明天白天趕去那片樹林,晚上再動手,你們只有一次機會,錯過了今晚,到下月初一,這個孩子都已經出生了,一切也就再也沒有挽回的機會了。”
聽到十九公的再三囑咐,我心裡隱隱有一種感覺,我覺得此去兇險,有可能會九死一生。
可是,有些話我卻沒有跟白晨旭說,他膽小,我怕告訴了他,他就不會陪我去了。
從十九公那兒離開的時候,他竟然又囑咐了一遍,我感覺到他內心也很不安,是在擔心我和白晨旭吧。
拿着沉甸甸的法器,我和白晨旭再次登上了公交車,這一次,我們的目的地是玄鬆觀下面的迷霧森林。
其實,我心裡一直覺得挺奇怪的,爲什麼阿浪要把嶽霓裳的屍體安放在那種地方呢,難道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
我沉沉嘆了一口氣,對白晨旭說:“真是馬不停蹄啊,我突然之間覺得自己有些累了。”
或許是挺着個大肚子吧,孩子每一天都會發生變化,一天比一天大了,也一天比一天沉。
“小辣椒,你再忍忍,等過了明晚,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白晨旭這樣說道,可我卻感覺到什麼東西迅速從我的腦子裡閃過……
“對了,我好像忘了問你師父,如果毀掉了亡失棺和嶽霓裳的屍身,會怎麼樣,是不是一切都會回到原點,是不是我肚子裡的孩子也會……會消失?”
我小聲在白晨旭的耳邊問道,畢竟是在公交車上,被別人聽到,一定以爲我們是盜墓賊,要麼就是神經病。
然而,白晨旭卻深思了片刻,接着對我說道:“你淡定一點兒,師父什麼都沒有說,說明,只要毀掉了亡失棺和嶽霓裳的屍身,我們都會安全,相反,萬一這中間發生了什麼意外,你也聽到師父怎麼說的了,只怕後患無窮。”
我原本就有些不安的內心變得更加凝重了,那一瞬間,我看着自己的肚子,奇怪了,孩子好像睡着了似的,寧靜得出奇。
也對,我身上現在帶着法器,孩子畢竟還小,多少是有些畏懼的吧。
我這樣想着,看着窗外倒退的風景,胸口好像被什麼東西壓着,壓得我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腦子裡似乎被什麼東西佔據着,總覺得有那麼一小塊地方,是我不敢去想,不敢去觸碰的東西。
我想,那大概就是阿浪吧。
不知道他現在究竟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會不會也爲我擔心。
就在這個時候,我感覺肩膀傳來一陣痠痛,好像什麼東西沉沉壓在了我的肩膀上
轉過頭一看,白晨旭那傢伙竟然睡着了,整個腦袋壓在我的肩膀上。
我緊張得整個神經系統都快要崩潰了,這小子倒好,竟然還有心思睡覺。
我白了他一眼,輕輕推了他一把,原本只是想推開他的,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白晨旭竟然就那樣沉沉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