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於雅朗的吩咐,唐高林和李真沒再徘徊於九王爺府和十四王爺府爲營救唐燁而努力。
唐高林則不時的出去四處打探一下最新進展,李真則在家和唐王氏面對面嘆氣。
是的,李真已經將唐王氏和唐蜜接到了自家的宅子,在這雞飛狗跳的時刻,唐王氏若再和一堆親戚擠在狹小的空間中,那會更加難熬的。
唐高林其實也想住到李宅的,可家裡不能一個主人都不在啊…
爲什麼唐王氏會住進李宅呢,這就說來話長了。
唐燁出事後,唐家親戚倒也沒跳起來和唐家劃清界線,在經過最初的惶恐後,唐餘氏便叫唐高志一家人搬去旅館,若形勢不妙,立即出京,而她自己則是一定要留下來陪大兒子的。
唐高志自然不依,非要和大哥一起共患難,弄得唐高林好不感動。
最後,唐高林便硬要將大夥兒都送去客棧,還囑咐他們第二日就趕緊起程離京,就沒再費事看什麼形勢了。
一直沒說話的唐王氏的二哥臨了說了句,“讓蜜兒和我們一起回老家吧,蜜兒是閨女,九王爺應該不會費神追究她的…”
王遠山此話一出,唐家人立刻就落了下乘,竟然將唐蜜給忘了…
於是,場面立馬又亂哄哄起來,唐俞氏衆人開始表白他們其實沒忘記唐蜜,只是沒特別點出來而已…
已經爲唐燁哭暈過兩次的唐王氏聽見滿屋子亂紛紛的,全是嘈雜聲,怒了,衝唐高林開火了。“真娃子還在九王爺府前跪着呢,你不去跟着跪,還在這磨蹭什麼,葉子又沒幹株連九族的事,衙門的人還沒上門呢。你擔個什麼心啊,還是好好想想怎麼救葉子吧,蜜兒。跟娘去做飯,呆會兒給你姐夫送飯去,他得吃飽了纔有力氣接着跪呢!”
發完飈的唐王氏便拎着唐蜜去另一間屋子做飯去了。留下大夥面面相窺。
隔了一會兒。唐高林纔回過神來,對臉色不愉的唐俞氏道:“娘,她是急糊塗了,言語間有不妥當的,你多擔待些,大家今晚還是去住店吧,貴人的事說不清楚。”然後又囑咐唐高志,“二弟。我就不送你們去客棧了,我晚上得去陪真娃子,娃兒娘糊塗了。等她將飯做出來,內城的城門都關了。所以,我得趕緊買點饅頭進內城去…”
當晚,唐家人和王家人最終還是去了客棧,但第二日便回來了,大概是想明白了,或者是在客棧打聽了些消息,認爲,唐燁此舉十之八九牽扯不到他們身上去,總之,他們又回來了,說要幫忙開店,這時節,唐家若再沒了收入那可就麻煩了。
他們返回租書店的時候,唐高林還沒從九王爺府回來,---唐高林白天得四處奔走,看能不能找到人幫忙,哪怕出個主意也好,所以,12個時辰一直跪的這項工作便只有李真一人承擔。---唐王氏心頭還是不大痛快,便道:“哪還有什麼心思做生意?蜜兒,寫個告示,就說肥腸店不營業,三牛,你拿去張貼了。”
女人嘛,心眼總要小些,所以,這計較也就會多些,三牛、四牛也同樣惶惶不可終日,可最終兩孩子選擇了留下陪唐王氏。
也許是兩孩子太小,覺得跟着陌生人去住店也同樣惶恐,還不如待在熟人旁,心裡還能有個依靠,也許是兩孩子真的仗義,也許是兩孩子感恩,也許是兩孩子人小不經世事,潛意識裡沒法將問題嚴重化…總之,不管是什麼理由,兩孩子留下了,陪着唐王氏和唐蜜。
所以,唐王氏一大早見着一堆親戚,就沒給好臉。
唐俞氏當下忍了,唐高志則陪着笑,寫了張肥腸店停業的告知,唐蜜的字不怎麼上得了檯面,然便幫着開租書店,肥腸店是沒辦法開了,唐王氏哪還有心思下廚,但租書店卻是可以堅持營業的。
唐王氏沒多說什麼,將早餐裝進食盒,和唐蜜一起去給李真送飯去了,臨了才說了句,“弟妹,廚房裡有米麪,你看着弄吧。”
唐王氏和唐蜜在九王爺府門前一直待到要中午了,纔回家做午飯,唐方氏已經做好了,“嫂子,我煮好了稀飯,舀出來就能給真娃子帶去。”
唐王氏道:“吃了稀飯,真娃子要不住的跑茅房,我給他做餅。”
天地良心,唐王氏真沒針對自己這個妯娌的意思,她只是實話實說,而且唐家都是四川人,基本上沒人會烙餅,唐王氏自己如今做個饅頭還不成形呢,烙餅的技術也是非常的差強人意,所以她此時真沒指責唐方氏的意思。
但是,聽在唐俞氏和唐方氏耳朵裡,這事情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但是,大家還都是很顧全大局的,依舊沒說什麼。
但是,等唐高林在外奔波了一天,跑回來吃晚飯、順便給唐王氏說說最新進展時,唐俞氏便哭了,傷傷心心的哭了…
“我怕大夥兒受牽連,讓老二他們暫時躲躲難道不對嘛?他們平安了,日後也纔好照看蜜兒啊,非要我口口聲聲將蜜兒掛嘴上啊,瞧你媳婦,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我不是說了要陪着你的嘛,你硬要我去住店,到頭來,又成了我的不是,咱們隨便找個人評評理,看我是不是做錯了?莫非只有讓大夥兒一起遭殃纔是對的?…”
然後,唐俞氏就開始憶苦了…
唐高林頭大了,只能不住的解釋,“娃兒娘是着急了,她那脾氣,一急起來就是這個樣子,她不是不安逸你…”然後又對唐王氏道:“娃兒娘,你快點給娘陪個不是。”
唐王氏眼睛也紅了,頓了頓,還是爲自己的態度道了歉,這年頭。頂撞婆婆可不是什麼好名聲,沒準還會連累唐蜜日後嫁不出去。
唐俞氏若就此打住也就罷了,但她卻絮叨個沒完,從唐王氏的脾氣變壞---要知道,唐王氏以前在老家可就是個受氣小媳婦呢---。到唐燁狗膽包天鋪展開來,得了一結論,都是唐高林的錯。要不是唐高林寵着,她們母女倆怎麼會變成這樣?然後,又着重對唐燁進行了番申討…
唐燁的確欠收拾。唐高林兩口子都如此認爲。因此,當唐俞氏訓話時,兩口子都沒啃聲,但是,沒想到唐俞氏最後卻表態,要求唐高林舍了唐燁保全大家,“你們去給九王爺好好陪個罪,就說葉子任憑他處罰。不管葉子最後領什麼罰,咱們家都不會有半句怨言,然後將真娃子叫回來。別去給九王爺添堵了。”
不等唐高林兩口子有反應,唐俞氏又道:“你捨不得真娃子這個女婿也沒關係。咱們又不是沒閨女,再許一個過去就是了。”
唐王氏忍不住了,“娘,葉子還沒死呢。”
唐俞氏指着唐王氏,氣呼呼的對唐高林道:“你看看,你看看,這象什麼話,我哪句話說葉子已經死了?不是說萬一嘛,啊,我還不是想讓你們兩口子心裡好過些,萬一葉子沒了,咱們家女婿也能不丟啊…”
唐蜜道:“我不會嫁給姐夫的,他是我姐夫。”
“你不嫁,還有燕兒和巧兒呢。”唐俞氏生氣道:“老大,你瞧瞧你養的什麼閨女,大的惹事,我看這小的也不省心,算了,日後給李真續絃還是在燕兒和巧兒中選吧。”
唐高志急忙開口,“娘,你說什麼呢,怎麼扯那麼遠?”
唐高林哽了一下,道:“二弟說的是,如今說這些都太早了。”
唐俞氏也就沒再繼續李真再婚的事,而是繼續叫唐高林舍了唐燁以換取九王爺的不追究,“李真鬧不說,你還跟着去起鬨,九王爺心裡能好受嘛?”
…
談話繼續到這,再說下去就只有吵架了,所以唐高林便將唐王氏和蜜兒一起拉走了,說去給李真送晚飯。
三牛、四牛自然也跟着一起去了。
然後,李真便知曉了家裡發生的事,當即就請唐王氏去自己家住,“奶奶們回來了,三牛、四牛隻能回我那邊住了,他們兩個小,我不放心,娘,你就受受累,幫我看着他們吧。”
唐高林急忙投了贊成票,於是,唐王氏當晚便和唐蜜住進了李宅。
在告別兩個要跪通宵的親人之前,唐王氏拉着唐高林隔遠了孩子們,說了番悄悄話,“娘有這份心眼不尋思着去對付家裡的小妾,竟然來算計我們,這口氣我咽不下,我先說,不管葉子這邊最終能不能出來,蜜兒的上門女婿是招定了。”
“你也說了,咱娘沒那心眼,也許是聽人挑撥的。”唐高林心裡也挺難受的。
從理智上來講,唐俞氏說的沒錯,可是唐燁是自己女兒呢,這時候能用理智嘛?對自家人用理智,怎麼想都怎麼讓人心寒…
“那就是老二兩口子挑撥的。”唐王氏憤憤道。
“老二他們不也被那女人欺負嘛。”唐高林搖搖頭,覺得他弟弟夫妻倆沒那智商。
“那隻能說明那女人更厲害,他們技不如人!”唐王氏氣呼呼道。
“也許是聽旁人說的。”唐高林輕聲道。
“旁人,還會有誰啊?”唐王氏一臉的不可置信。
“客棧人來人往的,大家肯定要說些閒話的,許是娘和二弟他們聽見了。”唐高林道。
這倒有可能,此事一出,大家都在議論呢,丟車保帥的策略自然也在大夥兒討論的一個措施,唐高林今兒就聽到過。
唐王氏姑且接受了這個解釋,但對他們打李真的主意還是耿耿於懷,這主意外人肯定不會亂嚼舌根子吧?
總之,唐王氏在心裡將這筆帳給記下來,住到李宅後,楞是沒回去瞅過大夥兒一眼。
等李真按照雅朗的吩咐回家呆着後,唐王氏除了嘆氣之外,還不忘在李真面前說兩侄女的壞話,弄得李真很尷尬…
所以,當唐王氏又開始說侄女壞話時,李真便起身道:“娘,我去期刊那邊看看,瞧瞧有沒有什麼信。”
“行,你快去,有了信趕緊回來,別去找你爹,還不知道他在哪處呢…”
然後,李真便得到了個不怎麼好的消息,“你岳父今天都來了兩趟了,不過,還是你運氣好,剛巧,我們爺剛讓人傳話了…”
“怎麼樣?”李真立馬一臉的希翼。
“我們爺說,叫你們繼續在家裡待着,期間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切等他回來再說,總之,你媳婦的命肯定是保住了的。”
“回來再說?你們爺去哪兒了?”李真有些慌張,如今雅朗可是大家的主心骨啊。
“去天津辦差,最多十多日就回轉了…”
李真想了想,“你們爺什麼時候出京?”
“喲,這不知道。”
“你們府上到底在哪兒啊?”李真又問道。
“這你就別打聽了。”
於是,李真便只好問清了去天津從哪個城門出城,跑到那兒去守着了…
而雅朗此時剛走進暢春園。
敦慶帝派他去天津迎接英國使節威廉,該使節打的旗號是皇后的英文老師,敦慶帝一聽,本來是立馬就要大清水師送客的,但後來也不知是怎麼改了主意,大概是因爲弘暄說,弘參在西洋的時候,這個威廉多有照拂,而且此人在英國的地位不低,見見他吧。
反正,敦慶帝是要讓這個威廉進京了,還命雅朗去迎接,很是語重心長的道:“雅朗啊,光給大清官員添堵可不是什麼本事啊…”
雅朗還沒暈過呢,又聽敦慶帝道:“今兒去暢春園走一遭吧,昨兒我去暢春園,太上皇說了,一個鐵帽子王能讓你當成這樣,他很是佩服…”
於是,雅朗便來到了暢春園,想死的心都有了,太上皇損人的水平那可是出神入化啊,雅朗不知道今兒自己哪個祖宗又得受自己的拖累,反正不會是太宗皇帝,因爲這也是太上皇祖宗…
“太上皇吉祥。”雖然心中很惴惴,但雅朗見了康熙還是朗聲請着安,沒掉份。
“起來吧。”太上皇貌似心情還挺好的。
雅朗起身後,見德兒也在,忙衝德兒笑了笑,四歲多的德兒已經衝雅朗打了個千,“叔王吉祥。”
“五阿哥沒淘氣吧?”雅朗笑道。
“沒,我很乖的。”德兒摸了摸圓鼓鼓的肚子,笑眯眯道:“所以皇瑪法才特意許我來瞅瞅叔王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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