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回去的路似乎走得格外快,想到他方纔在她耳邊說的話,喬安心坐立不安,到了楓泊居門口的時候,她更是整個人都僵硬起來。
“好了,下車吧。”秦易風停車後對她道。
“額,好。”喬安心立馬答,可動作卻仍舊是慢吞吞。
秦易風並不催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喬安心在他的目光裡,再次沒出息的紅了耳根,但臉上還是一副淡定的表情,好似她這般動作也只是自然而然而已。
但動作再慢,也終究有結束的時候,時間再拖,在她腦中一團亂麻裡,也還是到了房門外。
她站在門邊,沒有動作,秦易風上前,推開門:“進來吧。”
他語氣自然,好似他纔是這個房間的主人……
也對,嚴格說來,他不只是個這個房間的主人,他還是這個房子的主人……
門咔嗒一聲打開,喬安心想到不久前他在她耳邊呢喃般說出的話……
安心,今晚準備好,我要來收取你的感激了。
他音色低沉,語氣曖昧而且綺麗,輕輕緩緩的說着這種話。
喬安心立時頓在原地,她該感激他,也願意感激他,但他所要親自收取的感激,她能給得起的東西……
喬安心能想到的,也只有那一樣了。
他們的交易,未完成的交易。
真到這一刻的時候,說不清是緊張還是難堪多一些,她甚至不願意多去想,反應到行動上就只有這慢吞吞的動作……
秦易風走進去後並沒有關門,門虛虛掩着,裡邊並沒有傳來他的催促或者不耐聲,喬安心終於伸了手,推門,走進。
他站在窗邊,背對着她,高大的身形穩穩站在那裡,整個房間似都充滿着他的壓迫力。
“喬安心,從這裡看下去,正好是隔壁門口。”他突然說道。
喬安心呼吸一滯,他站着的那個位置……
她曾不止一次站在那裡,掀開窗簾的一角,從縫隙裡往他的門口偷看……
像個可恥的偷窺者。
也是從那個地方,她不止一次地,看到他與安娜……
喬安心抿了脣,安娜……她一百次想要忽略又一百零一次逼自己想起的人。
秦易風,或許該感謝你啊……總在我有一絲絲旖旎的時候,打破我僅有的自欺欺人,告訴我赤裸裸的現實。
“畢竟我們現在是鄰居。”她開口,回了這麼一句。
“是嗎,差點忘了……”他回過身,笑容帶着她不懂的意味,“畢竟我沒把你當鄰居。”
“我是說,我們從位置上來說,是鄰居。”心裡涼涼一片,這個時候了,喬安心還冒出個佩服自己的念頭,畢竟心裡再怎麼樣,面上的她還是一派淡然,並且還能迅速回出這話。
“位置?那從關係上呢?”秦易風接着道。
說完,他坐在了牀邊,“過來。”
他們的關係啊……是僱主與情婦的關係罷了。
他顯然沒有要讓她回答的意思,說出這個也是爲了讓她順從地朝他走去而已。
喬安心反手關上門,一步步朝他走去。
秦易風站起來:“幫我脫衣服。”
他還穿着得體的西裝,模樣也一如往常的矜貴,即便是嘴裡說着這種話,他也依舊是那個運籌帷幄的帝王,是那個貴氣逼人的公子,也依舊……讓人生不出一點厭煩。
喬安心擯棄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垂着眼走去過。
他半張開雙臂,給她的動作提供便利似的。
喬安心走過去,伸手幫他脫外套……
此刻的心情……
如果可以的話,喬安心真想讓自己變成形式走肉般不能思考,但其實……她此刻冷靜得嚇人,因爲太過冷靜,那些痛苦才能更加折磨着她,每一寸神經都在跳躍着傳達着一個信息:她,喬安心,終於要名副其實地擔起那罵名了。
還是以這種卑微的姿態。
“你很委屈?”他突然出聲。
他個子太高,喬安心要踮腳才能夠到他的衣領,他說這話的時候,她正踮着腳仰頭站在他面前,眼眸微垂,卻不自覺張開了嘴……
那模樣,他喉結微動,做了個吞嚥的動作。
喬安心搖搖頭:“不委屈,我們的……交易本該如此。”
“這麼說,你期待?”秦易風突然擡手捏住她的下巴,語氣帶着不明的意味。
這或許是他想要的,但在醫院說出那句話,卻是在他意料之外的,說出後,他不想承認,但心底的感受卻騙不了自己,他是……欣喜的。
但,一路上看到她的忐忑溢於言表,越靠近房間她越發明顯的猶疑和逃避,他莫名想要做些什麼,來打破她的這份猶疑之後的平靜。
他在窗邊說那樣的話,又像方纔那般讓她親自脫了他的衣服。他知道她的驕傲,也因此,更加知道怎樣摧毀她的驕傲和平靜。
秦易風目光緊緊鎖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喬安心在他的目光裡,輕輕點了點頭。動作輕微,但卻顯而易見得很。
這個動作做出後,她回視線着他,語氣平靜:“是,我是期待的。”
然後,在他裹雜了風霜的眼神中,她繼續道:“畢竟嚴格說來,秦總是我們交易的甲方,不是嗎?秦總實現了諾言,而我卻一直無所付出的話,心裡會不安。”
“好一個心裡會不安。”他眼裡疾風驟雨,語氣冷得像冰,捏着她下巴的手驀的加大了力氣,“喬安心,我從來不知道你是這樣知恩圖報的人!很好,我今天就讓你徹底安了心。”
說完,他猛的鬆開擒着她下巴的手,反手將她推倒在牀上。
一瞬間,喬安心閉上了眼睛,眼前漆黑一片,身下柔軟的觸感和微微的震盪感,她睜開眼,看着站在她面前自己動手脫未脫完的外套的男人,不知是不是倒下的太猛烈,她有一瞬間的眩暈。
男人一遍解着襯衣的扣子,看着喬安心蕩開漣漪霧濛濛的眼,眼神幽暗,俯身壓在了她身上。
男人半撐着手臂,些許的重量壓在她身上已讓她無法掙脫。
雖然,喬安心並未想掙脫。
“喬安心,想要安心也是要付出代價的”他看着她無波無瀾的面目,眼裡的火焰幾乎燃了出來,他凝着她,“還記得那一晚,你主動爬上我牀的那一晚嗎?”
痛得太多,反而麻木,喬安心點頭:“記得,是因爲秦總中了藥。”
她不說自己幫他解藥,只說因爲他中了藥,是想告訴他,那件事,不存在誰欠了誰,只是……雙方算扯平就好。
“中了藥?”他勾起脣角,模樣邪氣,喬安心從不知他淡漠的外表下,竟也有這般讓人膽寒的模樣,他聲音低低緩緩,像在訴說一個古老的故事,他說:“你以爲那種低劣的招數,我會中嗎?喬安心,你未免太看低了我,也……太看低了你。”
聲音從空氣傳到耳朵,再由那些神經飛速傳向大腦,理智已經向她傳達了這話顯而易懂的意思,她卻瞳孔緊縮,將那些話裡真正的含義凍結……
“你……沒有中藥?”她不再平靜無波,眼裡燃起灼熱的光,像個伺機奪食的小獸。
秦易風點頭,模樣和表情,像極了剛纔她點頭時的神態。
“沒有中藥你爲什麼還要……”她幾乎咬牙切齒,說不清這憤怒針對着誰。那一晚的場景再次涌入腦海,她的憤怒是因爲他的不解釋,他早就看出那拙劣的招數了吧,但卻冷眼看着她與方如雲在他門口爭着進入他房門的權限……
他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又像是掌握生死的主人,看着她們愚蠢的爭搶。
既然沒有中藥,爲什麼當時沒有解釋……爲什麼後來也沒有抗拒她。
“爲什麼?”她再次道,這一次的語氣,憤怒中還帶了讓人心疼的,一絲脆弱。
秦易風擡手摸過她的頭髮,又在她的臉頰遊離,看着她怒火滿溢卻依舊在隱忍的模樣,道:“我說過了,喬安心,你也看低了你自己。不要小看了你自己。”
“至少,你這身體,對我的吸引力是真的。”
“秦易風,你混蛋!”喬安心擡手,就要朝他臉上扇去,他不躲,甚至連眼神都沒有波動。
喬安心的手,堪堪停在他的臉側,像被誰按了暫停鍵一樣。
兩人,一上一下,一個平靜無波淡漠如冰,另一個呼吸急促眼裡火光閃耀。
“你該慶幸的,喬安心。”她的手就在他的臉側,離他那麼近,他開口,語氣沒有絲毫的和緩,“你該慶幸,讓我感興趣的身體,不是別人的。”
他更加壓低了身子,似是全然不在意她即將揮出的巴掌,他湊近了她,鼻端的呼吸灑在她臉上,說出的話殘忍而赤裸裸,“喬安心,想象一下那晚如果是別的女人,如果當時我說沒有中藥,卻依舊會允許一個女人進去,如果當時進去的是別人,你,能忍受嗎?”
如果……當時是別的女人,別人女人爬上他的牀?
那一晚,她就是因爲連想到這個念頭都痛得好似針扎,就是因爲這個才造成了今天的後果,如果…如果重來一次,再給她一次機會呢?
喬安心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着,她終於開口:“秦易風,如果是當時,就算我知道了真相……我想我可能也無法忍受其他女人在我面前爬上你的牀。”
秦易風眼神一暗。
她繼續道:“大概是因爲那是的佔有慾,我們纔剛剛結束交易,我可能對自己的身份還沒有真正的定位,當時會怎樣我不知道……”
“但如果是現在,秦易風,秦少,秦總……如果是現在再有這種情況,我想我再也不會選擇招惹你,我如今最後悔的,就是當時招惹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