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年太久,久到足以讓人忘掉一切。
三界中騷人、炎獸、芰尚等仙人們當然可以無視時間的流逝,可是那些無法突破仙境的修仙者即使服用大量的靈丹妙藥勉強維持,依然被時間一點點剝奪了生機。兩萬年裡,三界中逝去的修仙者不計其數,生生死死纔是人們願意接受的樸素道理。
一輩子生活在暗處的午卓本來就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存在,時至今日,即使是當初追捕午卓的騷人也對他失去了當初的興趣吧!
不過,午卓的莫名出現讓木茴驚喜異常,就連雲異、芰紅芳和穀穗兒也暗地裡送了一口氣。有一個天仙伴隨在身邊,無論走到哪裡都安全了許多。只是她們都沒有木茴那麼臉皮厚,而不願意一口一個舅父叫的又親切又肉麻。
“舅父,你這洗去了灰塵的樣子英俊了許多,要是仔細端詳起來甚至要比哥哥還要好看呢!”木茴一臉崇拜的看着午卓說。
“是嗎?”午卓臉上皺紋綻放,喜笑顏開。
“是呢!是呢!舅父你起來走走,一定會比哥哥更威風!”木茴攛掇着。
午卓竟然被木茴鼓動真的站起來走了兩步,“咦?不久前我覺得行走起來十分費力,怎麼轉眼輕鬆了許多?難道是見到你們這些年輕人我也變得年輕了?”
木茴捂嘴笑道:“你身上陳年老灰實在太多,已經形成了一個堅硬的鎧甲!哥哥爲你洗掉了這些禁錮在身上的枷鎖,你行動起來當然輕鬆多了!”
午卓老臉一紅,連忙岔開話題,“渲墨啊、哦,不,元尾啊,你現在出息了,竟然一下子找了四個好看的女伴。我就說嘛,渲墨當初說什麼鍾情於芰尚而看不到其他修仙者的好,那純粹就是瞎了眼。你們都加把勁,趕緊多生幾個娃娃,也好壯大我們帝山界的實力!”
元尾有些尷尬,不知道說些什麼纔好。而芰紅芳有些不悅,她對元尾從沒有什麼其他的想法。
木茴卻高興的隨聲附和着說:“舅父看事真的太準了!那芰尚一定是忍受不了兩萬年的寂寞移情別戀心裡有人了,我猜芰尚一定和那個什麼騷人混到了一起。所以當她聽說哥哥重生來到了昊陽界,產生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殺了哥哥!所以啊,哥哥要想生孩子指望不得芰尚,也只有靠我了!”
“不不不!”午卓搖起頭來。
“什麼?”木茴有些心虛的把雲異拉到自己面前對午卓說,“你是說我還小不能生孩子?看看她,她可以生啊!她生的就是我生的。”
“不是孩子的事。你剛纔說芰尚和騷人混到了一起,你錯了!芰尚自命清高,騷人絕對不會進入她的眼裡!除了渲墨,三界中最優秀的人只配親吻芰尚的腳!”午卓解釋道。
“芰尚只愛渲墨一個?”木茴不無酸澀的問。
“卓前輩說的沒錯,老祖從來沒有愛過別人。我從她的眼中看出,江忻之流只是她卑賤的玩物,只配跪倒在她面前親吻她的腳。而騷人,甚至連親吻她的腳的機會都得不到!”芰紅芳說道。
“她既然深愛着渲墨,又怎麼可能來誅殺元尾?她又不是不知道元尾就是渲墨重生?!”木茴氣急敗壞的吼道。
午卓搖頭,“大概這就是愛之極深所以恨之極深吧!我一輩子沒有愛過別人,所以並不理解那些女修仙者的想法。更何況芰尚本來就是一個常人無法理解的女修仙者!兩萬年前她故意製作了種種陷阱陷害渲墨,讓三界誤以爲渲墨發了狂,從而導致了渲墨被誅殺。我猜,兩萬年前渲墨和芰尚之間應該發生了什麼引起仇恨的大事吧……”
說完,午卓死死盯着元尾,想從他嘴裡聽到最明確的證明。
“什麼?”元尾卻愣了。
當年是芰尚陷害了渲墨?兩萬年前的芰尚就想讓渲墨死?可是在元尾的記憶裡幾乎全是渲墨與芰尚相親相愛的畫面,即使倉皇中渲墨命令弟子棄麟帶着芰尚逃往昊陽芰家,渲墨看到的依然是芰尚不捨的臉。芰尚怎麼可能會讓渲墨死?
“你不記得芰尚陷害了渲墨?當年芰尚和渲墨沒有反目?”午卓失望的問。
“渲墨愛芰尚極深,他們兩人甚至從未爭吵!”元尾肯定的說。“舅父,你一定是錯了!而且據我們這些年的追查,當年陷害渲墨的應該是騷人而不是芰尚!”
“不是芰尚是騷人?兩萬年前渲墨就知道?可是當年渲墨爲什麼沒有殺了騷人?”午卓也是感到震驚且混亂。
午卓的確疑惑。
當年渲墨莫名發了狂,沒有人知道爲什麼。當時傳言渲墨墮落成魔完全喪失了心性,魔的狂妄讓他毫無原因的弒殺。可是午卓知道渲墨不可能無來由的瘋,他認爲這一切一定隱藏着一個巨大的陰謀,所以他要查清這個陰謀。
起初,午卓以爲是炎獸陷害了渲墨,畢竟當年炎獸被渲墨羞辱最多,而炎獸的脾氣最爲暴躁。可是隨着調查的深入,午卓竟然發現了一些指向芰尚的線索。至於異常穩重、爲人處世極其理智的騷人從未被午卓懷疑過。
“舅父,我雖然並不是渲墨,但我的回憶中依然有當年的那段經歷。當年我發現有人拘禁了三界修仙聖城的靈氣並匯聚到了燕郡城。這種掠奪三界的行徑要是被人知道,渲墨必定會被三界所有修仙者唾棄。渲墨不想被人愚弄,所以斬殺了那些與此事有關的修仙者、打開了修仙聖城裡對靈氣的拘禁。可是讓渲墨疑惑的是,那些被斬殺的修仙者中竟然沒有一人吐露到底是誰策劃了那個陰謀!直到兩萬年後的今天,我已經在昊陽界發現,那些修仙聖城的靈氣重新匯聚到了仙畿城!而這一切全部都是騷人的特意安排,這些證據難道不能證明是騷人陷害了渲墨嗎?”元尾最後反問道。
“是因爲靈氣?”午卓更加疑惑,“關於拘禁靈氣的事,我也發現了其中的蛛絲馬跡,不過我並沒有想到和渲墨有關。而且在我躲在彩雲城之前,昊陽界的靈氣並沒有匯聚到仙畿城啊。亂了、亂了,我其實不該躲在這地牢裡的。一萬年來發生了那麼多事竟然都被我錯過了,可惜可惜。”
午卓說着竟然精神恍惚的站起身來往地牢外走去。
“舅父你去哪裡?”木茴緊走兩步拉住了午卓的衣袖。
午卓如夢初醒,解釋道:“我得繼續追查當年到底是誰陷害了渲墨!這一萬年裡我錯過了太多的線索!要不是當初我心灰意冷,又怎麼會躲在這裡虛度一萬年!”
“舅父,你爲什麼懷疑是芰尚陷害了渲墨?”元尾問道。
“哦!當年我苦苦追尋真相,我仔細的探訪了被渲墨誅殺的那些人的生平,發現他們都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死前都曾經與芰尚有過非同一般的關係。於是我就懷疑是芰尚陷害了渲墨。而當我聽說不久前芰尚讓人誅殺了你的分身後更加堅定了我的想法。芰尚,一定要渲墨死!而且是真正的死!”午卓解釋道。
元尾怔怔的愣在那裡,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午卓一臉焦灼,“到底是誰陷害了渲墨?這答案似乎就要浮出水面!你提到昊陽界拘禁靈氣的事一定是揭露真相的極好方向!所以我要去徹查!而且這次一定要找出當年到底是誰陷害了你,哦,是渲墨!”
午卓說走就走,他袖子裡的銅鏈一陣嘩啦啦的響,地牢裡遍佈的銅鏽如同冰雪融化一樣快速消失。那將地牢保護起來的護陣已經打開。
“舅父,你不要走啊,你走了我們怎麼辦?”木茴抓了午卓的衣角,可憐巴巴的問。
“也是!不過這昊陽界你們是待不下去了,你們還是回到帝山界去吧。”午卓說着揮動銅鏈擊出一個通往帝山界的時空蟻洞……
午卓轉身就走,只留下元尾等人面面相覷。
“哥哥,我們趕緊走吧!這髒老頭撤了護陣,這地牢已經難保平安,我們可不能在這裡久留!”木茴說道。
“是啊是啊,木茴說的沒錯,師弟我們現在就走吧。回到帝山界,我們就平安了呢!”騰蛇雲異附和道。
即使是穀穗兒和芰紅芳也有了就此逃走的意思,特別是芰紅芳,她想帶着谷明見的殘魂逃往帝山界,或許還有救回谷明見的一絲希望。
然而元尾此時並不想走。
元尾想去見芰尚一面。
自從喚醒渲墨的回憶,芰尚的音容早就出現在了元尾眼前。渲墨與芰尚相親相愛的每一個瞬間都是那麼清晰鮮活,如同昨天剛剛發生一樣。
可是,元尾並不是渲墨。
雖然元尾的確是渲墨重生,可是元尾生活、修仙的軌跡與渲墨完全不同,因此產生的本性也完全不同。再加上魘骨、渲墨殘魂對幼年元尾的折磨,讓元尾對自己的前世有了強烈的牴觸。所以,渲墨與芰尚的恩愛對於元尾來說只是過眼雲煙。
元尾從未想過要去找芰尚,或者說,一直以來他都刻意躲避着芰尚。
但是現在他不得不去見芰尚。他想知道,兩萬年前芰尚到底有沒有陷害渲墨,兩萬年後芰尚又爲什麼要誅殺自己。
~~重新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