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桃花朵朵開

桃花朵朵開

吳景安住的小區與沃爾瑪就隔一條馬路,他沒事總會來這溜達溜達,買不買不重要,全當散步。

今兒吳景安又來散步了,身前牽着一昂頭挺胸的貴族犬。

那犬繞着超市轉來轉去,最後停在一溜骨頭前,朝着吳景安“汪汪”叫兩聲。

吳景安摳摳耳屎,聽不懂犬吠啊聽不懂!

那犬急了,照着他手背狠撓一下,吳景安怒:“知道狂犬疫苗得多少錢嗎敗家子!”

犬不屑地扭過頭,聽不懂人話啊聽不懂!

“中午吃排骨。”

“這都快十一點了,吃什麼排骨,燉到哪年啊,我家就一電磁爐,整點簡單的得了。”

“那就,清蒸石斑。”

我還糖醋鯉魚呢!“沒材料!”

“這蝦挺好,就來個白灼蝦吧!”

是啊,一斤一百多,挺好!“想吃蝦行啊,來來來,往這來,這冰櫃裡多得是,咱挑一點回去。”

貴族犬不依了,站那瞪眼搖尾當活招牌。

吳景安走上前,溫順地理了理狗毛,“乖,哥哥今兒沒帶夠錢,要不,你看,你給墊巴點,咱把這超市搬回家都成。”

拉皮肉絲 ,紅燒武鯧,牛肉西蘭花外加一蕃茄蛋湯打發了挑嘴的貴族犬。

那犬真沒良心,一邊吃一邊吐糟,“難吃!”

吳景安真想把他面前的空盤子扣他臉上去,難吃你還都吃光了,八輩子沒吃過飯啊!

吃完飯,一人一犬坐陽臺敞開肚皮曬太陽。

吳景安瞟一眼旁邊閉眼小寐的人,思量了一番後說:“你那林妹妹可成衆矢之地了,寶哥哥是不是該解解圍去。”

許輝閉着眼睛勾起嘴角,慵懶地說:“行啊,過兩天去看看。”

吳景安眼眸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他靠在椅子上百無聊賴地看從鼻孔裡跑出來的白煙飄在空中,纏繞出一幅幅抽象的畫。

一擡眼,陽光照進眼中,他眯起眼偏過頭,許輝毫無防備的睡顏盡收眼底。

陽光像一個偉大的調色師,把許輝全身上下染成了溫暖耀眼的金色。

柔順的金髮貼住額頭,一雙彎眉卸下防備穩穩依着眉骨蜿蜒,微卷的睫毛蓋住狹長的雙眼,不知從哪飄來的飛絮順着他高挺的鼻樑滑行,粉潤的雙脣閃着星辰般的光澤。

這樣一個人,也會有安靜的時候。

吳景安犯了傻,他想把這時間留住,讓狹小的空間只存他們兩,就讓他這樣癡癡地看着一個人,看到日落日起。

這是喜歡吧,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在隔了十年後再次出現,卻沒選對人。

一個狂妄囂張的富二代,一個只愛女人的男人。

可他,還是掉坑裡了,傻得冒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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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不自覺地伸出去,闖進那片金□□域,想在他的額頭試試溫度,想在他的鼻尖輕點一次,想在他的脣上停留半秒。

最終怯懦戰勝了感情,不想破壞那份寧靜安詳,他收回手,把默默注視拉長。

有一天醒來,各走兩邊路,獨坐陽臺時回過頭來,躺椅上依稀還有那人的影子,他可以笑着回味。

晚上夜班吳景安瞅着水位計上那壓紅線的五十,齜牙咧嘴地對上班人說:“你也真敢壓,差半毫米我都不接班。”

那人也齜着牙咧着嘴,笑得好不得意,“嘿,誰讓咱高,算準了壓點線,哥們,晚上辛苦你了。”

吳景安挑眼瞅了瞅牆上時鐘,八點三十八分,他清咳兩聲,“哥們你搞錯了,差兩分鐘才接班呢,咱來個壓點見分曉啊!”

那人急了,蹬着椅子就上了化驗臺,“我他媽給它撥到四十,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接了班,吳景安開始幹活,早幹早結束,儘量趕在十二點之前完工,還能偷寐個幾小時。

這邊設備啓動上,他剛端着杯子坐老位置上,短信就來了。

“不會這就睡了吧”

吳景安笑笑,放下茶杯,手指在按鍵上快速移動,“誰像你,無業遊民,到點吃到點睡。”

發完短信,一一翻開記錄本,胡扯幾個數據上去,還沒扯完呢,短信又來了。

“喲,大忙人,這麼辛苦,一月掙幾張老毛啊”

這人,淨戳人軟肋,就說富二代沒一個好東西。

“再少也比你那吃白飯的強。”

“稀奇了,你不吃白飯還吃黑飯”

“傻了吧,那叫雜糧,多有營養啊!”

“是啊,吃白飯吃傻了,要不,你多給我做幾頓雜糧。”

話題越來越偏向無厘頭的方向,吳景安嘴角掛着笑有一句沒一句地和他“發”着。

誰也沒提打電話的事,只用簡單的幾個字打發漫長孤寂的夜。

誰也沒感覺到時間的流逝,就這樣一直一直聊下去。

你在那頭,我在這邊,不斷檔的聯繫,把思念拉長。

直到夜,越發深沉。

直到----

值長氣急敗壞地衝進來,對着一臉傻笑的吳景安大吼:“混蛋,你想把廠裡淹了!”

頂着兩黑眼圈外加罰款檢討的處罰,吳景安垂頭喪氣地回到宿舍,一頭倒牀上。

他的世界,有點瘋狂了。

夢裡,一個叫許輝的富二代徹底搞垮他的人生後,一臉嬌羞地對他說:“不好意思,人家是直男,只喜歡女人。”

他是被噁心醒的,醒來後才發現手機響個不停。

抹去臉上冷汗,他強撐精神看着手機上熟悉的名字,嘆了一口氣後接通,“幹什麼”

電話那頭的人倒是神清氣爽,“沒事,問你吃了沒有”

吳景安一聽他這話就來氣,“你是吃飽了撐的!”

一陣狂妄的笑聲傳出,“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吃撐了,哈哈……”

“有病!”吳景安憤憤掛斷了電話,繼續躺牀上補眠。

還沒睡上兩分鐘,手機又響了,吳景安真的惱了,拿起電話直接發飈,“不知道我昨兒夜班!沒完沒了了!”

電話那頭停頓了幾秒鐘,纔有一個怯怯的聲音傳來,“對,對不起,我不知道,不好意思,你在休息嗎對不起,你繼續睡吧!”

吳景安腦子明顯慢了半拍,睜着眼想了好一會,最後看了看手機上輸入的名字才知道是他相親對象,急忙解釋,“不是,不是,啊,小,小天,哈哈,嚇到你了,我以爲是我同事跟我鬧着玩呢!沒想到是你,不好意思啊!”

電話裡的聲音好似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是怎麼上班的,如果,如果方便的話,見見面,好嗎”

最後的好嗎兩個字輕得吳景安幾乎沒聽見,可見這方小天有多拘謹,不過也正是這份小心翼翼讓他有小小的感動。

沒想到,初見時羞澀怯懦的男人竟會主動打電話給他,卻因怕被拒絕,於是小心的試探

這種小男生纔會有的戀愛表現,沒想到竟會出現在男人身上,沒想到,會讓他遇上。

讓人有種想要小心呵護他的感覺。

吳景安嘴角上揚,“我這兩天是夜班,走不掉,星期一是早班翻中班,下午見,可以嗎”

“嗯。”

再簡單不過的一個字,吳景安卻從那略帶歡快的回答中感受到對方雀躍的心情。

方小天,人如其名小鼻子小眼,小家子氣,說難聽點就是有點娘,以前,吳景安頂不喜歡這種類型。

可如今,他想嘗試一下,有一個讓他每天關心想念,想要照顧的人,應該也不錯。

最主要這類人,應該是會踏踏實實過日子的,不像蔣路,不像----富二代。

下了第二個夜班,富二代的騷擾電話準時在七點時響起。

那個時候的吳景安好夢正酣,猛然被吵醒,嚇得他一激靈,困惑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是手機響。

接起電話,帶着嚴重起牀氣的怒吼朝那人洶涌而去,“你他媽別每天沒事找事啊,考慮一下別人的實際情況,你要這樣,以後每次夜班我都半夜兩點打你電話,行不!”

電話那頭的富二代一邊呼哧呼哧喘着,一邊興味十足地說:“行啊,你打再多都沒關係,我睡前一般都調靜音,等我醒來一定給你回。”

你醒了我纔剛睡下,吳景安連連罵了好幾聲娘,無賴的臉皮一向很厚,狂扇一百二十八掌,人家不痛不癢,順帶把無賴的層次提高一檔。

吳景安懶得跟他廢話,“你到底有事沒事!”

“有好事!嘿,別睡了,進城吧,我在站臺接你。”

“哥們,我今兒下夜班啊,時差沒倒過來呢!你就別折騰我了。”

“吃了午飯再睡,睡一下午也沒人管你,來吧,中午我請,再加晚餐夜宵”

吳景安真是好氣又好笑,“我明兒早班,四點多呢老大,你就別逗了。”

富二代想了想說:“行,我明兒一早送你過去。”

吳景安那個受寵若驚啊,不確定地提醒他一句,“是四點多點名,從市裡出發的話三點就得起牀,三點,是三點喲!”

富二代咬了咬牙,“三點就三點,還不信我起不來!”

吳景安徹底服了,但----

“No,nonono,要瘋你自個瘋去,我不奉陪啊!有好吃的替我打包一份放冰箱裡凍着等我回去再吃,有好玩的就麻煩您老代我去玩吧,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實在玩不起來了,就這樣了啊,信號不好,掛啦啦啦啦啦啦,啪!”

斷來電,關機,吳景安終於睡了個舒舒服服的好覺。

下午開機的時候,吳景安長吸一口氣,好傢伙,十二個未接來電,全來自----孔新

這傢伙找自己幹嘛,還一連十二call,催命啊!

打過去還沒開問,那頭連珠炮似地噴個不停,直罵他爲什麼關機,再不開機他就要打車趕過來了。

吳景安好奇地問:“你家失火了”

“呸,你家才失火,你全家都失火,MD,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別廢話,趕緊的過來。”

“什麼事這麼急啊,三缺一啊?不行不行,我這月有點緊張,不打不打。”

“打什麼打,不是,哎呀,反正你快過來就是,別等大通道了,包個車,快點。”

“你給報銷車費啊”

“行,報銷一頭牛都行,總之半個小時之內給我出現。”

掛了電話吳景安慢條斯理地收拾收拾了自己,閒庭信步地往孔新家趕去。

什麼大不了的事,還非搞得那麼神秘。

吳景安前腳剛從面的上下來,就被人一把抓住衣領,給拖上了三樓。

“老大,我三百塊的褲子啊!”

“再叫我就撕了你褲子。”

“呃……這話說得,弟妹聽了得哭啊,你怎麼有這嗜好。”

孔新惱得直想扇這人幾巴掌,“別貧,正經點,有好事便宜你。”

吳景安立定站直,狐疑的目光瞅着面前一本正經的男人,“說,到底什麼事!”

孔新臉繃不住了,“卟哧”一聲笑出來,“你小子今天走桃花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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