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元尾的問詢,白欒顯得有些懊惱,“火垢山地靈氣異常應該從十幾年前就已經開始,兩季山的斥候們只是單純的以爲這是一件好事所以並沒有傳報給我。直到秦陽前輩聽說這個消息後才意識到這靈力異常的嚴重性,所以才讓芰靜去把界首大人請過來。”
元尾凝望着兩季山之巔,點了點頭。幾千丈的兩季山插入雲霄,那是一堵隔開生季和死季的萬里高牆。
“大人,這次靈氣異象和兩萬年那次有什麼關聯嗎?”白欒小心的問元尾。
元尾收回目光,沉思了一會後解釋道:“如此規模的靈氣異常絕對不會是一種偶然,我想這必定與兩萬年前一樣是一個巨大的陰謀!”
兩萬多年前渲墨就已經開始着手追查當年靈氣異常的始作俑者,直到元尾重新擁有渲墨的記憶並殺上昊陽、燭陰兩界,兩萬多年以來他其實始終沒有找到確鑿的證據,最終也只是推測與芰尚有關。
可是除了燕郡城,帝山界的修仙聖城在兩百年前的那次燭陰之災裡全被摧毀,兩萬年前的那些佈局早已不復存在,這次靈氣異常來的毫無根據。
更重要的是,靈氣異常竟然發生在火垢山地!要知道火垢山地裡幾乎沒有一座完整的建築,任何人都無法在火垢山地聚靈拘靈,更何況火垢山地根本不可能存在靈氣!
元尾的確理不出半點頭緒,他只能和白欒等人一起細細推敲,猜測。
作爲帝山界第一智者,白欒自然明白元尾嘴裡那個陰謀的分量,那是關係着帝山界生死存亡、關係着三界局勢的謀略!或許只有芰尚、騷人、炎獸等那種級別的人才能策劃的出來。
“或許,兩萬年前的渲墨大人只是一個人獨自對抗那個陰謀;如今,我帝山界願意和界首大人一起面對這個陰謀!我想,在千千萬萬雙眼睛的審視下,藏在陰謀背後的那個人一定會現出原形!”白欒害怕元尾像兩萬年前那樣要以一己之力解開陰謀,所以趕緊明裡暗裡開導着元尾。
歷經生死後的元尾自然也明白,儘管已經突破了天仙境,儘管早已恢復到了渲墨當年的巔峰狀態,自己依然無法對抗整個三界。要想解開陰謀,也只能依靠整個帝山界的力量。
“通知人皇、羽皇、木皇、蟲帝和獸王,一定要仔細檢查各自聖城,如果發現回形紋一定要全部銷燬!不惜摧毀聖城所有建築,大不了再重建一次!如果在修仙聖城發現任何靈氣異常都要稟報給我!還要派出所有斥候,詳細盤查帝山界還有誰瞭解回形紋的秘密,特別是誰能夠鍛造城磚銘刻回形紋!”元尾吩咐道。
“是!”白欒知道元尾不會獨自蠻幹,當下放心不少。
“對了,怎麼不見秦陽?”元尾突然問道,秦陽早在兩萬多年前就跟着渲墨,是一名極其警覺的斥候百夫長。
“秦陽前輩說要想弄明白火垢山地靈氣之謎,必須先去火垢山地看一看。他怕芰靜在火垢山地遇險,所以讓她去了燕郡城後不久,他就帶着幾個斥候去了火垢山地!”白欒解釋道。
“唉!”元尾嘆了一口氣,“火垢山地充斥着死氣,他一個修仙者去了必然會遭受折磨,反而芰靜並不會受到影響!”
元尾叮囑白欒去其他聖城查找線索,自己則展開龍翼抓了木茴和芰靜展翅穿越山腰的雲層、落在兩季山山巔。
兩百年前元尾墜入火垢山地時曾經激起地火爆發,熾熱熔岩也曾漫過山頭傾瀉幾十裡。兩百多年過去,熔岩早已退走,山巔重新被積雪覆蓋。
零星的修仙者費勁千辛萬苦終於站上山巔,也有人已經踏上火垢山地的熔岩化成不死骸骨,掙扎着向前挪動。
兩季山腳下的靈氣並不是來自火垢山地!一股浩然靈氣從天空注入火垢山地轉化成澎湃死氣,也有少部分靈氣在還沒有轉化成死氣之前越過兩季山飄蕩到兩季山的另外一側,形成了靈氣異常!
站在兩季山山巔,這一切已經那麼清楚!可是,這浩然靈氣來自哪裡?元尾無從得知。
“爹快看,那是什麼!”芰靜驚訝的指着遠處大叫。
在火垢山地熾熱的火垢裡,一片又一片的暗綠隨風起起伏伏,像是凡間大片大片的麥田。修仙者的不死骸骨進入暗綠中,驚起無數血紅色的花苞,嘈嘈雜雜的撕咬着拉扯着。
“那是我和你爹種的食人花!”木茴笑道。
當年元尾還在青山門當門主,曾經有三個凝魂境修仙者來青山們誅殺元尾,元尾藉助榆錢兒的力量把他們反殺之後得到了食人花的種子。後來元尾躲入火垢山地,在火垢裡種下食人花,在重生島種下梧桐樹。三百多年過去了,食人花竟然像麥田、雜草一樣鋪滿了整個火垢山地。
“食人花吃人嗎?”芰靜好奇的問木茴。
“食人花什麼都吃!就連那些火垢也吃的津津有味!不過我們把這些花看做自己的孩子,算起來它們是你的兄弟姐妹,大概不會吃你……”木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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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垢山地沒有日夜,濃厚的墨雲遮住了天空,只有地下翻滾的熔岩發出不息的紅光。元尾讓木茴帶着芰靜去火垢山地查探線索,自己則化成應龍往高處飛去,直到看不見一絲身影。
正如元尾所想,身爲死氣之靈的芰靜根本不受火垢山地的影響,她在花田裡瘋狂奔跑沒有半點異樣。那些猙獰的食人花收了獠牙利齒在芰靜面前紛紛綻放,一層層嬌嫩的花瓣顫顫巍巍,賽過世上最美的花朵。
木茴忍不住心裡嫉妒,要知道當年元尾和她被章儀尚、章呦等人逼入火垢山地時,儘管元尾沒有任何變化,木茴全身的血肉卻被死氣侵蝕剝落,成爲一具悽悽慘慘的骸骨,那種血肉與魂魄被灼燒的劇痛實在難以忍受。元尾驚慌失措的帶着木茴深入火垢山地腹地,他施展了無數次行雨訣,大雨持續了數年終於形成了洗塵湖。踏過洗塵湖後的木茴這才恢復了原來的模樣,這一次的歷練讓木茴經脈逆,實際上她並不算純正的天仙,而是一個天魔。
“姨娘!姨娘!”芰靜的叫聲把木茴的思緒拉了回來。
“姨娘,你來抓我啊!”芰靜咯咯笑着,在花田裡大叫。木茴童心頓起,她張牙舞爪追向芰靜……
食人花花田溫柔寂靜,在地火紅光的照耀下顯得如此美麗,芰靜和木茴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寧……
“咦?”芰靜和木茴同時停了下來,她們身邊的食人花也收了花瓣,只剩下兩片碩大肥厚、長滿利齒萼片對着火垢山地深處發出嘶嘶叫聲。
遠處幾十裡外,火光伴着濃煙轟隆隆爆發,火光裡一頭巨大的蒼狼飛奔而來,在它身後追着幾頭渾身發出玉髓般柔光的怪獸!
“姨娘,那蒼狼是誰?它身上的毛髮竟然不怕地火!”芰靜驚奇的問木茴。
“她是你爹的隨從遙念,當年我們離開火垢山地時把她留在重生島照看龍母元邑,不知道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木茴一臉凝重,她揮動手中木杖,萬千食人花奮不顧身衝向遙念身後的那幾頭巨獸。
“姨娘,追遙念姐姐的巨獸又是什麼?”芰靜從木茴的神色裡看出她對巨獸的忌憚,忍不住再次問道。
“那是昊陽獸!”
芰靜當然不知道,火垢山地之外的所有人,包括昊陽界界首騷人、燭陰界界首炎獸也不知道,當年渲墨自爆身亡,帝山界發生一場毀天滅地的大爆炸,爆炸之後形成的火垢山地並不是一塊死地,兩季山山後也不是死季。在這裡,煉骨境之上的修仙者大多數存活了下來,只不過換了一種形式。這些人無一例外的變成了火垢修魔者,他們被困在火垢山地,過着暗無天日的日子。也曾經有人想要翻過兩季山,但是等他們邁出兩季山第一步便會化爲褐色山石滾落下去,落得個真正的身死魂滅。
困在火垢山地的除了帝山界修仙者,還有一些當年昊陽界燭陰界的修仙者。與帝山界修魔者相比,他們下場更慘烈了一些。昊陽界燭陰界修魔者無一例外全部失去了靈智成爲蠻獸,他們如獸類一樣爬行、吞噬、撕咬、破壞着一切可以破壞的東西,甚至他們曾經成千上萬的撲入一個深坑想要阻止熔岩的噴發……
“追趕遙念的那幾個昊陽獸已經突破天魔境!一會你要跟着遙念離開這裡!”木茴看着不遠處的昊陽獸叮囑芰靜道。
“撲踏撲嗒!”蒼狼的腳步無比的沉重和疲憊,每次四腳着地總能激起火星飛濺。等她看到無數食人花瘋了一樣撲向身後的昊陽獸,看到花枝糾結成網、看到花瓣裡的獠牙利齒卡在昊陽獸的身上、看到花心裡噴出黑色粘液粘在昊陽獸的身上,蒼狼這才發現木茴就在自己不遠處。
“遙念過來!”木茴大聲叫道。
而追在遙念身後的那幾個昊陽獸的樣子已經十分清楚,那是似牛似鹿似狼似虎又什麼都不像的怪獸,那幾頭怪獸雖然形態各異,但在脊背上都生出一排一尺多長的銳利骨刺,那些骨刺正是昊陽獸的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