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心恢復意識的時候,眼前一片漆黑,眼睛周圍不輕不重的壓迫感,她被戴上了眼罩,坐在椅子上,手被反綁在椅子後,除了嘴上沒有塞着東西或者粘着膠帶,其他跟電視裡演的一樣。
所以,閃現在她腦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她被綁架了?
後頸處隱隱的痛感傳來,想起暈倒之前的一幕,喬安心更加確信了這一點,可問題是,誰會選擇……
不對!
秦啓佑的話慢慢涌入腦海……
這個時候選擇這樣的方式帶走她的,難道是……安家?
周圍很靜,喬安心猜自己是被帶到了類似地下室的地方,眼睛看不到,其他感官反而敏銳起來,空氣中淡淡潮溼的氣息,像是常年不通風的環境,耳朵裡除了自己咚咚的心跳聲,還有鐘錶的咔噠聲,除此之外再無別的聲音。
“有人嗎?”她試探着喊道。
有人嗎……有人嗎……
她的聲音竟然在迴盪,說明,這個地方很大。
並沒有人回答她,喬安心迅速在腦中整理着這些僅有的不多的信息,一個空曠開闊的相對密閉的隱秘房間。
同時,她暗自平靜自己的心神,不管對方是何方神聖,安家的人也罷,其他的人也罷,把她擄來總是有目的的,只要知道對方的目的,大不了臨時答應下來!
這個時候,她還是知道識時務的道理,不管怎樣,先保命要緊……
如果是安家,安家的目的無外乎讓自己離秦易風遠遠的,如果可以好好解決,他們應該也是不願意用一些極端手段的吧……
喬安心腦中迅速想着這些,突然,吱呀一聲,像是門被打開了,從聲音聽來,應該是挺大的一扇門,至少很有厚重的感覺,然後是腳步聲由輕變重。
有人進來了。
喬安心提起,緊張一瞬,她不着痕跡的調整着呼吸,以最冷靜的神智面對對方。
眼睛看不到,耳朵裡對方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喬安心不自覺嚥了口水。
她在等待先說話。
但對方沒有說話,喬安心能感受到那人走到了自己身邊,輕微的風聲,他似乎是做了個下蹲的動作,然後是將什麼東西放在自己不遠處。
咔噠一聲,似乎是按動了什麼開關,然後就是持續的咔噠聲……
鐘錶?
什麼意思?
放下鐘錶後,那人起身,又帶起一陣輕微的風聲,再之後,竟是直接提步離開……
聽着腳步聲一步一遠,喬安心再也忍不住開了口:“喂!”
沒有人回答,甚至腳步聲一步都未停。
“你是誰?”喬安心喊,這次聲音更大了些。
回答她的,依舊是咔噠咔噠的時鐘走動的聲音,還有那人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你是誰!說話啊!”
吱呀——
是關門聲。
門關上了。喬安心坐在椅子上,心裡較之前不再那邊冷靜,有了一些焦躁,她再次深深幾個呼吸,讓自己平靜下來。
或許,那人只是個來送東西的小嘍囉,上面的人不讓他開口說話而已,那人聽到自己醒來的聲音應該回去報告給自己的老大了吧,很快就會有人來找自己了……
要淡定……
他們綁自己來肯定是有目的的。
如是想着,喬安心再次冷靜下來。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鼻端帶着潮溼的氣息她已經習慣,耳邊是兩隻鐘錶不斷咔噠的聲音,喬安心在黑暗裡一遍遍迫使自己冷靜着。
時間……過得可真慢啊。
終於,她再次聽到了那吱呀一聲門開的聲音。
“你是誰!”這一次,她沒有想那麼多,等那腳步聲漸漸走近,她直接道。
但這一次,依然沒有得到任何回答,回答她的,依舊是那人蹲下帶起的風聲,還有咔噠咔噠鐘錶的聲音……
那人,又放下了一隻鐘錶?
“你是誰?你放這些做什麼?”
沒有回答,那人起身,顯然又是要走。喬安心衝口而出:“你綁我來不是爲了這個吧,到底是爲了什麼,你難道不覺得早說早解決得好嗎?”
她的話太直白,甚至還帶了些微挑釁的味道,如果對方脾氣稍有暴躁,她很可能處境就不妙,但這一次,對方卻仍舊是連腳步都未停,像被設定了精準的程序一般,依舊不急不緩朝門口走去。
然後,關門。
三個表交錯着咔噠的聲音,喬安心微微有些煩躁,爲什麼對方不說話?
是心理戰?
還是對方另有目的?
漫長漫長的等待,再次等到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喬安心立馬道:“不管你是誰,說出你的目的我們來談!”
她聲音沙啞,她不知道具體過了多久,被綁走的時候是夜裡,也許她一夜滴水未進,或許人在緊張的氛圍裡更容易流失養分,嗓子乾澀,很渴……
書上說,人在不喝水的情況下可以活一週。沒關係,總不會這麼死了,喬安心心底默默道。
那人依舊不急不緩按着他的步調,然後是在她身邊放下一隻鐘錶,然後轉身離開。
……
一直到那鐘錶增加到了十個……
周遭,耳朵能聽到的所有聲音都是那種咔噠聲,交錯的,重疊的,一聲一聲,毫無規律,不絕於耳。
喬安心的只覺自己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點。
這期間,那人重複着同樣的動作,而喬安心的話,也從“我們現在來談談吧”到“你有本事說話啊,這麼一直放鐘錶幹嘛,是給我送終?”再到後面甚至忍不住尖叫……
但不管她怎樣,對方還是同樣的無動於衷。
被綁着的胳膊手難受極了,很渴,很想喝水,胃也開始隱隱作痛……
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都已經疲憊不堪甚至到了一點就爆的地步,她在黑暗裡一遍遍歇斯底里,又一遍遍強自平靜……
這是個痛苦的過程。
喬安心咬牙,每當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她就會強迫自己想起那些美好的畫面……
父親還活着,母親溫溫的笑着,對她說放學了的時候……
與周燃燃在學校,看周燃燃教訓那些小混混的時候……
還有……
秦易風。
每每想到這些,她就會告訴自己對方料到她不會那麼聽話所以才先這麼折磨她,讓她瀕臨崩潰或者崩潰了之後再出現……
而對方的目的,無外乎是關於秦易風……
但難保不會用其他她在乎的來威脅她,比如母親,比如周燃燃……
身體和精神的痛苦在黑暗裡被無限放大在漫長的時間裡。
尤其是那雜亂的咔噠上,喬安心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她不斷試圖蜷起自己的手用力掙脫胳膊上的束縛,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將那些該死的鐘表踩在腳下……或是即刻衝出這個地方痛痛快快的喝口水……
但這注定只是無謂的掙扎,讓她體力流失更快,情緒更加焦躁的掙扎。
那人再沒有來過。
喬安心甚至想,對方是不是就這樣打算讓她在這種折磨中痛苦的死去?
可母親怎麼辦?
蔣明樂等不到自己的回覆會擅自進行轉院的行動嗎?如果轉院了她卻沒有再出現母親以後怎麼辦?就算沒轉……
秦易風他……有沒有發現自己不見了?
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她是要離開他的,他會不會認爲自己是離開了?
還有燃燃……也好,至少,燃燃不會再爲自己擔心……
第一次的,喬安心發現自己與這世界的聯繫少得可憐,但這僅有的幾個聯繫,每一條都是她割捨不下的羈絆……
“啊!!”
她發出一聲尖利的叫聲,像極了被逼入死角的小獸發出的最後的嘶吼,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迴盪,但依舊掩不住那該死的咔噠聲……
越想忽略,越是會從耳朵鑽進腦海的該死的聲音!
喬安心緊緊攥着手指,手心肯定已經掐破,因爲那痛感一直在,卻不能讓她真正平靜下來,這個時候人在極端環境下顯然那麼脆弱……
吱呀——
門打開了。
不自覺的,喬安心還是豎起耳朵,這一次的腳步聲……
是……
不同的!
這一次是,是明顯不同的高跟鞋踩在地面的聲音……
也就是說……
很可能換了一個人!
意識到這一點的喬安心心臟狂跳起來,那些在崩潰邊緣的情緒暫時被極度縮小,被重新燃起的希望代替,喬安心啞着嗓子道:“你……來了?”
這個你,到底是誰,或許她自己都說不清,但卻莫名感覺這是個關鍵的人物。
踩着高跟鞋進來的女人發出一聲小小的嗤笑。
“呵呵,你這個樣子還真是狼狽啊……”
聲音裡的怨毒和得意毫不掩飾。
這聲音,喬安心確定在哪裡聽過……
但神經太過紛亂,她無法從記憶中搜尋到正確的人,只能道:“你是誰?”
“呵呵,我是誰不重要。”話音剛落,傳來啪啪兩聲,那女人在拍掌。
喬安心心裡一驚,這聲音像是某種信號,果然……
隨即又傳來幾個腳步聲,喬安心努力辨別着,大概三四個人的樣子。
“你要什麼?”喬安心道。
她眼睛被捂着,看不到女人臉上陰毒的笑,她摩挲着手裡的小藥瓶,對另外幾個人道:“先給我打!”
“打到這女人說不出話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