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活該(6000字)

086 活該(6000字)

一聲聲“賤人”繚繞在耳邊,嵐琪記得從前王嬤嬤急了也會罵她和盼夏是小賤人,那時候懶得理會老婆子發瘋,聽着不痛不癢不在乎,可今天聽佟妃這樣罵自己,她才突然明白,何爲尊嚴。

端貴人和惠貴人去攙扶榮貴人,她軟綿綿地從地上起來,看着太監宮女進進出出給三阿哥入殮,已哭得沒有力氣出聲,幾乎是被左右兩人架着站在那裡,再後來惠貴人和端貴人也架不住她,由着她哭倒在地上,當小棺木被請進來,即刻就要將三阿哥入殮時,榮貴人哭得渾身抽搐,終於暈厥過去。

三阿哥入殮,榮貴人暈厥,人來人往屋子裡頓時亂糟糟,昭貴妃一直在外頭不進來,等榮貴人被擡走,小阿哥的棺木也請出去,嵐琪還跌坐在角落裡,她身邊的人一個也沒跟過來,這邊的人也不曉得該拿她怎麼辦。

屋子裡的人越來越少,嵐琪茫然地擡起頭,搖籃已空,可憐的小生命,真的離去了。

有腳步聲從門前傳來,沒多久華貴精美的衣襬出現在眼前,嵐琪擡頭,看見昭貴妃雍容的面容,她伸手捏住了自己的下巴,稍稍往右邊轉,好像要看清自己左臉頰上的傷痕,輕聲說:“何必呢,你何必蹚渾水,這一巴掌捱得真不值當。走吧,這裡沒有你的事,宮裡走過太多阿哥公主,恐怕連皇上的心也早麻木了。”

昭貴妃轉身,彷彿又不放心似的,吩咐身旁的冬雲:“烏常在身邊沒人,你送常在回鍾粹宮。”

冬雲應諾,一路將主子送出門,轉身便恭敬地來攙扶嵐琪,溫和地說着:“烏常在走吧,所有人都走了。”

嵐琪被她拉着站起來,可腿腳早就麻木得沒了知覺,冬雲一時沒攙扶住,她重重地重新跌下去,這一下摔得很疼,正恢復知覺的雙腿有彷彿被萬根針扎的刺痛,縱然如此,始終不及龍袍晃過眼前時,心頭似被剜了一刀的痛。

來的路上太皇太后問自己,皇帝喜歡她什麼,她不知道,原來她一直都不明白皇帝喜歡自己什麼。

“烏常在,地上涼。”冬雲很客氣,喚來邊上的小宮女一起攙扶她起來,扶着嵐琪讓她試着走動,一直等她腿腳恢復了氣力,才一步步送她回鍾粹宮。

路過承乾宮時冬雲還有所顧忌,可身邊的人卻完全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裡,冬雲和她說什麼都沒反應,一直把她交付給環春,忍不住多嘴說一句:“你們小心伺候,還有……佟妃娘娘就在前頭住着,這些日子都低調些吧。”

離了鍾粹宮,冬雲走過承乾宮時,瞧見宮門口石階底下有一隻布老虎,她走過去撿起來,布老虎的針腳很粗鄙,形狀也怪模怪樣,宮門忽然開了,如今伺候在佟妃身邊的青蓮走出來,她們也算舊識,青蓮瞧見冬雲手裡的布老虎,輕輕一嘆,伸手要:“給我吧,佟妃娘娘正在找,我正打算去阿哥所看看,果然大阿哥還是不要,丟下了。”

冬雲把布老虎給她,青蓮拍拍布老虎身上的灰塵,垂着眼簾嘆息:“娘娘很疼大阿哥,這布老虎是大阿哥來的前一天晚上她自己連夜縫的,可惜大阿哥一直不喜歡,還總鬧着要走。”

冬雲沒說什麼,道別後回翊坤宮,正瞧見阿哥所的人來複命,她等人都走了纔對貴妃說:“烏常在失魂落魄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指證佟妃的事,奴婢從那裡回來的路上,撿到落在承乾宮門口的布老虎,青蓮出來要了回去,說是佟妃給大阿哥縫的,奴婢看過,那一針一線粗糙笨拙,顯然是出自不做針線人的手,青蓮說的該是實話。”

昭貴妃苦笑:“她倒是很用心,剛纔在阿哥所裡那番話必然也出自肺腑,不知道太皇太后或者皇上,會不會去翻一翻承乾宮裡大阿哥這幾日住的屋子的牀底下,有沒有藏了弟弟妹妹的頭髮。”

冬雲唏噓:“奴婢在宮裡十幾年,從未聽過這樣的說法。”

“病急亂投醫,這節骨眼兒上傳這種瞎話她必然也信。”昭貴妃盤膝坐在炕上,自己將內務府呈來的各種單子分門別類地整理着,忽而擡眼看冬雲,“她們都指佟妃獨自去過三阿哥的屋子,其實那天我還瞧見她去過榮憲的屋子,也是一個人,鬼鬼祟祟的。”

冬雲呀了一聲:“若佟妃娘娘的話是真的?那三阿哥……”

昭貴妃冷笑:“三阿哥本來就活不長的,不過是有人利用了他的死。”

冬雲蹙眉思量,計上心頭問貴妃:“難道,是惠貴人?”

“惠貴人也好,榮貴人也罷,誰分得清?”昭貴妃嘆一聲,喚宮女上參茶,等冬雲端來,蹙眉喝了半碗緩過些精神,才疲倦地靠在一旁的大枕頭上說,“這件事要怪,真該全算在萬歲爺身上,萬歲爺必然自己心裡也明白過來了,所以不了了之,連查都懶得查。”

冬雲屈膝爲她捶着雙腿,又聽主子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現在想,我那些年一心想抱養個孩子來養,太皇太后和皇上始終不鬆口,倒不是嫌我委屈我,真是爲了我好呢,若真鬆口給我一兩個,那些急了眼的做孃的女人們,還不知要怎麼算計我纔好,哪怕以卵擊石也要拼一拼的吧。”

“等小姐入了宮,娘娘就不必擔憂了。”冬雲寬慰她。

提起妹妹,昭貴妃才稍稍有了欣喜的笑容,憧憬着未來說:“我還要教她如何料理六宮的事,我肩上的擔子也能輕一些,惠貴人她們雖能幹,但不可靠,我信不過。”

冬雲卻莫名其妙說:“也不知烏常在這一次會怎麼樣,奴婢送她回去,瞧着那模樣,怪可憐的。”

昭貴妃長眉微微一顫,不知在想什麼,眼底竟漸漸流露出悲傷:“她不會怎麼樣,那人若不是惜她,何至於此這樣生氣,你沒瞧見他今天看她的眼神,真讓人嫉妒。”

冬雲一時分不清主子口中的“他”和“她”,不敢亂說話,默默侍奉在一側,漸漸天色暗了,前頭傳話來說,皇上夜裡翻了宜貴人的牌子,來人請了。

宜貴人先過來正殿請安告辭,今日阿哥所的事她不在跟前,也不明白究竟怎麼了,心裡大概不踏實,想來問問昭貴妃自己該怎麼做,而到底是自己宮裡出去的人,貴妃總算也肯提點幾句:“少說話就好了,皇上若問你什麼,儘管敷衍些,不要傻乎乎的說莫名其妙的話。”

這一晚,宜貴人沒有侍寢,她連皇帝什麼時候躺下來睡都不知道,去了乾清宮後就一直傻等皇帝從書桌前移駕來牀榻,可一直等她困得睡着了皇帝都沒動,再等她一覺醒來,皇帝已經上朝去,她也該走了。

之後連着幾天皇帝都翻了宜貴人的牌子,可內務府始終沒有記檔,宜貴人到底和皇帝做了些什麼,只有她自己知道,昭貴妃旁敲側擊地問過幾次,宜貴人很老實地說她連話都沒跟皇帝說上,昭貴妃半信半疑。

三月過半,天氣漸暖,御花園裡百花爭豔,但不知是否因三阿哥的死一直陰雲不散,春色爛漫的日子終於來臨,宮裡卻莫名死氣沉沉,六宮之間也無人走動,自阿哥所那場鬧劇後,幾乎所有人都閉門不出。太皇太后這裡除了隔幾天和太后說說話,或昭貴妃過去請安,其他妃嬪一律不見,連最喜歡的烏常在,也好久不在跟前了。

這日昭貴妃與太后離了慈寧宮,正回寧壽宮來,半路竟遇見佟妃出門,數日不見,佟妃倒也精神,依舊是明媚嬌豔的模樣,向兩人恭恭敬敬行了禮,問起去何處,佟妃眼眉輕揚:“萬歲爺派人來傳召臣妾去乾清宮說話,正要過去。”

太后笑悠悠道:“皇上每日辛苦不知休息,你過去了可要提點幾句,園子裡花開得正好,勸他多走動走動。”

“臣妾記着了,皇上正等着,太后還恕臣妾不能久陪。”佟妃行禮告辭,昂首傲然從邊上走過,恰一陣風捲着沙塵過來,昭貴妃迷了眼,太后問她有沒有事,貴妃眨着眼睛沁出些眼淚,笑着說沒事。

再往前走,就是鍾粹宮,只見大門緊閉清清落落,太后看在眼裡,也忍不住嘆:“太宗皇帝寵宸妃,世祖皇帝寵董鄂氏,都不是這樣子的,咱們萬歲爺喜歡這小常在,時好時壞,叫人看不明白。”又勸昭貴妃,“你心裡該明白,眼下光景裡,你正該關心一下鍾粹宮,哪怕皇帝知道你是故意的呢,至少心意到了,至少明白你曉得他珍惜什麼人。”

貴妃心裡酸溜溜的,垂首應答:“臣妾也這樣想,可每次想起來了,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太后且笑:“要看得長遠些,這不是紆尊降貴,你是替皇帝做事呢。來,揀日不如撞日,我陪你去。”

昭貴妃驚訝不已,卻被太后拉着往鍾粹宮門前走,身旁的太監嬤嬤已經過去拍門,裡頭的人開門聽說太后和昭貴妃來,忙不迭敞開大門跪迎,兩人施施然進來,便見布常在和烏常在打了簾子從東配殿出來,清秀素淨的兩人匆匆跪在了院子裡。

“天暖了,可地上還冷呢,快起來。”太后笑着說,“想說走動走動不坐轎子回去,到底平日懶怠動,走這會子就累了,見你們這裡清靜,想進來歇歇腳。”

環春幾人忙要去收拾正殿請太后過去坐,太后卻說那裡沒人住太清冷,去烏常在屋子裡就好,布常在親自奉茶,她們這裡少有人來,她沒記錯的話,太后該是她接待過最尊貴的客人了。

“我從太皇太后那兒來,新茶上來了,卻惱沒有一個烹茶的好手,我問怎麼不喊你去,太皇太后說你正鬧彆扭呢。”太后和善地拉着嵐琪在邊上坐了,一邊轉身衝貴妃笑,“我說得不錯吧,人家好好的在屋子裡,下回去老人家跟前,你也要說說纔好。”

昭貴妃努力在臉上露出親切的笑容,憋出一句:“妹妹爲何不去慈寧宮了?太后娘娘容易春困,可因你不去了,她每日不得不過去慈寧宮瞧瞧,都沒工夫歇覺了。”

太后笑着推了貴妃:“你怎麼又賴在我身上。”不過轉身卻好好對嵐琪說,“那些事過去就過去了,我也不說誰對誰錯,宮裡頭這樣的事太多,我那一輩裡早看透了。好孩子,連佟妃都出門了,你躲在這裡算什麼?太皇太后跟前離不開你,聽我的話,明兒過去好好伺候,上好的新茶擱着沒人敢動,都要浪費了。”

嵐琪心裡堵得慌,太后和昭貴妃這一搭一唱地說得她更堵得慌,只是順從地答應着,沒多說一句話,太后見她如此,喝了茶便要走,布常在與她一路送到門前,只等太后和昭貴妃走得沒影了才起身,就聽錦禾說:“聽講是萬歲爺召見佟妃娘娘去了乾清宮。”

嵐琪眼神微微一晃,轉身看前頭承乾宮的光景,旋即就不言不語地回去了。布常在沒跟她過去,在宮門前嘆氣:“她怎麼才能好呢,到底出什麼事了?剛剛太后那些話,聽得我莫名其妙。”

環春寬慰她幾句,讓盼夏送回去,自己打了一盆熱水進來,瞧見主子在自己收拾書籍紙張,這幾天她就悶在屋子裡,一張一張地寫字,剛纔太后突然來,都沒來得及洗去手上沾染的墨,所以被太后拉着手時,她才總很尷尬。

嵐琪的雙手被環春浸在熱水裡,看她小心翼翼地清洗自己的十指,她恍然記起了曾經伺候布常在洗手的光景,不禁皺了眉頭,沒來由的,佟妃那一聲聲賤人又在耳邊響起,她慌張地縮回了手,環春被驚到,趕緊挪開水盆,拿柔軟的棉布裹住了她的手,緊張地問着:“主子怎麼了?”

嵐琪怔怔地望着她,胸前堵着的一口氣卻有鬆動的跡象,起起伏伏間,她終於說:“替我打扮一下,我要去見榮貴人。”

環春愣一愣,但立刻答應了,喚玉葵和香月來伺候,給主子換了應時的新衣裳,細緻地打扮妥帖,便繞道避開佟妃可能出現的路,徑直往榮貴人的住處來,那麼巧,在門前遇見剛要離開的惠貴人。

“妹妹來了?”數日不見,惠貴人顯然有些尷尬,似乎在猶豫是去是留,裡頭吉芯已經迎出來,一邊讓烏常在進去,一邊來惠貴人身邊輕聲說,“主子請您先回去。”

惠貴人頷首,又朝裡頭烏雅氏的背影望了望,嘆口氣便走了。吉芯趕緊回來,張羅宮女奉茶,之後與環春一起侍立在一旁,難得的,烏常在開口讓她們都下去,吉芯走時見主子朝她點頭,便熱絡地請環春也去喝口茶。

屋子裡靜悄悄的,榮貴人早已恢復往日風采,生養多次的她一直還保持窈窕的身材,面容又生得好,也不怪皇帝聖寵不倦,可大家都看在眼裡,三阿哥歿了後,這些日子皇帝那兒好些日子沒她什麼事了,連帶着惠貴人也幾乎見不到聖駕。

“這些新茶,是慈寧宮分賞送來的,妹妹那裡也該有吧?”榮貴人親自烹茶,面上自然地笑着,“伺候皇上時,還是端貴人的茶弄的好,我不及她手巧,可她一定也不及你,聽說這些日子你不去慈寧宮,太皇太后連茶也不喝了。”

“榮貴人。”嵐琪開口。

榮貴人看她,一手捏着茶勺懸在半空,茶勺裡一撮茶葉還未放進茶壺,手間頓了頓,旋即就放下去,低頭侍弄茶水,笑着問:“妹妹想問什麼?難得你願意來找我,我還想是不是該親自去一趟鍾粹宮,我知道,你心裡梗着心結。”

“三阿哥是被毒死的嗎?”嵐琪問,心裡砰砰直跳,她不是不知宮闈險惡,哪怕沒經歷過,聽得歷朝歷代的故事還少嗎?可從沒想過,她竟然也會親身經歷,若說是佟妃一聲聲“賤人”在耳邊揮之不去,不如說是那空蕩蕩的搖籃,那逝去的小生命給她帶來了陰影,讓她夜不能寐。

嵐琪沉了沉心,繼續問,“三阿哥,是病死的對嗎?”

榮貴人頷首,而後揚眉正色看她:“不錯,三阿哥是病死的,皇上也這麼說了。”

“不是皇上說,臣妾是問您……”

“烏常在。”榮貴人打斷了她,“我說過,只請你看到什麼說什麼,你不是照做了嗎?不管三阿哥是病死的還是被毒死的,和你並沒有關係。”

“如果臣妾沒看到呢?”嵐琪起身,稍稍走近她,“您和惠貴人怎麼知道,臣妾會看見佟妃娘娘去了三阿哥的屋子?”

榮貴人手裡的茶已經成了,分了一杯給她,含笑道:“其實你想問我,是不是利用了你?爲何不直說,是說不出口嗎?”

嵐琪不語,榮貴人繼續說:“太皇太后和皇上心裡都明白,等他們緩過這一陣就好了,哪怕從此我和惠貴人再沒資格侍駕,但這一次也值了。”她說罷嚐了自己沖泡的茶水,不知是什麼味道,很不滿意地撂下,順手把嵐琪那碗茶也倒了,又似不經心地說,“你一定很奇怪,我們這麼做,顯然是針對佟妃,想法子要回大阿哥,可大阿哥是惠貴人的,我做什麼攙和在裡頭,是不是?”

嵐琪卻不知是不是看不慣榮貴人糟蹋那些上好的茶葉,主動伸手來擺弄茶具,榮貴人便撒了手往後靠着坐,悠悠地說:“大阿哥終日哭鬧,總有一天會連皇上也看不下去,佟妃自己更加不知能耐心到哪一天,可只要有那一天,她就會棄了大阿哥,轉而抱別的孩子,那天她對皇上說的話,你聽見了嗎?皇上許諾她可以挑一個,所以爲什麼大阿哥去了承乾宮那麼多天,一直沒聖旨下來,就因爲她還沒挑好。”

嵐琪潛心侍弄茶具,也一句句把榮貴人的話聽進耳朵裡,榮貴人繼續說:“我們沒有法子撂倒佟妃,要想斷了她抱養孩子的念頭,只有這樣鬧了。仗着皇上和我們還有幾分舊情,仗着她性子急沒涵養,稍稍一撩撥就衝動,還仗着我們兩人是阿哥們的親額娘,哪怕拼了前程,也不能讓她把孩子抱走。”

嵐琪手裡的茶也成了,遞了一杯給榮貴人,她正好也說的口乾,淺嘗一口,眉間有喜色,一整杯茶旋即下了肚子,舒口氣似的說:“我知道你覺得我冷酷無情,利用了你,還利用了我自己的孩子……”晶瑩的眼淚從她眼角滲出,榮貴人含笑抹去了,看着嵐琪說,“我已經在這宮裡十幾年了,你覺得我還有什麼放不下的,往後的幾十年,我只有孩子了。”

嵐琪沒有喝茶,起身離了炕,彼此沉默須臾,她福了福身要走,榮貴人問她心裡可否還梗着心結,她才搖頭:“太后說她不論誰對誰錯,臣妾現在也明白了,這件事裡沒有誰對誰錯,謝謝您願意對臣妾說心裡話。”

榮貴人含笑道:“也許有一天,我再也不願意對你說心裡話,可今日你這杯茶,我會記在心裡。”

嵐琪頷首不語,轉身就要走,外頭吉芯急匆匆來說:“太皇太后在佛堂閃了腰,蘇麻喇嬤嬤來找烏常在去,知道在這裡,直接找來了,烏常在快請吧,慈寧宮的人還等在外頭。”

嵐琪忙跑出去,榮貴人那兒也讓吉芯幫着換衣裳,嵐琪先行去了慈寧宮,榮貴人這兒跟過來時,遠遠瞧見皇帝也過去了,一時駐足,想了想還是吩咐吉芯:“我們回去吧。”

慈寧宮寢殿內,太皇太后歪在牀上,嵐琪屈膝跪在榻邊,太皇太后不讓她碰,兩人僵持着,不多久玄燁便來了,瞧見這光景,不等開口就被祖母訓斥:“你們兩個我都不想見,快出去。”

玄燁連忙賠笑:“皇祖母這話,孫兒可做了什麼惹您生氣的事?”

嵐琪擡頭看皇帝,玄燁的目光也落在她臉上,她左邊臉頰上還隱隱能看見掩蓋在脂粉下的傷痕,頓時心頭惱怒,可這一下生氣的目光,又把嵐琪嚇得轉過去了。

太皇太后都看在眼裡,伸手捏過嵐琪的下巴瞧了瞧,冷聲說:“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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