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那個元尾真的就是渲墨重生?他真的來到了火垢山地?”柳萬實在忍受不了心中的疑惑,忍不住問道。
“元尾當然就是渲墨重生,他當然已經來到火垢山地。要不是他又有誰能讓火垢山地萬千巖坑重新爆發?奶奶我在這裡等了兩萬年,這樣的盛景已經是第二次見到……我要帶着遙念找到元尾,然後殺了他,哈哈哈!”
紅髮老太太叫祖景行,在火垢山地還沒有成爲火垢山地之前就已經在這裡修煉。儘管兩萬年已經過去,祖景行依然清晰的記着那個黃昏。
矸石村的那天暴雨傾盆,響雷不斷在耳邊炸起,在濃重的墨雲邊際一顆紅日緩緩下沉。祖景行一家伏在石屋裡抖個不停,他們只知道三界修仙者正在聯手誅殺惡魔渲墨,卻不知道自己將會受到怎樣的池魚之災。
就在天邊最後一縷日光沉沒,伴隨着痛苦的龍吟、伴隨着撕裂的巨響,颶風席捲了祖家的小石屋。祖景行親眼看到沒有突破煉骨境的父母、兄弟姐妹就在自己眼前化爲灰燼瀰漫在自己眼前。她恐懼、哀傷、慌亂、癲狂,可是等她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抓住飄在身邊塵埃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變爲一具骷髏,一具活着的骷髏……
兩萬年的每一個日夜,祖景行從未放棄對渲墨的仇恨,等她聽說元尾重新來到火垢山地,竟然有種大仇將報的暢快。
“據說那個元尾還沒突破化神境,哈哈哈,真是天意讓我報仇雪恨!等我攢夠了花崗核就帶你們動身,據說元尾就在火垢山地的最中央,那裡將會是他再次被誅的地方!”祖景行得意的抖動遙念脖子上的鐵鏈,全然不顧遙念眼中的怒火。
“可是奶奶,兩萬年前的災難以及兩萬年以來我們帝山界遭受的痛苦之源不是昊陽和燭陰嗎?我們不應該因此遷怒渲墨或者元尾啊!據說……據說渲墨重生之後的元尾生性純良,已經成爲帝山界重新崛起的希望。兩季山以南擁護他的修仙者不在少數!”江冬兒忍不住辯解道。
“嗯?你說元尾是帝山界崛起的希望?你不知道就是因爲他帝山界才淪落到這種地步嗎?”祖景行怒道。
“可是、可是當初是渲墨做下的罪惡,元尾並不再是那個渲墨。再說,或許當初渲墨之所以發狂是另有原因也說不定啊!”江冬兒低聲解釋。
“你和那元尾有什麼關係嗎?竟然這樣替他辯解?”祖景行手中已經抓了一杆長戟在手。
江冬兒心裡說着不妙,嘴上更快的否認起來:“我和他沒有一點關係,我只是聽人家說的多了,纔想把這原話傳達給奶奶聽……”
江冬兒話沒說完只覺得身體一輕,人已經被祖景行一戟擊出石屋之外。
等柳萬和梅宏找到江冬兒,江冬兒已經能夠勉強自己站起來。
“多虧了奶奶手下留情,要不然憑你凝魂境初期的修爲怎麼可能禁的起一戟!”柳萬慶幸的說道。
江冬兒卻不以爲然,“她之所以不殺我,說不定是已經認同了我的說法呢!”
對於兩人的交談,梅宏彷彿沒有聽到,他只是不斷回首那小石屋,嘴裡嘟囔着,“那土狼真誘人,要是一口咬住她的脖頸吸一口滾燙的狼血那該多好……”
梅宏當然沒有能夠一口咬住遙念的脖子,因爲他根本沒有機會再進入到祖景行的小石屋。
小小的村落完全是在祖景行祖居的基礎之上修建而成,而跟隨她的那些修魔者都是兩萬年來誤入、或者被逼進入火垢山地的修仙者。那些像她一樣在火垢山地修煉了兩萬年的不同族類,還能活着的都早已突破仙境,不,早已入了魔,成爲真正的魔。
仙與魔之間到底有什麼區別?江冬兒並不知道,即使自己經脈逆轉,即使自己的身體經歷了一次重生他依然無法總結出修仙與修魔真正的區別,或許這兩者之間其實並沒有不同?江冬兒想着。
江冬兒三人被安排到了一個小石屋,他們被允許在那裡修煉、休養,並等待下一次的採集之旅。
江冬兒取了一塊花崗核開始修煉,柳萬和梅宏竊竊私語彷彿在討論怎樣逃離矸石村。
“昊陽獸來了!”
“都出來,都給我上牆頭去!”
“去殺昊陽獸啊!”
“去告訴奶奶,昊陽獸來了!”
像是清空響起的悶雷,矸石村突然嘈雜了起來。有人呼喊、有人奔跑、有人一腳踹開了江冬兒所在小石屋的木門。
昊陽獸?這個名字不止一次的被人提起,江冬兒卻從沒見過。
“昊陽獸來了!”江冬兒一臉興奮,柳萬和梅宏卻滿臉恐懼,“那些昊陽獸、燭陰獸在火垢山地存活了兩萬年,他們至少會有祖景行一樣的境界,面對這樣的怪物你難道有自保的能力?”
江冬兒猛然醒悟,但外面有人催的緊也只得硬着頭皮爬上牆頭。
火垢山地沒有日夜,濃厚的墨雲遮住了天空,只有地下翻滾的熔岩發出不息的紅光。
幾百個矸石村修魔者各自手持一杆黝黑的長槍,忐忑不安的望着遠處三頭似牛似鹿似狼似虎又什麼都不像的怪獸。
“那就是昊陽獸?”江冬兒見焦臣就在不遠處,於是挪過去小聲問。
焦臣看了看江冬兒,點頭道:“那就是昊陽獸。渲墨之死造就了火垢山地,那些昊陽、燭陰界的修仙者被他全部化爲沒有靈智的獸類,其中背上有骨刺的是昊陽獸,背上沒有刺的是燭陰獸。”
江冬兒仔細去看,那幾頭怪獸雖然形態各異,但在脊背上都生出一排一尺多長的銳利骨刺。
“我們手中這些長槍能殺死昊陽獸?”江冬兒懷疑的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長槍又問。
“殺死?”焦臣嘲笑他道,“那些昊陽獸都已入了魔,就憑你這凝魂境的白癡給你一把神兵也無法傷害它的一絲一毫!”
半晌,焦臣又喟然道:“即使我也不行!我們這些長槍全用熔岩鑄成,如果投擲到昊陽獸身上會讓它們誤以爲熔岩爆發從而將它們驚走。要是它們鐵了心想要進來,沒有人能夠阻攔。除非是天魔!”
焦臣見江冬兒還想問些什麼,於是乾脆說道,“矸石村祖奶奶只是地魔!”
江冬兒一陣心涼,如果那昊陽獸真的發了狂,看來矸石村所有人只有死路一條。他轉身回望村落中央祖景行的石屋,那裡漆黑一片沒有半點聲響,也不知道祖景行在幹些什麼。
“昊陽獸朝着這邊來了!”有人大吼一聲。
“準備長槍!”焦臣在牆頂來回走動,那些兩腿發抖的只好雙手拄着長槍僵在牆頭也不敢後退半步。
三頭昊陽獸晃晃悠悠,像凡間的狗兒嗅着地上的尿跡一樣直奔矸石村而來,全然不知道矸石村幾百人都在默默祈禱他們的離開。
矸石村百丈之外有鐵鏈鏈接的鐵樁,昊陽獸在那上面蹭來蹭去,似乎還沒到盡興那鐵樁已經連根折斷。
矸石村五十丈外是半人高的矮牆,昊陽獸低着頭直接頂開一片。
矸石村三十丈外是密密麻麻向外斜指着的長槍,如同江冬兒手中的一樣。
三頭昊陽獸終於在三十丈外駐足,他們的鼻翼在槍尖上輕輕摩擦,彷彿被那上面的氣息所困擾。
“都不要動!都不要動!”焦臣低聲叮囑。
可是那三頭昊陽獸遲遲不動,即不退走也不攻擊,只是在那裡嗅來嗅去讓人捉摸不定。
“焦前輩,我們一起投擲,把他們驚走算了!”一個強壯的修魔者實在忍不住內心的煎熬,請求焦臣道。
焦臣卻不同意,只是讓他們繼續等。
恐懼中的一炷香甚至長過一年,那修魔者強行忍了一炷香的功夫之後再也無法抑制心中的焦躁,他大吼一聲手中長槍在半空劃出一道弧線刺向三頭昊陽獸。焦臣大驚,但是等他趕到那人面前時已經遲了,他一拳將那人擊爲碎片後咬牙吼道,“投槍!”
幾百杆長槍如雨點一樣射向昊陽獸,三頭昊陽獸果然被驚擾。他們在煙塵中東奔西土毫無方向,最終竟然直奔矸石村而來。
“完了!”焦臣悲鳴一聲跳下牆頭奔向祖景行的石屋。而其他修魔者有的潰逃,有的依然盲目投擲長槍,卻發現那三頭昊陽獸更加瘋狂。
三十丈的距離實在太短,眨眼之間昊陽獸已經近在眼前。雖然只有三頭,昊陽獸竟然奔出千軍萬馬的氣勢,熔岩鑄造的長槍根本沒有辦法在昊陽獸身上留下半個斑點,矸石村的石牆也沒有辦法將他們擋在村外。
伴隨着轟隆隆的巨響,石牆倒成一片,牆頭的修魔者哭喊着四下奔逃。
被驚擾的昊陽獸在矸石村肆虐無敵,江冬兒親眼看到化神境修魔者抵擋不了它們任意一擊。
“快逃!”柳萬抓了江冬兒的手臂想要逃出村外,江冬兒卻驚恐的指着遠處不肯離去,原來梅宏不小心跌下牆頭時正巧被一頭昊陽獸盯住,地上的梅宏連滾帶爬,那頭昊陽獸卻緊追不捨。
“這裡!這裡!”江冬兒大聲吼着希望引起那昊陽獸的注意。手起手落,他手中的那杆長槍不偏不倚的擊在了昊陽獸頭上。
“哞——”
那昊陽獸發出奇怪的聲音棄了梅宏直奔江冬兒,它奮起的後蹄踢上梅宏,將他一隻手臂擊成了粉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