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聞言一怔。“皇后何出此言?”
“雖說君無戲言,但皇上您無緣無故准許臣妾出宮,這份恩賞也太大了些。臣妾自認最近沒有做過任何令您心悅之事。”裴映雪道。
你也知道你沒做任何讓我高興的事?原來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皇帝胸口一陣怒意翻滾,差點就想拍着桌子反問她意欲何爲!
麗妃的事情,說起來是他理虧。所以他想找機會彌補。可她呢,不聲不響的,吃了這麼大個虧居然都沒有再吭一聲,害得他這幾天擔驚受怕的,晚上覺都睡不好。
須知身爲她的枕邊人,他知道她有多睚眥必報,當初那些得罪過她的人,哪個的下場不悽慘?便是她的親二叔,擋了她的路一樣被她藉由一件小事放大,然後狠狠扳倒。
後來自己知道了她做的那些事,氣勢洶洶的上門問罪。原本本着多年的夫妻之情,在登基之路上她又扶助自己良多。他也沒打算把她怎麼樣,不過一個感情湮滅是註定的。而她呢,還不等自己發怒,就率先給他下藥了!
她還振振有詞的說,她知道他已經對她起了厭惡之心。以後她都不會再有好日子過了。既然這樣,那大家就一起不好過好了!他想厭棄她,那麼她也要讓他斷子絕孫,一輩子看着後宮三千如花美眷能看不能吃,活活氣死你!
看吧,連同牀共枕多年的丈夫都能下這樣的狠手,現在兩個人互相冷處理了一年,難不成他還能指望她收手放過自己一馬嗎?
可是他等來等去,還不停的叫人去打探情況,打探來的就是她天天看書睡覺教女兒,其他什麼都沒幹!
這怎麼可能?這絕對不是她!
王全曾提起,這一年她變了不少。是真變了,還是故意用這樣的假象矇蔽別人?反正,這個女人詭計多端,又心狠手辣,他是不信她真的偃旗息鼓了。那次對付麗妃。她不一樣雷霆手段。轉瞬間就把所有人都給鎮住了嗎?可見她就是裝的!
只是她裝得也太像了點。最近和她接觸多了些,他都有點懵,開始傻傻分不清楚她是不是真裝了。
說沒裝吧,可她氣死人的本事還和以前一般厲害,他現在是見她一次就被氣一次,好幾天才能緩過來。可說裝吧,她這麼又太過了些。方纔他以爲她是欲擒故縱,可有這樣欲擒故縱的嗎?他又不傻,分明發現她剛纔做的一樁樁一件件,是真的沒有把他給放到心裡去!
人做事,有心還是無心,這一點他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這個女人,真是讓他頭疼得緊。以前的她就已經夠讓人難猜了,沒想到現在更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暗自揣摩了這麼多天,結果還是一頭霧水。
可是偏偏,現在她還又是一副防備的表情看着他。好像他好心的恩賜裡頭藏着砒霜似的!簡直欺人太甚!你以爲誰都和你一樣幹什麼都暗藏心機呢?
皇帝怒了,蹭的站起身:“朕不過是聽說你最近身體不適,所以好心讓你出宮走走散散心。皇后若是不想,那就別去好了,這個於朕又沒有任何好處!”
便一甩袖子。“王全,走了!”
“皇上起駕——”王全趕緊揚起拂塵,拖長了嗓音叫道。
裴映雪和鳳鳴公主也連忙起身,雙雙下拜:“臣妾恭送皇上。”
不用你恭送,朕受不起你的大禮!
皇帝在心裡大叫,根本連看都不再多看她一眼,便揚長而去。
王全等人趕緊跟上。
轉瞬的功夫,涼亭四周的人便呼啦啦走了大半,一下清淨了不少。
看着那個明黃的身影消失在眼簾外,裴映雪還有些莫名其妙:“鳳鳴,你父皇他怎麼了?好端端的,幹嘛突然就生氣了?”
還發脾氣走人!一開始死皮賴臉要加入他們的是他,現在一言不發轉身就走的還是他。還真是率性得可以,哪裡有他人前沉穩鎮定的皇帝模樣?
鳳鳴公主茶碗裡的小兔子圖案早散開了,可她雙手還捧着茶碗,戀戀不捨的看了又看,才漫不經心的道:“在母后跟前,父皇不是一直這樣嗎?習慣就好了。”
呃……裴映雪嘴角抽抽,但也不得不承認,女兒這話還真是沒錯!近些日子她和皇上的接觸多了些,但每每都是以不歡而散收場。當然,不愉快的人大都是這位皇帝陛下,好多次她都沒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就已經拉下臉了。
就像今天,他突然送她這麼一份大禮,她受到驚嚇難道不是應該的嗎?然後順便問一句他想幹什麼。
其實她的意思是他老人家是不是來用這個讓她放過麗妃,以及麗妃的家人?其實本來也不是多大的事,當時大家就已經各退一步,現在也算是風平浪靜,她也不想再深究。現在事情過去這麼久,皇帝陛下終於主動往她身邊湊,她這麼認爲,難道有錯嗎?
她甚至都已經打定主意,只要他開口了,她就答應他好了!橫豎也不是什麼大事,裴家人對麗妃嫁人窮追猛打,反而也有損他們世家的清名。可是他呢?好端端的又生氣了,簡直莫名其妙!
難不成是因爲一年沒有發泄的原因?
哎,可憐的男人。身爲天下最尊貴的男人,後宮裡這麼多如花美眷卻只是能看不能吃。憋了這麼長時間,他會變態也在常理之中。
“你說得沒錯,反正他在我跟前就這樣,以後習慣就好,不理他了!”裴映雪點點頭,深覺女兒說得在理。
鳳鳴公主也點點頭:“不過,父皇送的這份大禮,母后你打算收嗎?”
“收啊,爲什麼不收?”裴映雪便道,“你父皇不都說了嘛,君無戲言!既然他敢送,本宮就敢收!”
“也就是說,母后你下個月要出宮去了?”小女孩說着,音調莫名頹唐了下去。
裴映雪聽出來了,便摸摸女兒的小臉蛋:“鳳鳴你想和母后一起去嗎?”
“我可以嗎?”小女孩一聽這話,立馬又振奮了起來。
裴映雪笑着點頭:“爲什麼不可以?你身爲裴家外孫女,去給裴家長輩賀壽不是理所應當嗎?”頓一頓,她又道,“而且母后和你說過的,你外婆院子裡的一個廚娘做的一手好糕點,母后當初的糕點就是跟她學的。等去了那裡,咱們就叫她做上一大鍋,讓你吃個夠!”
“母后,兒臣也沒那麼愛吃糕點。”小女孩立馬一本正經的提醒她。
“是是是,不是你愛吃,是母后愛吃,你到時候陪母后一起吃,好不好?”裴映雪連忙改口。
小女孩這才滿意的低哼了聲,雙眼中早泛起了希冀之光。
果然,從大體上說,她也是個正常的小女孩。有喜歡的東西、也有想做的事。這樣就好,就好啊!裴映雪拍拍胸口,可算是鬆了口氣。
這邊母女倆商量着回到裴家後要做的事情,越說越開心,不遠處躲在一叢矮小灌木後的麗妃卻已經快把手裡的帕子給揪爛了。
“娘娘,皇上都已經走了,咱們也別看了,趕緊回去吧!”身邊一樣蹲着偷窺的宮女青楊小聲勸着。
雖說上次陷害裴九小姐的事情無風無波的過去了,麗妃也全身而退。但作爲當時給她們打頭陣的青柳卻被推出來承擔了所有的罪責,當衆被狠狠打了五十大板,打完就已經出氣比進氣多。擡回去躺了兩天,一縷香魂終於香消玉殞。於是,她便頂替青柳成了麗妃身邊的第一大宮女。
只是有了青柳這個前車之鑑,青楊可不敢再任由這位麗妃娘娘隨性行事。她時時刻刻都警醒着,一旦發現不對便及時攔下麗妃。就像現在這樣。
麗妃聞言身形微微一顫,眼中又淚痕斑斑。“皇上是走了,可是她們還沒走。皇上剛纔喝了她的茶,還和她說了好多話。皇上走了,她們都這麼開心,肯定是皇上允諾了她們不少好東西吧?”
青楊強心中長嘆一聲:“娘娘,這個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後宮卻是皇后娘娘的後宮。皇后娘娘想去哪裡,她就能去哪裡,除非逾矩,否則沒人能左右她。而皇上和她是結髮夫妻,他們還有鳳鳴公主,一家三口共享天倫不是人之常情麼?等以後您有了小皇子,皇上一定也會這樣和您品茶賞花,到時候就是別人羨慕您了!”
她本來是提醒兼安慰她的。卻不曾想,提醒的話麗妃聽到了,安慰的話又彷彿一枝利箭狠狠的戳在她心口。
“是啊,你說得對,不管怎麼樣,皇后娘娘是皇上的髮妻,他們還生了皇上唯一的公主,皇上不可能不寵着她們。就算她做出那樣的事,皇上也會看在公主的面上饒恕她幾分。她真是好命,出身好,運氣也好,我這輩子都比不上了。”越說似乎越傷心,她便捂着胸口開始嚶嚶低泣起來。
青楊好生無語。“娘娘,大好的日子,您哭什麼呢?皇上最不愛看您哭的,一會晚上皇上過來,看您眼睛紅紅的,肯定又要生氣了。”
“沒錯!皇上不喜歡我生氣。他可是說了晚上要去流朱宮的,本宮不能再哭了,本宮晚上要好好伺候皇上的!”麗妃連忙抹掉眼淚,做出一副歡快的樣子起身走了。
青楊連忙跟着起身,卻還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涼亭內正在煎茶分茶忙得不亦樂乎的母女倆,再看看前頭急匆匆忙着回去收拾準備迎接皇帝的麗妃,搖頭嘆息一聲——一個世家出身、淡定脫俗,一個小家碧玉、患得患失,高下立見,差距明顯,皇上怎麼偏偏好的那個不要,卻見天的寵着這個頭腦簡單的麗妃?難不成,就是因爲她心思不深,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擺在臉上,好拿捏?
對於這件事,裴映雪也這麼猜想過。最後,她得出結論:麗妃之所以得皇帝寵愛,除了她知道皇帝的秘密,並一年來都爲他守口如瓶外,她最大的一個優點就是頭腦簡單。
沒錯,就是頭腦簡單!
一個從最普通的郡王爬上皇帝的寶座,並且天天都在和一羣老奸巨猾的朝臣打交道的皇帝,這些日常的事情就已經夠讓他累心的了。忙碌了一天,回到後宮還要讓他看后妃之間的勾心鬥角,他纔會瘋掉。所以,這個單蠢的麗妃就異常的合他心意了。再加上那個兩個人共同的秘密,他會多寵她一些也是理所應當。
只可惜啊只可惜。進了後宮這個大染缸,再單純的人也會隨着時間的流逝慢慢被殘酷的現實侵蝕掉。只是不知,最後的麗妃會變成什麼樣?
“其實,當初我也曾單純嬌憨過啊!”想到最後,她還忍不住小聲嘟囔了一句。
----
十月十四,乃是已故的裴太傅之妻裴老夫人的七十二歲壽辰。因爲不是整壽,所以裴家並不準備大辦,只在家裡擺幾桌酒席,請親近的幾家親戚過來坐一坐,吃杯酒,看着小輩們給老太太磕個頭,也就罷了。
即便知道皇后娘娘當日也會駕臨賀壽,裴家也並沒有擺出多大的陣仗來。這便是世家的風骨,我行我自在,不爲外物所累。
這也正是裴映雪希望的。她只是帶着女兒回家給長輩拜壽,順便重溫一遍親情而已。那些閒雜人等,她也沒空去理會。
十四日這日酉時,裴映雪打扮停當,同女兒一道坐上出宮的馬車,往裴府去了。
裴太傅府乃先帝敕建,在距離皇宮只有兩條街的元寶街上。一百多年的繁衍生息,現在裴家已經有三百多口人,分成幾十房。現在和族而居,府邸佔了足足半條街。
從出了皇宮,馬車慢行,走了約莫一頓飯的功夫,便到了元寶街上裴府正門。早有人卸了門檻,迎着馬車從正門入,又走了一盞茶的功夫,才終於入了二門。斤估腸亡。
“皇后娘娘,鳳鳴公主,裴府到了,請下馬車。”車簾掀開,素錦朗聲道。
裴映雪便攜着女兒的手步出馬車,便見到裴府一干男人女眷,皆按品大妝,依次跪倒在地,口中高呼皇后娘娘千歲。
一剎那的功夫,裴映雪滿腔的激動都化爲烏有。
這還是她心心念唸的那個家嗎?這些人,還是當初那些一口一個阿雪的叫着她,逗她玩、摸着她的頭給她糖吃的家人嗎?
果然,一個皇權擺在跟前,便將親情都隔絕在外了。當然,曾經的那個她做過的那些好事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那個該死的裴映雪!裴映雪忍不住在心裡怒罵。我享受了多年的脈脈溫情,就硬生生被你給毀了!
“皇后娘娘,該下車了。”素錦的聲音又起,裴映雪回過神,便扶着她的手走下馬車,昂首朗聲道,“都免禮,平身吧!”
一行人才又紛紛起身,裴夫人主動上前來:“皇后娘娘,鳳鳴公主,立馬壽堂已經佈置妥當,你們請隨臣婦來。”
看着一年未見的孃親……不,確切來說是七年未見的孃親,裴映雪心裡五味雜陳。
七年的光陰掠去,在孃親身上留下了不可抹去的痕跡。孃親也老了。
猶記得當時年少,她依偎在孃親懷抱裡撒嬌,直嚷嚷着以後不嫁人了,陪在孃親身邊一輩子。孃親也樂呵呵的捏着她的臉直點頭,說就養着她這個老姑娘一輩子。這個家裡頭,孃親是最疼她的人了,但是現在和她之間也已經明顯產生了不可逾越的隔閡。
子酸酸的,她突然好想哭,然而秉持着身份,她必須忍着。端着皇后的架子,她在一衆命婦的簇擁下走進壽堂,這才和長輩們見了家禮。
不過皇后就是皇后。即便已經和家人在一處,這身份的阻隔也是無法逾越的。裴映雪坐在上位,看着一波波的人涌進來,對着裴老夫人磕頭,說着好聽的話,然後笑嘻嘻的領了紅包離開。其樂融融的畫面,對她來說卻陌生得緊。其實以前,她也是這其中的一員,但是那樣的畫面已經成爲永遠的追憶了。
拜過壽,裴老夫人身體扛不住,叫人攙扶着去後堂休息。臨走前,她對裴映雪道:“皇后娘娘,老身這裡有些您小時候的玩意還放着,既然您回來了,那不如把東西拿走吧!以後也當留個念想。”
早在回來之前,裴映雪就已經料到這位老太太一定會拉着自己說私話。便點點頭,將女兒託付給大姐,讓她和大姐家的芸兒一起玩耍,便隨着裴老夫人去了後面的安慶堂。
自從裴太傅過世後,裴老夫人就搬到了這裡,每天念念佛,閒時含飴弄孫,日子過得異常自在。
不過現在她叫裴映雪過來,顯然不是爲了含飴弄孫。
各自落座後,裴老夫人便慢悠悠的開口道:“上次阿霜的事情,說起來是我們沒有考慮妥當。阿霜性子太跳脫,不適合宮廷。要不是你及時迴護,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話雖這麼說,但裴映雪還是聽出了幾分不悅的味道。應該還是在埋怨她沒有儘早讓裴映霜和皇帝圓房,以至於出了事裴映霜也百口莫辯,只能灰溜溜出宮來吧?
裴映雪嘴角輕扯,沒有說話。
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皇帝都舉不起來,她怎麼讓他們圓房?而且一開始她真的努力過了,甚至爲了這個,她差點連這條命都丟了好嗎?
見她不語,裴老夫人以爲她不高興了。只是她不高興,老人家更不高興呢!便沉下臉道:“不過既然阿霜不行,那就換別人好了。這次我在族中仔細挑選了一番,選了兩個丫頭,一個是你十一爺爺家的老三,一個是你九爺爺家的老六,她們倆都是又乖巧又聰明的小丫頭,從小就嘴甜討人喜歡,咱們家裡就沒有人不喜歡她們的。有她們倆在,這次一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說罷,便見兩個打扮一新的妙齡少女從後頭走了出來,滿面嬌羞的向她行禮。
又是兩個想跨進火坑裡的可憐人嗎?
“不用了。”裴映雪斷然拒絕。
裴老夫人立馬眼神一冷。“阿雪,你不要任性!”她厲聲呵斥道,“你要是嫁到別的人家,沒有兒子傍身也就罷了,橫豎咱們裴家家底厚,你還有那麼多哥哥弟弟,不怕婆家人欺負你們母女。可是現在,你身爲皇后,怎能不爲皇家血脈綿延考慮?我們也是爲了你好!你自己想,要是皇上的大皇子從別的后妃肚子裡出來了,那你該怎麼辦?尤其麗妃正得聖寵,皇上也在明顯擡舉她的家人。要是她再生個兒子出來,你的地位難保不受威脅!”
“她生不出來的。”裴映雪淡聲道。
裴老夫人面色陡變。“你說什麼?你又幹什麼了?”
“我什麼都沒幹。”裴映雪無奈搖頭,施施然站起身,“這件事情,奶奶您就不要太過操心了,我心裡自有主意。”
“你要是真有主意,就不會一直拖到現在了!事關皇嗣,多少雙眼睛都盯着呢!”裴老夫人都坐不住了,杵着柺杖走到她跟前,苦口婆心的勸道,“阿雪,不是奶奶要說你,你趕緊收手吧!以前你做的那些事可以說是爲了皇上好,皇上勉強忍了。可是現在,你要是再這樣,那就是謀害皇嗣!便是皇上知道了也不會饒了你的!”
不用說了,以前的裴映雪在裴家的所作所爲肯定都沒有瞞過這位老太太的眼睛。現在,這一位只怕還以爲她是想要獨霸皇帝恩寵,不許別的女人生皇帝的孩子。
天知道,她有多無辜!
那個女人惹下的爛攤子,卻丟到她身上,她還得一個個收拾過來。
裴映雪閉上眼深吸口氣:“裴老夫人的教訓,本宮知道了。您請儘管放心,皇嗣之事,本宮心裡比誰都着急,只是這樣的事情急不來,只能徐徐圖之,本宮心裡早有安排。”
她自稱本宮,便是以皇后自居,拋卻了裴家孫女的身份。這樣一來,裴老夫人就是再心急也不好再強迫她。
即便再不高興,裴老夫人也只能咬牙憋着氣:“既然如此,那一切就看皇后娘娘安排了。”
裴映雪頷首:“多謝裴老夫人的關心,本宮感激不盡。不過本宮還有些別的事,就不在這裡多待了。”說着,她的目光轉向兩個滿面通紅的少女,衝她們微微一笑,“兩位堂妹天生麗質,想必以後可定能找到可心的婆家。本宮今天出來也沒帶什麼見面禮,便送你們一人一隻玉鐲吧!”
褪下手腕上的玉鐲,賞給她們一人一個。
兩名少女本以爲她拒絕得這麼幹脆利落,肯定是厭棄自己了,心裡正又羞又怕,唯恐她心情不好便對她們下手。
沒辦法,同爲裴家人,當初的裴映雪只因爲嫡支的二叔與她道不同志不投,她便將人給毀了。嫡支二房一家的下場有多慘,她們當初是親眼目睹過的。還有府裡一些不聽話的人,但凡得罪過她的,一個個自然也沒有好下場。雖然時間過去好幾年,可是這麼恐怖的記憶是不會在這麼短暫的時間內消散的。
因而,聽她說出拒絕的話後,她們就開始害怕了。
結果一轉眼,裴映雪又送給她們一個這麼晶瑩剔透的玉鐲,一看便知不是凡物,說是安撫也未免太大手筆了點。所以說,她並不討厭她們?
那她們就放心了,連忙下跪感謝不提。
不過是賞了個東西作爲補償,她們至於這麼感恩戴德嗎?裴映雪看得目瞪口呆。
想一想,她便知道答案了——肯定又是那一位乾的好事!不過,這倒是幫她省了不少麻煩。
走出安慶堂,裴映雪扶着素錦的手問道:“公主現在在哪?”
“回娘娘的話,公主現在和韋家小姐以及大姨太太二姨太太都在裴夫人處。”
正好!
裴映雪心中一動。“那好,咱們也去孃親那裡!”便熟門熟路的往裴夫人的榮寧院走去。
只是走到半路,突然一個身影從斜刺裡殺出來,好死不死的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皇后娘娘,臣婦有幾句話想和您說。”只見那個人摘下頭上的兜帽,微微喘息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