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子走在街頭,看着眼前陌生的街道和四下裡連綿起伏的矮山,心裡感慨萬千,這幷州城的確荒涼,竟然連龍潭鎮也不如。
龍潭鎮雖然也很偏遠,但是畢竟靠着海,而且地勢也很是平坦,而這幷州不但位置偏,而且地勢也不平,唯一平整的地方就是眼前這個主城區。
可是街上的生意卻不怎麼樣,冷冷清清地,沒有幾個人。
阿梨告訴他,說逢集的時候才熱鬧,五天一個集,也就是說一個月才熱鬧六天而已,那還是很冷清。
他來來回回地轉了半天,進了幾家商鋪,跟掌櫃的聊了一會兒,瞭解了一下當地的情況,才返回府衙。
“順子,你覺得這幷州城怎麼樣?”聽見他回來,林雪漫便把他喊進屋裡,雖然她感覺已經大好了,但是大夫說她最好不要出去走動,再養些日子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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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家。”順子撓撓頭,如實道,“不太好。”
而且他也不明白爲什麼林雪漫要他出去走走,看看這裡的主城區。
“順子,你和大妹一樣,喊我嫂子就好,不必再叫我東家。”林雪漫意味深長地看着他,說道,“我聽着很彆扭!”
“嫂子!”順子嘿嘿一笑。
楊氏抱着孩子,坐在一邊聽了,滿眼喜愛地看着面前這個年輕人,還別說,這個順子跟大妹的確很般配!
“嗯,說說看,怎麼不太好。”林雪漫觸到婆婆的目光,婆媳兩人會意地一笑。
“這裡的人大多都在山裡耕種勞作,農閒時,下礦打工補貼家用,平日裡也不逛街,街上的生意也很是冷清,聽說山裡面還有一條街,大概生意都讓那條街的人給做了!”順子疑huo道,“嫂子問這些幹什麼?難道嫂子想在這裡開店?”
不會吧!
“正是!”林雪漫一本正經地看着他,說道,“我想這裡再開一家酒樓。”
“還是海鮮樓?”順子一聽來了興趣,“跟龍潭鎮一個樣?”
“不一樣。”林雪漫搖搖頭,“我要在幷州開一家像德順樓一樣的酒樓,只不過招牌菜是海鮮而已,這裡的人大都沒有吃過海鮮,我想海鮮一定會受歡迎的。”
“萬一他們吃不慣,怎麼辦?”。楊氏忍不住地問道,內地的人能吃得慣這些海鮮?
“據我所知,這裡雖然偏,但是打工的人卻來自各地,他們口味並不一樣,我相信總有人會喜歡吃,再說只是招牌菜而已,其他的菜系自然也根據當地的口味來做的。”林雪漫解釋道。
“這個主意不錯,只是海鮮怎麼弄?這麼遠,來回需要六個時辰!”順子臉上一喜,接着便有些爲難,龍潭鎮的海鮮樓之所以生意紅火,那是因爲離海近,食材比較新鮮,再就是當地人喜歡吃海鮮,客源很是充足,可是這幷州城,就沒有這兩方面的優勢了!
“這正是我要跟你商量的事情。”林雪漫笑笑,“我的意思是你在龍潭鎮負責準備海鮮,然後我這邊就派馬車去拿貨,你看怎麼樣?”
“嫂子,你這邊過去拿貨,太被動,萬一備不齊還得等,不如我派馬車來送,這樣一有貨,我這邊就能出發,一點不耽誤時間!”順子想了想,說道。
“不錯,還是你的主意好。”林雪漫眼前一亮,說道,“那就這麼定了,你先回去慢慢準備,等過幾天,咱們就開始準備這事,到時候,我通知你!”
“好,嫂子,你現在已經沒事了,我也就放心了,在這裡呆了兩天了,也該回去了!”順子說道,“龍潭鎮那邊,嫂子放心,有郝老大在那裡坐鎮,沒有人敢過去找麻煩。”
“嗯,那我就放心了!”林雪漫莞爾。
“你們還真的要開酒樓啊?”蕭景之正好推門走了進來,見幾人商量得有板有眼,問道。
順子走出去後,林雪漫看着兩人,說道,“不瞞爹孃,眼下成宇正是需要銀子的時候,去年糧食欠收,現在又是青黃不接的時候,賦稅又收不上來,衙門裡的支出,靠俸祿是不夠的,得另想辦法解決。
“怎麼?衙門裡的支出還要咱們出錢吶?”楊氏驚訝道,“那咱們做這個官,豈不是賠了?”
“許多事情,你不懂,別瞎說。”蕭景之沉思片刻,低聲道,“按理說,這些事情,我不應該過問,可是媳fu,我不明白老三si下里招那麼多人幹什麼?衙門裡的衙役若是超過朝廷規定的人數,是要論罪的!萬一被人知道了,按個莫須有的罪名,就糟了!你得提醒着他,凡事yu速則不達。”
“爹,娘,這些你們放心,成宇心裡有數,那些多出來的人,他自有安排,其實他自己也能解決銀子的問題,只是我覺得,我閒着沒事,能掙一個是一個,有備無患而已!”
“唉!”蕭景之和楊氏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早就聽說幷州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現在看來是真的,怪不得沒有人願意到幷州來當官……。
“爹,娘,這些事情,我們還是能解決的,你們只要幫我看好家裡的那個海鮮樓,就好了!”林雪漫接過孩子,逗弄了一番,又道,“其他的事情,我跟成宇已經商量好了,你們不要操心。”
“海鮮樓有我們,又是在家門口,你放心就好,倒是你們,遠天遠地的,開個酒樓,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楊氏說道。
“不怕,我心裡有數,你們放心。”林雪漫安慰道。
“大人,這是小姐讓我交給您的。”一切安頓完畢,許元啓拿出那個布包,遞給林海生。
林海生接過來,打開看了看,立刻變了臉sè,那是銀票和房契地契,這個女兒還真是忤逆……。
他不動聲sè地收起來,問道:“雪漫沒事了吧?”
“大人放心,小姐已經無礙了!”許元啓答道,他看了看林海生,又道,“大人,花家的事情……。”
“花老爺子已經死了,抓他們家的人有什麼用?”林海生恨恨地說道,“榮親王因爲此事很是生氣,都怪那個蕭成宇,若不是他從中阻攔,花團錦的工藝配方早就到手了,這下,他可是惹上**煩了,榮親王豈能饒了他!”
“花員外怎麼會?”許元啓吃了一驚,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是自殺。”林海生雲淡風輕地說道,“這個人固執得很,死也不肯把工藝交出來,這下,精品花團錦真的失傳了!”
他惋惜的不是一條人命,而是失傳的工藝!
“原來如此。”許元啓嘆道,心裡百味紛雜,他雖然是林海生的門生,但是心裡卻並不贊同榮親王的所作所爲,蕭成宇說得對,利用權勢強取豪奪,說到天上去,也沒有理,可是這個世道,權勢就是一切,竟然逼出了人命,唉!
“元啓,你如今做到這個位子上,自然知道是誰提拔的結果,以後凡事要以榮親王馬首是瞻纔是正理。”林海生意味深長地看着他,說道,“其實漁州知府這個位子,不作爲,就是最大的作爲。我希望你不要像蕭成宇一樣被榮親王所忌憚。”
許元啓心裡一顫,他自然知道林海生這番話的意思,也就是說,榮親王其實是希望漁州知府做個聽話的傀儡而已,有沒有政績實在是很次要的問題。
他終於理解了蕭成宇的苦衷。
可是,林海生沒有想到的是,他的這個門生從來都沒有想做傀儡,想做傀儡的,自始至終只有他一個人……。
“許夫人,我姐姐真的無礙了嗎?”院子裡,林雪儀拉着蘇芸孃的手,晃道,“你不要騙我哦!”
“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敢騙小姐。”蘇芸娘笑笑,“是真的好了,殿下的藥,還是很有效果的。”
“我就知道,他一定會上心的。”林雪儀喜滋滋地說道,臉上浮起一團紅暈,愛屋及烏?他說的,果然是愛屋及烏,姐姐果然好了!
蘇芸娘不動聲sè地看着一臉興奮的林雪儀,看來,所有的事情,她都不知情,不知情也好,省的煩惱……。
“許夫人,跟你商量件事。”林雪儀挽着她的手,兩人上前走了幾步,說道,“可不可以把我的房間留下,說不定,我會時不時地過來住些日子的。”
馬皓軒是從這裡走的,那麼他回來,必定會路過此處,在這裡等,比在京城裡等,要近的多。
“當然可以,小姐住在這裡,我們感到很是榮幸。”蘇芸娘自然不會推辭,很是痛快地應道。
“多謝許夫人。”林雪儀眉眼彎彎地說道,“咱們去街上轉轉吧!我們要回京城了,說什麼得買點漁州特產回去。”
“嗯,咱們走吧!”蘇芸娘笑笑,她看見許元啓從正廳走了出來,臉上一喜,便衝他招了招手,說道,“小姐,咱們叫上大人一起去,讓他領着咱們轉轉。”
“好啊!”林雪儀扭頭看着許元啓,不以爲然地說道。
許元啓會意,笑了笑,快步朝兩人走來。
“這是什麼?”林夫人拿着一個布包,扔到林海生面前,冷冷地問道。
“什麼?”林海生這纔想起他適才換了件衣裳,忘了把布包收起來了!
“準備給你女兒的吧?”林夫人取出房契,在他面前晃了晃,大聲道,“林海生,你還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是又怎麼樣?”林海生怒道,“難道她不是我的女兒?”
“她是你的女兒,可是她卻沒有資格從我這裡拿走一文錢!”林夫人氣急敗壞地說道,“林海生你有什麼?你當年只不過是窮秀才,你一文錢也沒有,你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你憑什麼拿我的錢給她,她是你的女兒,不是我的,你弄明白,我讓你們父女來往,讓她進這個家,那是因爲看在雪儀的面子上,她好歹跟雪儀還有點親情,可是想從這個家裡分家產,想都別想!”
“我當初是一文錢也沒有,可是這麼多年,難道我所有的努力創下的家業都是你的嗎?你說話不要這麼沒有良心好不好?”
“是誰沒有良心,你拿這麼多銀子給你女兒,你跟我商量了沒有?這是我知道的,還有不知道的呢!你到底從這個家裡拿了多少銀子給你的女兒,你說!”
“我是一家之主,我做什麼事情,不用向你請示,你以後少在我面前以恩人自居,我早就受夠了你這副盛氣凌人的樣子的了!”林海生氣得臉通紅,這個女人無時不刻地在提醒着他,他是受了她的恩惠纔有了今天的榮耀,他受夠了!
“受不了,你就走,走得遠遠的,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走就走!”林海生憤然起身,摔門而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