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參加高等教育自學考試,報考了四個科目,竟然一次性全部合格,這讓劉文明興奮異常。當天午後,劉文明約了秦碧蓉去喝茶。這是劉文明第一次約秦碧蓉喝茶。在約秦碧蓉的時候,劉文明滿臉通紅,憋了老半天才說道:“秦總,晚上我請你喝茶?”秦碧蓉看了劉文明一眼,小夥子雖然滿臉通紅,顯得羞澀,但難掩興奮之情。秦碧蓉便問道:“看上去好興奮,是撿到金子了?”劉文明笑了笑道:“我參加高等教育自學考試,報的四個科目,全過了。”“真的?”秦碧蓉興奮地叫道:“太好了,那是該好好慶祝一下。”劉文明也興奮地說道:“所以請你去喝茶。”秦碧蓉看着劉文明問道:“爲什麼想到要請我喝茶?”劉文明的臉更紅了,木訥地說道:“在邛崍,我再沒熟人,只有你一個,所以,我有喜悅,首先想到的就是要和你分享這份喜悅。”秦碧蓉聞言,臉也紅了,羞澀地說道:“我和你僅僅是熟人?”
咋才僅僅是熟人?我還準備發展你爲戀人呢!劉文明心裡這樣想,嘴裡不敢說出來,只是靦腆地笑。
“好!”秦碧蓉道:“下午下班後,我和你喝茶去,算我請你,祝賀你旗開得勝,馬到成功。”劉文明趕忙道:“那咋行,秦總,今天得我請你。”秦碧蓉道:“咱倆出去喝茶,就別再叫我秦總了,叫碧蓉。”
聽到秦碧蓉讓在單獨的時候叫她‘碧蓉’,劉文明的心劇烈地跳動起來,他覺得這是倆人關係上的重大突破,把職位上的差距、尊卑上的區別給抹平了,兩個人可以平等而親密地接觸了。
劉文明難以抑制心中的激動,緊張而興奮地看着秦碧蓉。
秦碧蓉感到了異樣,也去看劉文明。
秦碧蓉的眼睛大大的,睫毛長長的,目光中透着柔情,讓劉文明衝動起來,他有了想要擁抱秦碧蓉,親吻她的眼睛的想法。這時候,劉文明的心中,又想起了一首流傳於西部的民歌:在那遙遠的地方,有位好姑娘,每當人們走過她的帳篷,都要回首留戀地張望。她那粉紅的笑臉,好像紅太陽,她那美麗動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秦碧蓉的眼睛,就是這樣一雙眼睛,大大的,圓圓的,清澈透亮,像是晚上的月亮一樣。我願做一隻小羊,跟在她身旁,我願她拿着細細的皮鞭,不斷輕輕地打在我身上。這是何等一種自虐心態,這種自虐心態,來自於對美好愛情的嚮往,是對美好愛情的追求。劉文明衝動了,想要擁抱秦碧蓉,想要親吻秦碧蓉的眼睛,但他沒有王洛賓的膽量,還是將那顆衝動的心給壓住了。
老半天都沒說話,秦碧蓉看着表情奇怪的劉文明道:“好了,就這麼定了,晚上的時候,去南河邊的茶府,我請你。”
憋了老半天想表達自己的感情卻又表達不出來的劉文明生硬地說道:“那不行,今天得我請你。”秦碧蓉道:“就你那點錢,還是存着吧!”“不行!”劉文明很堅決地說:“今天必須是我請你!要是讓你請了我,就沒意義了。”秦碧蓉見說,就答應道:“好!今天你請我。”
南河邊上的露天茶攤上,劉文明和秦碧蓉一邊喝着茶,一邊聊着天,一邊看着夕陽映紅了的南河。南河裡的水很清澈,閃着霞光。有人駕駛着小漁船,在水面上飄蕩。
“接下來什麼打算?”秦碧蓉問劉文明道。
“好好學習,繼續參加自學考試,儘快拿到大專文憑。”劉文明答道。
“再呢?”
“再就是好好工作唄!”
“說的是假話吧?”秦碧蓉閃動着一雙大眼睛,清澈透亮,看着劉文明道:“那你考個大專文憑又爲了啥?就爲了在廠子裡好好工作?當一輩子的打工仔?”
劉文明被問愣住了。實話實說,劉文明想拿個大專文憑,的確是爲了有更好的發展,想能夠提升自己,能把秦碧蓉給娶上;但現在文憑還沒拿到,有些話說起來也太早,故此那樣說的,被秦碧蓉一問,就給問出破綻來了。
看着劉文明窘迫的樣子,秦碧蓉笑了笑道:“其實,男人就該有野心,就該有更長遠的打算。”
“我有!”劉文明道:“野心我有,就是不知道現實不現實。我聽人說,假如沒有能力支撐,野心不過是癡心而已;最多也就是個夢想。”
劉文明的野心就是能把秦碧蓉給娶上。另外,他還有個想法,就是拿到大專文憑後,看在邛崍這個地方能不能碰到不限戶籍的招錄幹部的機會,要是有這樣一個機會,自己就去考,萬一考上了,身價就高了,就可以心安理得,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追求秦碧蓉了。劉文明覺得,他現在追求秦碧蓉,有一種犯罪感,是極不道德的。
劉文明的這個野心,他暫時還不能給秦碧蓉說。
秦碧蓉聽到劉文明說他有野心,就想聽聽劉文明的野心是什麼?不會與自己有關吧?秦碧蓉感覺得到,劉文明對他是傾慕的,只不過有些自卑而已。秦碧蓉心想,大可不必!窮小子逆襲的事情也是有的,關鍵看你敢不敢了。如此想着,秦碧蓉意味深長地說道:“有夢做也不錯,人有夢想都偉大嘛!同一個夢想,同一個未來。”說畢,自己先笑了,顯得玩世不恭的樣子。
從秦碧蓉的話裡,劉文明聽不出什麼意思。
那天的茶,喝到很晚才結束。
時間轉眼就到了臘月,過了臘月就是春節,對劉文明來講,回不回家是個亟待決定的問題。劉文明想到回家,但他現在什麼都沒有,故此又害怕回家;欲不回家,又難掩對家鄉及父母親的想念。隨着臘月一天天過去,春節一天天地到來,劉文明顯得越來越焦躁,有時候莫名其妙地發愣。
這段時間,劉文明和秦碧蓉都很忙。兩個人前一段時間的工作業績非常好,產品在市場上很受歡迎,廠子里加班加點地生產,還是不能保證供應,經銷商拉酒的車排了一長隊,爲了能多拉或早點拉上酒,有經銷商因此而打架。因爲市場好,有酒就有錢掙,所以找秦碧蓉、甚至是劉文明走路子的人就特別多,希望能給批個條子,早點或多拉點酒。
作爲老闆的魏邵宇,春風得意,高興得不一般,但難纏的經銷商也讓魏邵宇難以應付,誰都不能得罪,故此就躲着不來上班,約上人在茶府裡喝茶,把銷售這攤子事,完全扔給了秦碧蓉。
經銷商和個體戶們就纏着秦碧蓉、劉文明要酒,秦碧蓉和劉文明忙得口乾舌燥,奔來跑去的,後腳跟打屁股。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劉文明還是抽空發一下愣。這個情況就被秦碧蓉發現了。
“愣啥呢?!”在劉文明正發楞的時候,秦碧蓉就問上了。
“沒有!我沒有發愣!”劉文明趕忙否認。
“還說你還沒發愣呢,我觀察你好長時間了,明明發愣了嘛!咋回事?是不是想家了?”
劉文明不言語。
見劉文明不說話,秦碧蓉又問道:“快到春節了?今年準備回家嗎?”
當然想回家了,關鍵是能不能回。劉文明心裡如此想,嘴上還是不言語。
秦碧蓉就道:“想家是正常的,誰不想家呀!但是,對於我們搞銷售的來講,越是過年的時候,越忙。當然,你想回家,也是可以理解的。”
秦碧蓉沒說不讓劉文明過年不回家的話,但劉文明聽得出來,秦碧蓉就是不想讓劉文明在過年的時候回家,以免影響產品銷售。
對劉文明來講,他從沿山到邛崍,不過半年時間,也不是太長,況且,秦碧蓉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要是再堅持回家,就是不明事理,情商低,傻瓜蛋了。於是,劉文明趕忙表態道:“廠裡這麼忙,我咋能不顧廠子的利益,自顧自?今年過年不回家,就和秦總忙銷售。”
秦碧蓉高興了,嗔怪地說道:“這還差不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