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木茴一起碎裂的還有元尾的心。
木茴精靈古怪、木茴善於逃匿,元尾怎麼也不會想到木茴就這樣被人誅殺。
“木茴!”應龍狂吼一聲,折斷了的龍翼再次騰空,應龍帶着血雨撲向木茴消失的地方,全然不顧鳳祚在身後大聲呼喚。
可是這裡不再有半點木茴的氣息,木茴的身體和魂魄已經化爲虛無。
“木茴啊,你爲什麼不叫榆錢兒,我覺得還是榆錢兒好聽!”
“木茴就是不回啊,我只想和哥哥在一起,不想回到青山門……”
應龍耳朵裡嗡嗡響着,那是莫名的轟鳴和嘈雜。可是應龍依然能夠透過轟鳴和嘈雜清楚的聽到木茴曾經說過的那些話語,如今木茴真的不能回來了。
看着應龍失魂落魄,看着應龍放棄了逃走,昊陽天仙和燭陰天仙們興奮又期待,這次真的是徹底誅殺元尾的絕佳機會了吧。
刀逐揮動法杖,銀色光華像瀑布一樣傾瀉下來把應龍團團圍住,那是杖影也是刀光。光華在應龍身邊越聚越多,最終形成一個不斷旋轉着的銀色旋風直衝雲霄。
“元尾大人快走啊!” 鳳祚大聲呼喊,鳳鳥緊緊跟在元尾身後想要救出被困的應龍。
鳳鳥一入刀光當即被斬成無數零落的碎羽,而那些彩雲囚徒還沒等靠近就已化爲虛無。
跟着元尾殺上燭陰界的修仙者就這樣在元尾面前一一死去,最終也只剩下他一人。那種孤獨、那種絕望撕咬着應龍,那是一種超越了所有痛苦的痛苦!
“木茴你給我回來啊!”應龍呼天搶地,只剩下瘋癲。
“刀逐前輩快殺了應龍!”芰蛛大聲催促刀逐。
刀逐卻有苦難言。
刀逐並不是不想誅殺應龍,他朝着應龍擊出的第一杖就是想要攔腰斬斷應龍,可是杖影雖快卻並不敢落在應龍身上。柳隨跟着元尾太久,早已失去了傷害元尾的膽氣……
元尾卻並不領柳隨的這份情。
應龍龍翼劈空斬下,那一場銀色風暴頓時偃旗息鼓消失的無影無蹤,不僅如此,白色法杖在刀逐手中瑟瑟發抖!
“元尾大人,我並不是有意要誅殺主母……我、我是被逼的……”法杖裡傳來柳隨的聲音。
刀逐氣的臉色紫紅,可是不管他怎樣揮動法杖也無法擊出一道杖影。
“刀逐前輩!刀逐前輩你快點啊!”芰蛛一迭聲的催促讓刀逐更加尷尬。
芰蛛沒有察覺、刀逐也沒有意識到即使柳隨並不願意直面元尾也避免不了元尾即將被誅殺的下場,因爲炎獸、子桂、唐天、江忻和夢落已經圍在應龍四周形成合圍之勢。
“木茴已經灰飛煙滅,你再也找不到她了!”狂獅幸災樂禍的說道。
“你胡說!”應龍揮動龍翼斬出一道黑色雲霧擊在狂獅身上,竟然還能把狂獅一下擊出幾十丈外。
幾個天仙被突然暴起的應龍嚇了一跳,誰也沒想到垂死的應龍竟然還有這樣的威力。
江忻揮動法杖,“咔嚓!”一聲一條粗大的紫色閃電從天外而來擊中了江忻高舉的法杖,那閃電蜿蜒曲折不停,像是拴在法杖上的一條靈蛇。
“去死吧!”江忻怒吼着雙手抱住法杖把那些閃電一起引向應龍。紫色閃電在應龍身上彈跳、流竄,撕碎了應龍的片片龍鱗也烤焦了應龍流血的筋肉。
紫色煙霧升騰並把應龍龐大的身體籠蓋,濃煙裡應龍痛苦的嘶鳴不絕於耳,刺眼的閃電、火花在煙霧裡一陣陣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
“哈哈哈!”江忻似乎看到了應龍化爲焦炭的慘狀,忍不住暢快的哈哈大笑起來。江忻想起臨行前芰尚的叮囑,芰尚承諾如果這次能夠誅殺元尾就會給江忻一個大大的獎賞。
會是什麼樣的獎賞呢?江忻胡思亂想着,身上的熱血更加躁動。
“即使燒焦了,我也要把你的殘骨嚥到肚子裡!我絕不允許你再次重生!”江忻吼道,“元尾,終結了!”
唐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鍛造出一面新盾,自從看到元尾的第一眼起他就把自己藏在高大的盾牌後,生怕再像一百年前那次一樣被元尾撞碎了盾牌。
直到看見元尾被江忻困住,唐天這才從重盾後探出了頭。
“這次該死絕了吧!”說着,唐天揮動重盾扇出一陣狂風把濃重的煙霧驅散。
濃煙散盡,應龍雙翼籠罩着自己龐大的身體如同一座一動不動的黑色雕塑出現在衆天仙的眼前。
“死了嗎?”子桂問道。
“沒死!”這話沙啞又狠毒,伴隨着一聲長長的龍吟。
龍翼打開,應龍龍首從黑色灰燼中高高揚起,猩紅的雙眸裡迸射出紅色光華。
“你們!都該死!”應龍嘴角露出一絲邪惡,它狠狠的盯着炎獸說道。
子桂等天仙身上涌起一股寒氣,從腳跟直衝頭頂,所有的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即使是身負重創、即使是被天仙們圍困,應龍依然不可小覷。天仙們悄然後退,只留赤鬃狂獅高傲的站在應龍面前。
“我知道你這種絕望!因爲沒了繼續生活下去的牽絆和念頭,所以你想和我大戰一場然後死在我的手裡!不過我覺得你應該感謝我,感謝我爲你除掉修仙路上所有的羈絆和牽掛,讓你做到真正的清心寡慾、拋棄一切雜念!”狂獅笑道。
應龍蹣跚着逼了上來:“是啊,是你讓我失去了所有樂趣,是你讓我把所有心思放在修煉和復仇身上!”
狂獅笑的更狂:“你終於醒悟了!當年芰尚領着渲墨進入美人殿的那一幕讓我深深絕望,讓我失去了所有牽絆和念頭。即使是唯一的女兒在我眼中看來也是阻礙我修煉突破的障礙,所以這兩萬多年裡我一直潛心修煉,一直尋求突破的方法。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我找到了補天石也有了新的突破!如今,你那些修仙伴侶的死去終於讓你也有了頓悟,可惜這頓悟來的太遲,你已經沒有任何機會!”
狂獅狂吼一聲迎着應龍而去。
狂獅與應龍對峙已有多時,狂獅對自己的力量有着絕對的自信,此時此刻他更想憑藉自己一人之力誅殺應龍,把自己強大的力量展現在昊陽天仙面前從而建立自己獨一無二的地位。或許,誅殺應龍之後狂獅將是三界唯一的強者!
應龍的腰間依然插着木茴的木杖,那木杖生出的藤蔓已經把應龍斷爲兩截的身體縫合、包紮起來。綠色的藤蔓裡滲出殷紅的血跡,像極了盛開的鮮花。
帶着刺鼻腥味的龍血讓狂獅興奮,它露出利齒快速撲向應龍的傷口。
應龍龍翼垂下護住腰傷,龍尾卻從後面擊下。
“轟!”
塵土四起,應龍身體向後爆退百丈,龍翼上的龍鱗像黑色雪花一樣漫天飛舞,那隻龍翼儘管擋住了狂獅卻也變了形。
雖然龍尾準確的擊在了狂獅頭上,但只是留下了微不足道的皮外傷。
狂獅再次怒吼,那吼聲裡盡是炎獸的信心和殺意,吼聲裡靈力泄出體外化成滿天火焰燒紅了驕陽城半邊天空。幾次試探之後狂獅確信它的實力遠遠在應龍之上!
應龍從泥地裡爬起,它仰天長吟,天空潰散的墨雲重新聚攏,和炎獸的烈焰奮力抵抗。
狂獅和應龍迎面狂奔,而後糾纏到一起迸發出爆裂的巨響。狂獅一口咬在龍翼上,應龍龍尾也纏在了狂獅脖頸。
那是一種毫無尊嚴的混戰,如同毫無靈力、毫無修爲的山林野獸一樣,它們糾纏在一起你一口我一口,你一爪我一爪。它們龐大的身體在驕陽城翻來滾去,驕陽城所有城牆、所有宮殿、所有房舍全被被摧毀,成爲一片又一片的廢墟。
塵煙四起,兩頭巨獸的身影隱藏在塵煙裡看不見。能看到的只是天上烈焰焚燒着墨雲,那墨雲步步後退,天上已經是烈日灼空。
子桂等天仙聚集在一起看得戰戰兢兢,沒有人會相信自己能夠抵得上狂獅這樣瘋狂的廝殺,也沒有人能夠相信垂死的應龍能夠堅持這麼久。
“元尾、元尾……真的無法讓人小覷!”
“何止無法小覷?簡直讓人驚訝!短短几百年就能突破天仙境!三界中有誰還能做得到?”
“我覺得此時的元尾已經超過了當年的渲墨!要不是炎獸老仙依賴補天石有所突破,昊陽、燭陰兩界天仙聯手也未必能夠誅殺他!簡直恐怖!”
“其實我覺得重生後的元尾與當年渲墨似乎並不相同,不知道芰尚師妹爲什麼一定要讓他死?”
“子桂師兄這話說的有偏差,什麼叫芰尚讓元尾死?明明是元尾拘禁了三界靈氣置三界修仙者性命不顧所以罪大惡極人人得而誅之纔對吧?”
“可是,當年元尾還未突破天仙境,芰尚師妹就想徹底誅殺元尾。我倒是認爲當年芰尚和渲墨之間一定產生了什麼矛盾……”
“可是當年他們那麼相親相愛!渲墨對芰尚寵愛有加,怎麼會產生什麼矛盾……”
天仙們的議論終究沒有得出什麼共識,反倒是讓天仙江忻心裡煩悶異常。
江忻無比傾心於芰尚。他熱情的出現在芰尚身邊,主動爲她着想,爲她願意做任何事情。歲月越久遠,江忻越沉迷,每當他顫抖着匍匐在芰尚腳下親吻那冰涼的腳趾時,那種無與倫比的滿足和戰慄讓他瘋狂癡迷。
也正是因爲與芰尚有了一層無法言說的關係,江忻厭煩別人提起芰尚與渲墨的曾經,更厭煩有人把芰尚和元尾相提並論。
驕陽城塵煙慢慢散盡,江忻看着狂獅一頭把應龍頂出百丈之外,心中難以壓抑的怒火突然爆發,他揮舞法杖衝到應龍頭頂想要把法杖插入應龍眼中。
“去死吧!”江忻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