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九王爺驚訝道：“真有那奴才的消息了？”
八爺神情依舊沉重，“不知道九哥還記不記得有一年冬天，咱們兄弟倆從園子裡出來回城，有一個小乞丐暈倒在我馬前？”
九王爺想了一下，“有一年冬天，喔，有印象，對，就是皇上去前山寨的那年冬天…”
那年冬天，八爺神情有些恍惚，好像太遙遠了呢…
九王爺也有些唏噓，當時弟兄們鬥得厲害，這林邑自然被懷疑是別府的探子，本着將計就計的原則，八爺給收進了府，“怎麼了？”
“那人叫林邑，竟還真是個知恩圖報的，一直在我府里老實本分的待着，去年年初告了假帶着長子回鄉尋親，不想，卻死在了回來的路上…”八爺的聲調越來越低。
“啊？”九王爺一驚，“怎麼死的？”能讓八哥這麼急吼吼的將自己找來，林邑肯定是被人害死的，那，那這林邑莫非背後真有其他主子？但他原來的主子這時也犯不着殺人滅口啊…
“飲酒過多…”八爺道：“他家老大說，他那天去馬車行訂位置，順便又在街上逛了一下，買了些當地土特產，回到客棧，林邑就已不省人事了，渾身的酒氣，客棧的小二說，林旭在客棧遇到了熟人，兩人叫了一桌酒菜在房間裡把酒敘舊…”
“什麼熟人？”
“客棧小二也不知道，只依稀記得林邑當時有些不確定的喊了聲‘賈管事’…”八爺微微握緊了雙拳。
“賈管事？！”九王爺不可置信道：“在哪兒遇到的？”
“貴州境內，”八爺穩定了一下情緒，“因林邑不是家生子，所以管家也就多了個心眼，多問了兩句。這才知道了這內情，趕緊稟了我，九弟。這事只有麻煩你了…”
“八哥放心，我馬上就派人去貴州找，總有些蛛絲馬跡能找到。你將林邑家的那兒子叫來，我好生問問。”九王爺心腸依舊很熱。“不過，八哥，你得有準備，就算找到了那奴才，那奴才也不見得就會說真話…”
“李真就是我的骨血，任誰也改變不了，”八爺落地有聲。“我只是想知道，那奴才當初哪來的那麼大的膽子！”
九王爺見狀，也不好勸，只能含糊道：“八哥，李真如今過得還不錯，就這樣吧，若非要較真，皇阿瑪那關怕過不了…”
“過得不錯？”八爺冷哼一聲，“都被人騎在頭上拉屎了，還叫過得不錯？”
“八哥。這事皇上也有他的考量…”九王爺徒勞的做着解釋。
“我如今不關心朝政，也不想知道皇上的考量，”八爺擺擺手，“我只要李真會平安回京…”
“我派人跟着的。你放心，”九王爺道：“沒人會害得了他…”
“對了，九弟，我聽說朝廷今年要大赦…”
“嗯，”九王爺也不瞞，“太子妃的孃家會被召回京…”
“你能不能想辦法將李真舅家…”八爺有些不好意思，“我就隨便這麼一問，若太費神就算了…”
九王爺思索了片刻，“我探探口風吧，皇上最近事多，心情不大好，我不敢打保票…”
而馬車行，唐燁卻在對雅朗拍着胸脯保證，“我保證，保鋪一定會賺錢的，王爺，我可不是那種會舍了身家爲黎民百姓的聖人，我真不是在做善事，我是在做生意，所以，問你借的錢一定會連本帶息的還給你的，絕對不會賴賬…”
保鋪是合夥生意，唐燁無權擅自再拉一個新股東進來，只好以公司名義借款。
“車保不會有事了，”雅朗淡淡道：“還有，就算保鋪揭不開鍋了，還有四爺呢，你怎麼就巴巴的出頭借錢啊？那還要大老爺們幹嘛？”
“四爺不是忙嘛，”唐燁低聲道：“五爺的心思也全在病保上…”
“喲，還這麼善解人意呢？”雅朗癟癟嘴，“聽爺一句勸，這善解人意也得有個譜，別沒個邊，該扔給大老爺們操心的事就扔給大老爺去做…”
唐燁沒想到借個錢竟然還得一番教訓，但還得好脾氣的解釋，“鋪子不是我在管嘛…”
“你管？你三頭六臂啊？”雅朗白了唐燁一眼，“你就管怎麼賺錢就行了，至於其他，少操心！”
“是。”唐燁不情願道。
“心裡不服氣是吧？”雅朗哼了聲，“你去照照鏡子吧，看看你都瘦成什麼鬼模樣了，等李真從江南溫柔鄉回來，還指不定怎麼瞧你怎麼嫌棄呢…”
唐燁心想，土包子，不知道後世女子爲了減肥絞盡腦汁啊…
“多操心些該操心的事！”雅朗很是沒好氣，不過臨了還是道：“明兒爺就叫人將銀票送來，一千兩是吧？要不要再多點你心裡才踏實？爺可馬上要出京了…”
“王爺要出京公幹啊？”唐燁眼睛一下放光，“會不會是去江南啊？”
“就算爺是去江南，江南地那麼大，也碰不到李真！”雅朗嘰歪道：“不過嘛，爺倒覺得李真帶回幾個鶯鶯燕燕沒準是好事…”
唐燁氣結，“李真纔不會呢。”
雅朗一臉的不信，不過突然想起了鹿茸，臉上便不由有些訕訕，“有些事吧，你不好開口求人，可以讓李真出面嘛，找爺也好，找四爺也罷，總歸得試試不是？”
“啊？”唐燁一頭霧水，莊親王在說什麼？
“等李真回來，你們倆口子好生商量商量吧，”雅朗搖搖頭，難怪李真那麼窩囊…“實在不行，你找四福晉說說也成，都是姊妹，沒什麼話不能說…”
又關蜜兒什麼事？唐燁更糊塗了…
而阿哥所裡，蜜兒正在掰指頭算着，推遲了十天呢，眉眼不由一喜，後日就是太醫來診平安脈的日子了，沒準會有好消息？…
於是。晚上弘曆便見到蜜兒不住的傻笑，“怎麼了，發生什麼好笑的事了？”
蜜兒輕輕搖搖頭。嘴角眉梢帶着笑。
“那就是高興的事了？”弘曆逗着。
蜜兒轉了一下眼珠子，點點頭。
“啥事？”弘曆有點好奇，蜜兒這模樣太奇怪了。
“過兩天告訴你。”蜜兒笑道。
弘曆笑着搖搖頭。“行，爺等着。到時爺要不樂，哼哼，看爺怎麼罰你。”邊說還邊給了個曖昧的眼神。
蜜兒一下從臉紅到了脖子根。
弘曆一瞧，意動了，湊近蜜兒，喃喃道：“要不你罰爺？”
“爺…”蜜兒嬌羞的推了推弘曆，卻使得弘曆更黏糊了。“蜜兒…”
見弘曆雙手並用，自己馬上就要丟盔棄甲了，蜜兒急了，“爺，今兒不行…”
“身上來了？”弘曆頓了頓，有點失望，但卻見蜜兒在轉眼珠子，當下雙手便使上了勁兒，“原來想這樣罰爺啊？膽子不小嘛…”
“爺，真不行。”
弘曆擡起頭。有些摸不着頭腦，難道自己判斷錯誤，“身上真來了？”
“就是沒來…”蜜兒小聲道。
“那怎麼不行！”弘曆一下聲音大了起來。
“遲了十天呢…”
“那正好啊，嘿嘿嘿嘿…”弘曆露了個色迷迷的笑。
蜜兒沒想到弘曆反應這麼遲鈍。楞了一下，再度陷入弘曆魔爪，“沒準有了…”
“嘿嘿，”正攻城略地的弘曆還吧唧在蜜兒脖子上留了幾個口水印，然後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遲了十天，有了？”
見弘曆一臉的錯愕，蜜兒突然間不確定了，這應該是好事吧？茫然間不由點了點頭。
“哈哈哈哈…”還好，下一秒弘曆就爆發出震耳欲聾的笑聲，“蜜兒，真的，哈哈哈哈…”
“爺，我也拿不準，不過，姐姐說如果月事遲了，叫我一定要留心…”蜜兒聲音很小，完全淹沒在弘曆的笑聲中。
不想弘曆竟然給聽見了，“沒關係，沒關係，找太醫去，爺這就找太醫去，哈哈。”
蜜兒急忙拉住弘曆，“爺，這麼晚了，就別麻煩太醫了，再說了，後日太醫就該來診平安脈了…”
“這可是大事！”弘曆很來勁，“你等着，爺親自去拎一個手藝最好的太醫來，哈哈。”
“萬一不是呢？”蜜兒更急了，“那還不得讓人笑話死啊。”
“誰敢笑…”說到這，弘曆頓了頓，是了，蜜兒的壓力其實蠻大的，“那就隨便扯個謊，說你肚子疼…”
“明天吧…”蜜兒拉着弘曆的衣袖哀求着。
弘曆真的很想現在就有個準信啊，可見蜜兒這神情，只好妥協，“就依你，明兒下了朝，爺先溜回來，來，來，來，你快好好躺着…”
“爺，沒準弄錯了呢。”
“爺今晚到夢裡去問問咱們兒子，哈哈…”
第二日一大早，弘曆制止了蜜兒起牀伺候他更衣的舉動，“多睡會兒，多睡會兒…”
招呼宮女伺候着洗漱完畢，弘曆塞了個饅頭，又跑到臥室，“要吃點東西不？”
蜜兒真心想起牀啊，每天都這個時辰起慣了的，躺在牀上難受啊，“爺，我還真有點餓了，我起來吃。”
“別，別，爺扶你起來，”弘曆殷勤道：“就在牀上吃，吃了好繼續睡。”
“我不想睡了…”
“那怎麼行，這麼早，滿京城有幾人沒睡啊？”弘曆不樂意。
蜜兒能幹嘛，只能說，“我現在不餓了，還是先睡吧…”
“要不先吃點？”弘曆巴巴的問道，“對了，你特別想吃什麼？爺叫小廚房做，哎呀，昨兒怎麼忘了這事…”
“就饅頭，我最喜歡吃饅頭。”蜜兒只想趕緊將弘曆忽悠走，看着弘曆手裡的饅頭隨口說道：“但我現在不想吃，待會兒吃，待會兒吃，哎呀，我還真困了，我繼續睡了，爺，你趕緊吃，別耽擱了早朝。”
弘曆屁顛屁顛走了，屁顛屁顛的上完早朝，屁顛屁顛的朝太醫院走，咿，不對，怎麼二哥和自己同路呢，二哥該去吏部的啊，弘曆站定了，“二哥，你這是上哪兒啊？”
“太醫院。”弘參頭也回，繼續朝前走。
“你去太醫院幹嘛？”弘曆奇怪了，“有啥事要你親自去太醫院啊？你身邊伺候的人都幹嘛去了？”
弘參腳下沒停，“我高興，你去哪兒，怎麼沒去兵部？”
弘曆站在宮裡的甬道上，看着弘參的背影，二哥走路怎麼屁顛屁顛的呢？
弘曆眼珠子一轉，想到一個可能，立馬開跑，火速超過弘參，“我也去太醫院！”
弘參楞了一下，馬上追上，“哎，我是你二哥！長幼有別知道不？”
“兵部事一大堆，我趕時間，”弘曆邊跑邊回嘴，“你就愛護愛護我這個弟弟吧。”
“吏部事少了啊，”弘參緊跟在弘曆身後，“我的差事更多！時間更緊！”
“那你辦差去，”弘曆道，“我請二嫂到我院子去一起診脈。”
“你辦差，我請四弟妹到我院子去一起診脈。”弘參跟上。
“不得個準信，能辦得了差嘛。”弘曆覺得弘參是個白癡。
“廢話！”弘參也覺得弘曆蠢到了家。
於是，太醫院的衆太醫便見到兩個皇子阿哥一前一後的分奔進了太醫院，齊齊拉住最負有盛名的王太醫，“王太醫，勞煩你給我媳婦把個脈，我媳婦肚子疼。”這是弘曆的說辭。
“王太醫，我媳婦有些不舒服，還勞煩你走一遭。”這是弘參的說法。
王太醫有些納悶，給宮裡的主子們看病，從來都是太監來找啊，二阿哥和四阿哥今兒這是怎麼了。
奇怪歸奇怪，王太醫還是拎起藥箱，但卻對弘曆道：“四阿哥，肚子疼李太醫最擅長，今兒他也當值。”
弘參一陣悶笑，“對，四弟，你找李太醫吧。”
“不，不，我媳婦也是身子不舒服，哈哈。”弘曆急忙跟弘參學。
王太醫恍惚中有些明瞭，看來今天得的賞金不會少，當下便笑道：“二阿哥、四阿哥請…”
“王太醫請，王太醫請。”弘參和弘曆非常的講禮貌。
到了阿哥所，弘曆急忙將王太醫朝自己院子拉，“先去給我媳婦瞅瞅，她不舒服很久了。”
弘參也拉住王太醫的衣袖，“先去給我媳婦瞧瞧…”
不等王太醫爲難，弘曆就衝弘參嚷嚷道：“二哥，你懂脈象的啊，和我搶什麼。”
“我要那麼精通，還要太醫幹嘛！”弘參也不客氣。
“二哥，你就讓讓我吧，我昨兒一晚上都沒睡好。”弘曆懷柔了。
“你以爲我昨兒睡着了啊。”弘參堅決不退步。
“你當哥哥的，讓讓我怎麼了？”弘曆跺腳了。
“對啊，我是當哥哥的，等我知道自己當爹了，你這個做弟弟的再知道自己當爹，這多好啊…”弘參講歪理了。
“主子，福晉去儲秀宮給皇后娘娘請安去了。”弘參院子守門的聽出了點名堂，趕緊過來彙報了。
“哈哈，天助我也。”弘曆笑聲未斷，就被告知，蜜兒也去了，和二福晉結伴而行。
“二阿哥，四阿哥，要不去儲秀宮吧…”王太醫擦擦汗，皇子們一向友愛啊，怎麼這點小事卻互不相讓呢…
王太醫哪能體會人那兩顆急切的想當爹的心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