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失戀

失戀

大剛說:“老吳,你今兒可得敬許少三大杯,人這朋友當得比我們這些認識你多年的人都強上百倍,快,給許少和老吳滿上。”

小喬也跟着搭腔,“沒錯,老吳你也太不夠意思了,自己出去逍遙快活,好歹也給大家透個信啊,你讓許少這一番好找,真當你人間蒸發了。”

吳景安瞅着這一桌的狗腿,撇撇嘴嚥下一肚子的委屈怨憤,你們這些傢伙哪個出去快活的時候跟老子報備過,這許少,快成衆爹了。

端起酒杯,朝許輝敬了敬,特灑脫地一飲而盡。

待要幹第二杯時,人許輝又開始扔炸彈了,“景安,慢點喝,傷身。”

這膩歪的,讓衆人又多了數落他的把柄。

什麼看人許少多關心你,什麼你對得起他嗎,什麼許少是真心拿你當朋友,什麼許少許少許少……

吳景安真想一斧頭劈開那人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什麼歪腦筋。

酒足飯飽,人也該散的散,沒喝多的許輝跟着喝多了的吳景安往宿舍走。

兩人先是相差幾大步的距離,後來,後面的人慢慢跟上,於是形成了並排的兩個影子。

誰勾了誰的肩,誰摟了誰的腰,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誰朝天上無奈地嘆息。

躺在一張單人小牀上,有人對着天花板上的蜘蛛網幽幽地說:“你真拿我當朋友嗎 ”

有人輕聲笑了笑,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你以爲呢”

有人閉上了眼,在初夏的午後沉沉睡去。

有人一直睜着眼,在悶熱的空氣裡神智清明。

不一會,睡在外側的人站起身,整了整身上衣服,低頭看了會面朝裡睡得死沉的那人,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笑,很快,轉身走出了房間。

接下來兩天吳景安過得依舊很滋潤,與方小天的電話粥一煲就是兩三個小時,甜得冒泡的粉紅小心居然也從老吳那乾涸的心房裡跑出來,很是噁心了一把深受荼毒的一衆同屋。

於是,廠里人盡皆知老吳枯樹逢春了。

孔新瞅着空跑了過來,逮着吳景安好一頓訓,你說你有對象了幹嘛還去見小清,見了又說不同意,好吧,你說你不同意也就算了,還對人小姑娘說那麼難聽的話,你是不是大老爺們,我看你就一流氓。

吳景安很憋屈,明明是誰騙誰去相親的啊,怎麼能倒打一耙呢!再說了,我說那些難聽的話,還不是爲了讓人徹底死心,我都把自己犧牲成流氓了,還要我怎麼樣啊!

可這些話吳景安能說給誰聽呢,只有嚼爛咽肚子裡。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狂扇自己那張老臉,什麼我該死,我辜負了黨和同志的信任,什麼我是有眼無珠,看不出人於小妹子的純情和美好,什麼我立爭改過自新,求組織和人民重新接納我。

孔新拿這二貨沒辦法,拍拍屁股走人。

這兩天許輝給他打了幾個電話,全被這人忽視默視無視掉了。

短信很快敲過來,你TM到底要幹嘛!

吳景安也真佩服這人的臉皮,你說別人都做到這份上了,還看不明白擺明了要跟你絕交嘛!

空有一副好皮囊,豬一樣的腦袋。

休班回到家,許輝得空追了過來,吳景安扒着門站門口,說破天也不讓人進屋。

許輝惱了,“你別蹬鼻子上臉啊!”

吳景安笑了,“怎麼,不赴您的約就叫蹬鼻子上臉啊,嘿,那我還就蹬了,怎麼着吧!”

許輝雙眼微眯,帶着那麼點危險的意味警告他,“吳景安,得罪過我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的,你想清楚。”

吳景安好笑地回視,“那我可真怕呀,就我這平民百姓,您能怎麼着,了不起打一頓,打不死,我還就這臭脾氣伺候您了。”

許輝笑了,笑着點了兩下頭,走了。

吳景安關了門,回屋窩沙發上繼續跟他小情打纏綿熱線。

方小天這兩天單位加班加到深夜,吳景安只能一個人鬱悶着見不着面,傍晚的時候,他去了一趟啞叔家,想着在那多等一會,說不定能等到夜歸的方小天。

說不定,還能進他家,說不定,還能有一兩個感動的吻,說不定……以下就限制級了。

叼着煙走到樓下,在樓道口果不其然見到了方小天。

只是這一次,吳景安怎麼也笑不出來。

那些說不定,也許都實現了,只不過,一男豬是方小天,而另一男豬,卻不是他吳景安。

藉着月光和路燈的些微光亮,吳景安冷冷看着樓道口熱情擁吻到忘乎所以的兩人。

作爲一名忠實的GAY,他從網上下過不少鈣片,口x和插入引起的是純生理上的反應,但每次看到小1和小0接吻時,就會從心裡產生激動的感覺。

接吻,應該是很美好的事,兩個深愛的人,由心而發。

他曾偷偷看過啞叔和張叔的親吻,蜻蜓點水,輕輕淺淺的一個吻,他們看向彼此的眼神中卻包含了太多讓他羨慕的幸福和約定。

他一直認爲,接吻,是很美好的事。

但這一次,他有種噁心的感覺。

抽出口中叼着的煙,他清咳了兩聲。

像連體嬰般的兩人猛地分開,方小天條件反射地轉過頭。

他臉上的表情應該很豐富,可惜路燈的光亮有限,吳景安看不真切,卻聽到他熟悉的聲音,顫顫地喚他,景安。

確認了那人的身份後,吳景安也覺沒意思了,瞟一眼兩人後,轉臉走了。

“景安。”方小天緊跟着追了上來,站在他身前,呼吸急促地說:“我,我能和你談談嗎”

吳景安擡頭看了看缺角的月亮,“有那個必要嗎”

方小天愧疚地低下頭不敢看他,低聲下氣地求道,“就一會,真的,只要一會就好,請你,請你跟我談談。”

吳景安到底是心軟的,也沒答應也沒否定,像個木頭樁子一樣杵在那兒,等方小天打發了他的姦夫後,兩人開始了一段不算短的談話。

其實,又是一俗套的故事,負心的漢子歸來,癡情的人兒動搖,一動兩搖後,兩人就又勾搭到一塊兒了。

這是吳景安的理解,不過在人方小天的嘴裡,那故事就變成悽美憂傷版的了。

反正不管什麼版本,結局就是方小天給他戴了綠帽子,方小天玩了他一把,方小天甩了他。

吳景安點點頭,對着面前聲淚俱下的人,還真說不了什麼難聽的話,於是順着他的腔接了句,“我能理解,祝你們----過得好吧”後,拍拍他的肩,踩着月光,揮一揮衣袖,走了。

方小天在後面哭着喊了幾句,景安,對不起,對不起,景安。

吳景安真沒覺得他有多對不起自己,主要因爲自己沒想像中那麼傷心。

吳景安無聊時也幻想過有一天方小天對不起自己,會怎麼樣。

會難過,會痛,會撕心裂肺,會歇斯底里,會……

可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們在一起多年以後,他沒想到這個有一天會發生得那麼快。

他還沒來得及讓方小天走進自己心裡多深的地方,所以,這一切的會都變得不真實了。

他一個人晃盪在夏日的大街上,這個城市的夜生活纔剛剛開始。

流光溢彩的霓虹,五光十色的畫面,妖豔可人的妹子,英俊瀟灑的男人,他怎麼就----

失戀了呢

剛剛還懷抱着希望,以爲找到了一個共度一生的男人。

他有努力着投入這段感情,努力着做一個好情人。

可怎麼還是,失敗了呢

手習慣性地□□口袋找煙,卻發現衣兜裡空空如也。

街對面有一家便利店,可他卻發現,短短的幾步路,他竟走不過去。

頹喪地坐在馬路牙子上,望着大路上來回穿梭的車子,刺眼的車燈把他的臉照得慘白。

低下頭,他掏出手機,一個個看着通訊錄上的名字。

富二代,富二代,富二代,許輝,許輝,許輝……

TM的,他又沒喝多,怎麼看到的全是那個人的名字。

到底有多喜歡,可這混仗的傢伙,永遠也不會知道。

一次次無辜地撩撥他的神經,他的心又不是鐵打的,也會誤會,也會想入非非,也會越陷越深。

可到最後,他能落得什麼下場

恐怕會比現在更悽慘吧,主要因爲,放太多,太多,太多他不自知的感情在裡面。

所以,趁現在,來得及,斷了吧!

他給蔣路打了電話,像傻子一樣笑着說,親愛的,我失戀了,來安慰我吧!

失戀的男人在朋友家狂醉一晚,醒來時不禁納悶地想,兩個成熟的gay,爛醉如泥的情況下怎麼會什麼都沒發生。

吃早飯時,吳景安瞪着對面正常吃飯的男人,恨恨地說:“你他媽沒把我當男人啊!”

蔣路被他噎得一口包子卡嗓眼裡,忙抓起碗喝口湯順順,沒好氣地罵,“一大早發什麼神經!”

吳景安特幽怨,“你怎麼沒強x我”

蔣路特好笑,“你還希望我強x你啊!”

吳景安特鎮定,“這說明你才正常。”

蔣路特不鎮定,“那感情好,honey,我今兒請假,咱們回牀上大戰三百回合再說,好不好”

吳景安特沒意思地吃完了早飯,告別前關心了一下朋友的戀情。

在得到“我家小齊齊很愛我的”這樣差點把他早飯噁心吐掉的答案後,他後悔了。

蔣路,那就一打不死的小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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