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到朕面前來,讓朕仔細看看,”敦慶帝衝弘參招着手,看着還挺和藹的。
弘參皺着眉,彆扭道:“皇阿瑪,今天養心殿摺子不多啊?”
弘曆拿着英吉利的航海條列第一站就是找弘參,弘參一看,哎呀,自己當時還真沒收集到這資料,顧不上弘曆的洗刷,拉着弘曆就去找弘暄,巧了,弘豐和德兒正好在弘暄辦公室磨嘰,於是,兄弟們便如此這般匯聚一堂了。
衆人翻完航海條列,都沒開罵英吉利,第一時間全打趣弘參了,“二弟,當心皇阿瑪讓你將西洋之行的花銷全付了喔…”弘暄完全沒一點太子風度。
“二哥,”弘豐也不地道,“你該不會真中美人計了吧?哈哈…”
“二哥,”弘曆更壞,“你能確定你去的真是英吉利?不是洋人給你布的一場景?哈哈…”
“二哥,”德兒也蹦蹦跳跳的,“你老說我粗心,合着我是跟你學的啊,哎呀,你得賠我…”
“你們有完沒完?”弘參臉紅紅的,鬱悶道:“正事,正事,說正事!”
“我不,”德兒搖頭,“二哥你自己玩高興了,就叫我們說正事,哪有那麼的好事啊,絕對不行,先說吧,你將我帶壞了,怎麼補償我?”
“哎呀,二弟,你還真得好好算算,我估摸着,你要不去搶座金山,你孫子的孫子沒準都還得幫你還錢呢,”弘暄樂呵呵的,“我覺得想想到哪兒去搶金山纔是正事…”
“二哥,我幫你搶,”弘曆前一秒拍着胸脯很仗義,下一秒就很沒形象的倒在椅子上。“實在不行,我給你弄一假金山,哈哈。絕對的以假亂真,就在御花園里弄,哈哈…”
“在御花園?”弘豐癟嘴。“四弟,你故意的是吧?在御花園。就算是假的,那也是皇阿瑪的啊,要弄,也在二哥的院子裡啊,好歹皇阿瑪不好意思去搶不是?二哥,還是我幫你對吧?”
巧了,敦慶帝辦完緊要事務。想起弘暄還沒給他交一份報告,本着活動身體的原則,便親自散步到了弘暄的辦公室,勞逸結合嘛,在門外恰恰聽到弘豐的話,“朕搶什麼?兔崽子,竟然在背後說朕壞話?!信不信朕馬上下旨給你指婚!”
弘曆和德兒一聽敦慶帝的聲音,再看着呆滯的弘豐,笑得人仰馬翻,弘暄拍了拍倆沒形象的傢伙。忍住笑,“還笑,皇阿瑪都進來了。”說完便率先給敦慶帝行禮,“皇阿瑪。你今兒怎麼得空到這邊來?”
“皇阿瑪吉祥…”
“給皇阿瑪請安…”
一幫皇子七嘴八舌趕緊跟上。
“你們湊一堆了?”敦慶帝坐下後,斜眼了,“合着湊一堆就說朕壞話是吧?朕搶什麼了?什麼叫不好意思搶?”
“皇阿瑪,兒子的意思是,只要該搶,不管好不好意思,皇阿瑪你都會搶。”弘豐主動站了出來,“兒子這話其實是褒義的,對吧?”
“皇阿瑪,”德兒高叫道:“兒子請旨裁了上書房的先生,被先生誇學業好的二哥原來和四哥差不多的水平啊,先生太糊弄人了…”
“胡說什麼,我都知道這話不是褒義,”弘曆作勢教訓德兒,“二哥明明水平不如我,好不好,”說完就要敦慶帝做主,“皇阿瑪,沒想到先生竟然冤枉了兒子十多年啊,皇阿瑪,你一定要給兒子做主…”
“被人冤枉了十多年,你現在才知道,還好意思喊冤?”敦慶帝不客氣道,“朕要是你,立馬就找個地縫鑽進去了,蠢成這樣,不冤枉你冤枉誰啊?”
德兒很不厚道的咧嘴大笑,換來敦慶帝的一白眼,“你這個時候不在上書房,到這來幹嘛?又逃課了?看來你是想禁足了啊…”
“我才從暢春園回來,”德兒忙申明,“專程給大哥傳皇瑪法口諭的,還沒來得及去上書房,皇瑪法讓大哥明兒上午去園子一趟。”
敦慶帝哼了聲,復又回到正題,“朕不好意思搶什麼?怎麼聽着象是你們想搶的樣子啊?什麼好東西?”
弘曆捂嘴對弘豐道:“三哥,我認爲你是對的…”
德兒忍不住又笑出了聲,弘暄也拗過臉去,太子嘛,還是躲着笑稍微好點。
弘參很尷尬,笑也不是,不笑,又有點忍不住,只好低頭,免得讓人瞧見那怪異表情。
敦慶帝不幹了,什麼事這麼可樂啊,說出來,大家同樂嘛…
然後,說來說去,說來說去,弘參就暴露了,那份航海條列便到了敦慶帝手上。
敦慶帝看完,沒拍桌子,也沒馬着臉,反而是比較和藹的衝弘參招手,叫弘參走近,弘參只覺得頭皮發麻,不是好事啊,只好委婉的提醒敦慶帝,你老人家忙着呢,趕緊回養心殿吧。
敦慶帝卻執拗的非要弘參近前。
弘參無奈,只好在衆兄弟的嬉笑聲中走近。
敦慶帝雙手掰住弘參的腦袋,煞有其事的上下左右仔仔細細瞧了一個遍,“這模樣還過得去啊,洋人怎麼可能瞧不上你呢?老實說,是不是被洋妞算計了?!被人覺得蠢,纔沒公主追着要跟你?”
“沒有,”弘參鬱悶極了。
“沒有?”敦慶帝鬆了手,瞪眼了,“那你的眼睛耳朵在西洋幹什麼去了?這麼大的事你竟然都不知道,要說沒被美色迷住,誰信啊?朕可將你生的耳聰目明的…”
“兒子疏漏了。”弘參低頭懺悔。
不想敦慶帝卻開始安慰了,“洋人肯定要防着你的,你要弄清楚所有事務肯定是有難度的,”但是,剛安慰了一句,下一秒就開始翻白眼了,“你就不知道反過來用美人計?朕真不知道都生了些什麼兒子,瞧人家弘政。小小年紀就能騙住小姑娘,大一點,竟然將洋人公主全哄住了。再瞧瞧你們…”
然後,敦慶帝便跑題了,開始拎着弘豐罵。“你什麼時候才能給朕哄個兒媳回來啊?”罵了諸多口水後,又將目標移向德兒。希望全在德兒身上呢,叫德兒一定要雪恥啊…
眼見這題已偏得拉不回來了,不想,敦慶帝在得到德兒胸有成竹的保證後,馬上就硬生生的坐火箭來了急轉彎,調了個頭,“弘暄。這事你不要管了,讓弘參善後,自己的屁股自己擦!”
“我本來就沒說讓大哥幫忙啊…”弘參嘀咕着。
“那你來找你大哥幹嘛!”敦慶帝橫眼道。
“我是想告訴大哥說,怪不得英吉利人老打仗,和荷蘭人打了又和西班牙人打,肯定就是這條列鬧的,咱們在天竺可和英吉利人老打交道呢,得留意些,要打,也得咱們先挑事。讓英吉利人調起事端,那多沒面子啊…”弘參道:“我是爲這事找大哥的,天竺的事不是大哥在管嘛…”
“說起天竺,親上加親的事議的怎麼樣了?”敦慶帝看向弘暄。天竺來了國書求娶大清貴女,雖然太上皇的意思是結親,最好是將九王爺的閨女嫁過去,但敦慶帝的意思,卻是不想選宗室女子嫁過去的,天竺皇帝雖說和愛新覺羅家遠遠的沾着親,可就如同滿人如今已經漢化了一樣,天竺國王如今也早就天竺化了,沒共同語言,嫁個女子過去,起不了什麼作用,還不如加強滿蒙紐帶呢,太上皇嘀咕了兩句便沒管了,不想,敦慶帝剛將天竺使者打發走,第二批天竺使者又到了,說是他們的皇帝說了,就是擔心第一批使者沒領略到指示精髓,所以特意派他們來追的,精髓就是,一定要娶到大清貴女。
敦慶帝沒當一回事,你說一定要娶到,朕就得必須答應啊?搞清楚,雖然唐僧是去你那取的經,可我卻是響噹噹的天朝上國好不好?
不想,就在這節骨眼上,一條事關天竺的情報飛到了敦慶帝案頭,波斯納迪爾沙帶兵騷擾天竺…
於是,太上皇的態度便強硬了,要敦慶帝滿足天竺人的願望,並且,還要必須要將九王爺的閨女給嫁過去。
九王爺的閨女能嫁過去嘛?自然不能,可太上皇的主意能改嘛?貌似也不能,於是,敦慶帝便將這破事扔給了弘暄,全權交由弘暄處置。
弘暄能將九王爺的閨女嫁過去嘛?自然也不能,只好磨太上皇了。
聽敦慶帝提及此事,弘暄不由嘆氣,太上皇很堅持,目前沒鬆口的跡象。
“天竺國王就一擺設,不頂事,下面的人壓根就不聽他的,再加上英吉利人和咱大清在那修城,如今波斯人又找他碴,還不知道哪天他就成名副其實的亡國之君了呢,”弘曆道,“皇瑪法爲什麼非要堅持啊?和亡國之君當親家,不大好吧?”
親戚沒得選,可親家能選的不是?
弘暄道:“要是盛世之君,皇瑪法肯定不會選中九伯府的。”
幾兄弟一聽,都不做聲了。
“太子是那麼好當的?”敦慶帝聳聳肩,“哪個人前風光背後不是艱辛啊?”
弘暄笑道,“兒子會想法的,皇阿瑪放心。”
敦慶帝欣慰的點點頭,“儘快解決。”
“是。”弘暄忙應道。
敦慶帝起身準備回自己的辦公室了,“明兒,嗯,明兒你皇瑪法見你,那就後天吧,後天朕去找你皇瑪法,再勸勸。”說完又衝弘參瞪眼,“你要是被女色迷昏了頭也好啊!哼!”
“我被女色迷昏了頭啊,”弘參嘀咕道,“只不過不在西洋嘛…”
“你還好意思說,”本來都要走向門檻的敦慶帝停住了腳,衝弘參踢了過去…
弘暄辦公室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終於,敦慶帝走了,弘參長長的鬆了口氣,沒提西洋出差費用的事啊,萬幸萬幸…
“波斯又是怎麼一回事啊?”德兒挺好學的,“天竺國王不是說的波斯語嘛?嗨,這國王也真是的,明明是蒙古人嘛,幹嘛不說蒙古語呢?這下可好,跟人學說話。付出代價了吧?”
弘豐則摸了摸脖子,“這怎麼在海上溜達了一圈後,發現周邊挺亂的啊。比戰國都沒強到多少啊…”
弘曆也搖頭,“我算知道大明爲啥在鄭和下西洋後禁海了,肯定是怕麻煩。哈哈…”
“大哥,天竺那你警醒些。別讓英吉利人給咱們來個措手不及,馬六甲海峽咱們佔着,洋人早就眼紅了呢,”弘參道:“我去查這條列去。”
大清有許多洋匠人,所以,要覈實這一信息,還是很容易的。
弘參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得趕緊找回臉面去。
“大哥,這可是我大姨姐發現的,”弘曆則衝弘暄道:“我大姐夫你可得罩着點。”
“我覺得皇阿瑪真是英明。”弘暄冷不丁的來了句。
“什麼意思?”弘曆有點懵,扯遠了吧?
“讓你這輩子都生兒子,沒閨女啊。”德兒癟嘴道。
“別惹我,真惹急了我,我全生閨女!”弘曆嘟囔道,“五弟,你給我聽好了。不準在你四嫂面前嚼舌,要是讓你四嫂動了胎氣,不將你嘴巴縫起來,我給你當四弟!”
“大哥。笑歸笑,紹興的事到底有頭緒沒?”弘豐樂了一陣,還是關心起了正事。
弘暄搖搖頭。
“唉,真是內憂外患啊…”弘曆感嘆着,換來大家的一陣白眼,“上書房的先生真的要哭了…”
而養心殿裡,剛回到座位的敦慶帝接到了雅朗的密摺。
拆開一看,臉色立馬就變了…“來人,傳二阿哥!”
於是,還沒出得宮的弘參就被拎到了養心殿,看着敦慶帝震怒的臉色,弘參有些蒙,不會吧,現在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要發脾氣?
唉,誰叫這事自己是做得不好呢,弘參鬱悶的跪下了,不就挨訓嘛,該的…
敦慶帝見弘參半天沒起,有些詫異,“你幹嘛呢?”
弘參擡頭對上敦慶帝疑惑的眼神,一個骨碌就站了起來,是了,一般都是站着挨訓的…
“你看看…”敦慶帝遞了遞密摺。
弘參疑惑的接過,一看,臉色也變了,“皇阿瑪,這事得徹查!”
“嗯,你去安徽走一遭。”敦慶帝道,“朕叫雅朗去江南。”
“皇阿瑪,兒子和雅朗都一起去紹興吧。”弘參道:“其他地方無從下手,在紹興找到破綻後,我和雅朗再分頭行事。”
“你覺得紹興的事和這有關係?”敦慶帝問道。
“嗯。”弘參道:“否則沒道理李真會遇到這麼攤事。”
“好辦,就這麼辦。”敦慶帝嘆了口氣,“喜塔臘家回來了,方家又這樣,讓朕說什麼好?”
弘參也挺無語的。
敦慶帝沉默了一會兒,擺擺手,“明兒出發吧,你媳婦有了身子,院子裡的事也安排一下。”
“是。”弘參垂手應道,“那英吉利的事…”
“就交給弘豐吧。”敦慶帝道。
…
唐燁這邊將信送走後,有些坐不住了,是不是去紹興出趟差呢?這該死的通訊!
奈何爲了顧全李真的面子---大局什麼的,可不是唐燁這等女流之輩該考慮的,----總不能李真一出事,老婆就上啊,男的嘛,都挺看重臉面的----,唐燁只好忍了,忍着焦急在家等着消息。
不過,卻沒法寄情於工作,索性拉着唐王氏去京郊寺廟走了一遭。
這樣過了四五天,唐燁還是按捺不住了,找人去找弘曆問信。
“二爺和莊親王已啓程去紹興了,四爺請你放心。”聽着信使的說辭,唐燁更不放心了,都要勞動二爺和莊親王的大駕了,這事怕小不了。
於是,唐燁便開始蹲在地上數石頭子了,雙數就自己去,單數就在京裡等…
哈哈,雙數…
可唐燁卻高興不起來,真去?李真會不會心裡不痛快?唉,經營婚姻還真是難啊…
就在這時,北邊的馬車行帶來了李真舅舅的一封信,說他們被赦了,馬上就要回原籍了。
他們的原籍就在直隸,原本是漢軍旗的人。
唐燁趕緊的給馬車行去信,請盛京的掌櫃幫着照應一二,還給李真舅舅寫了封回信,說李真去江南了,沒法去接他們,所以,只能派三牛去盛京馬車行等着…
然後,唐燁又去衙門打聽,象這種提前釋放的,還能不能享受到旗人的福利待遇,結果才知道,如今旗人的待遇都在縮減呢,這種犯過錯的人,還想得福利?夢吧!
唐燁有些納悶,敦慶帝竟然在動旗人的根本,那旗人怎麼沒鬧事呢?
雖然唐燁非常反對旗人啥事不做就享受各種補助,這簡直是大大的不公平嘛,但是,如今李真舅舅算得上既得利益者啊,於是,唐燁便改主意了,認爲給旗人發福利其實也行…人啊,其實都挺自私的…
唐燁只好又打探李真舅舅一家得安置在哪裡,以前他們在保定,可房子什麼的全給沒收了,如今他們是回哪兒呢?
還好,依舊回保定,住房嘛,族裡會管,反正不關旗務的事,唐燁略微鬆了口氣,還真怕這舅舅們在北京住下,親戚嘛,還是有些距離纔好。
然後,唐燁便發現又來問題了,李真孃舅家是有族人的,可怎麼沒給李真提過啊,那如今到底是派不派人先去給族裡打聲招呼呢?
於是,唐燁便又給李真寫了封信,在報告了這一好消息的同時,也講了自己的安排,諸如讓三牛去盛京接之類的,還提出了自己的建議,那就是保定那邊暫時不管,讓舅舅們去打交道吧,最後,就是叫李真趕緊回信!到底將漁家女打發了沒!
而李真此時正被人拉着去漁船,“我妹妹喝了藥了,要是救不回,我就讓你給她陪葬!”…
唉,沒想到不僅沒補更,還在欠更,鬱悶
請大家多多海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