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只有煉骨境又極其高大丑陋的獸族修仙者押着聶幽蘭和秋桐從元府廂房裡走出來,聶幽蘭雙臂被綁在身後,秋桐懷裡抱着一個黑色襁褓。
在元尾離開之前聶幽蘭早已突破地仙境,這還是元尾大力協助以及耗費許多木茴甘霖丹的結果。自元尾從火垢山地走出後聶幽蘭似乎就失去了修煉的興趣和目標,她最願意做的就是伴隨在元尾身邊,眼巴巴的看着,彷彿一眨眼元尾就會從她眼前消失一樣迫切。
被人押着的聶幽蘭看起來老了幾十歲,她頭髮花白、臉上毫無血色,最讓人震驚的是她身上氣息微弱早已不是地仙的境界,看樣子遭受到了悲慘的折磨。
另外一邊的秋桐也好不了多少,她步履蹣跚幾乎抱不動懷裡的那個小小的襁褓。
“幽蘭!秋桐!”元尾顫抖着叫道。
這聲音如雷,把有氣無力的聶幽蘭和秋桐炸醒。
“師弟!快來救我!”聶幽蘭哭喊道。
“師祖!快來救小師叔!”秋桐哭喊道。
秋桐懷裡抱着的是她的小師叔,也就是元尾和聶幽蘭的孩子!
原來,元尾帶人離開燕郡城不久聶幽蘭便生下了兩個人的孩子,也正是因爲聶幽蘭產後虛弱才被梅歸燕偷襲擊敗掉落了境界。
元尾目眥盡裂,他身影晃動消失在衆人面前。
誰都知道元尾施展了縮地術,梅歸燕只覺得一陣冰冷從地下升騰凍結了自己的身體和魂魄。想到假如昊陽、燭陰天仙們不出手阻攔,自己絕對無法躲開元尾,梅歸燕索性硬氣了一回。他怒瞪雙眼雙手緊緊握住長劍擺出一副拼死相搏的樣子。
一息之後,虛空中傳來“轟”的一聲巨響,昊陽天仙唐天手持重盾重槍從虛空中走出擋在梅歸燕面前,而元尾狼狽跌落在地上撞碎了院子裡的那座假山。唐天也能夠施展縮地術,此時元尾在虛空中破綻實在太多,被唐天輕易的阻攔。
“哈哈哈!哈哈哈!”梅歸燕自知境界低淺,並不值得昊陽、燭陰天仙出手相救。如今元尾被唐天攔下,梅歸燕感覺自己彷彿撿了一條命。暢快之下忍不住爆發出一陣一陣的大笑。
“元尾啊元尾,你看你如今狼狽的樣子似乎連自己的親人也保護不了了呢!我真爲你感到羞恥!你爲什麼還不去死?!”梅歸燕指着元尾大聲譏諷。
昊陽天仙莫寒煙眼中有淚,但是不管她對元尾有怎樣的感情這種情景下也不敢出手幫助,她只能遷怒梅歸燕:“梅歸燕你不要放肆,元尾師兄畢竟是一界之首!”
梅歸燕當即閉嘴退走到天仙們的身後,等他再次用眼角觀察,發現炎獸、騷人均含笑對着元尾,臉上滿是歡欣時,又不知不覺的膽大起來。
看着元尾從亂石堆裡爬起,聶幽蘭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哭喊:“師弟你怎麼了?你不是已經突破天仙境了嗎?你的靈脈裡不是有兩股靈力嗎?你的境界功法不是都在其他天仙之上嗎?你殺了他們啊!他們侮辱我,你給我把他們全部殺死啊……”
一種怒火摻雜着絕望涌上元尾心頭,在那一刻他什麼也不顧再次施展縮地術,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他都要救走聶幽蘭、救走那個他還沒有親手抱過的孩子。
“行雨訣!”元尾仰天怒吼。
墨雲頃刻壓下,元尾騰身而起直接化爲應龍。暴雨傾盆而下,雲雨裡應龍再次撲向聶幽蘭和秋桐。
“滾開!”
一身呵斥,一把巨斧開天闢地一樣斬來。雨雲被烈焰驅散蒸發,雲雨中的應龍也被斬落在地上抽搐着重新化爲元尾的模樣。元尾已經抵擋不住炎獸的烈焰長斧!
“哼!我曾經聽有人提起,說是隻有靈脈中擁有兩股不同靈力才能在天仙之上再有突破!我不信!所以我殺了那人。”炎獸持斧冷笑。
“風艾?你認識風艾?”元尾驚訝的問道。
炎獸更加驚訝,“風艾是我師父,我當然認識。可是你又怎樣知道風艾的名字?”
而後他瞬間明白,“你這正逆靈力運行的方法是風艾教給你的?!元尾,你今天必須死!”
無意間,炎獸多了一絲顧慮。或許風艾說的是真的?當下三界中只有修煉了正逆兩股靈力的修仙者才能在天仙之上再有突破?
幾萬年來三界修仙者都明白,任何修仙者修煉到天仙已經到了盡頭。炎獸在漓霧山耗盡補天石後更加堅信,天仙之上再無境界!可是,這個說法到底是嚴謹的嗎?炎獸不能確定。
元尾自然明白炎獸的顧慮,他身影飄忽再次消失在炎獸面前。
唐天嘴角浮出一絲笑容,幾乎在同一時刻也施展了縮地術。
“轟!”又一聲巨響過後唐天和元尾同時從虛空中跌落出來,唐天龐大的身體向後退走砸入元府正殿深處,堅固的元府大殿轟然倒坍成一片廢墟,而元尾趁亂向前一步直撲聶幽蘭。
“你妄想!”炎獸沒有想到元尾竟然還能擊飛唐天,倉皇之下他揮動長斧幻化出一道火牆擋在了元尾和聶幽蘭之間。而在火牆之後一道劍光平推而來,斬向元尾。
揮劍的是騷人。
無論是炎獸還是騷人出手毫不留情,他們早已下定決心以最乾淨利落的方式斬殺元尾、平定這場波及三界的動亂。而他們把兩界所有天仙都帶到了燕郡城就是防止元尾再次逃脫,他們志在必得。
元尾沒了法杖、沒了神盾,他身後龍翼展開像一面巨大的盾牌一樣護在身前。可是這失了鱗片的龍翼總歸只是龍翼,根本無法抵擋騷人的長劍以及炎獸的烈焰。
一片血雨灑下,騷人一劍斬斷了那隻龍翼,而炎獸的烈火又把龍翼焚燒成灰燼!
元尾狂吼一聲後退數丈,巨大的疼痛讓他渾身戰慄。
子桂等天仙各持靈器封鎖元府防止元尾逃走,百忙中夢落射出一箭正中元尾後背,藍色翎箭插入元尾血肉只留半根羽毛在外面顫巍巍的抖動。
元尾嘶吼:“我、一定會殺了你們所有人!”
炎獸冷哼:“你已經自身難保,還有臉面恐嚇別人?元尾你如果再敢胡來我現在就把聶幽蘭給殺了!”
“你敢!”元尾身影再次消失。
炎獸再也無法冷靜,他掄起長斧在元尾消失的地方劈去。長斧去勢又快又急,甚至快過了元尾的縮地術。虛空中行進的元尾只覺後背有種撕裂的痛,靈力頓時停滯身體也從虛空中掉落出來。
元尾的縮地術無法躲開炎獸的長斧!
“去死吧!”元尾展開殘留的那隻龍翼斬向追來的炎獸。炎獸側身避過龍翼,反手又是一斧,元尾的另外一隻龍翼也被斬了下來。
在炎獸的狂笑聲中元尾狼狽後退,他的神識幾乎麻痹,已經感覺不到一絲疼痛,他所能感知到的只有憤怒、無邊的憤怒。
“夠了!”炎獸大吼,“元尾,你已經無力反抗,何不束手就擒?如今你的聶幽蘭、你的孩子、你的追隨者都在我們手上,如果你放棄抵抗自我了斷,我們可以給他們一條生路……”
炎獸取出自己的乾坤袋,從裡面取出幾個血肉模糊的腦袋,那是嫦香、喬一情、蝠青論以及麟族的幾個王。他們的身體已經被摧毀,魂魄被拘禁在腦袋裡。
當年元尾正是用這種方式折磨炎獸弟子,如今卻被用同樣的方式折磨着。
騷人笑着說道:“還是章師兄的收穫更多一些,而我這裡只有一個小老虎的腦袋!不久前這個小老虎竟然找到我談昊陽、帝山聯手對付燭陰的事情,他哪裡知道我和章師兄之間的情誼豈能是他人離間的嗎?所以我把它給殺了!”說着他從乾坤袋裡取出了屋途的腦袋。
炎獸和騷人相視而笑,炎獸笑道:“元尾,你忍心看着你的追隨着身死魂滅嗎?只要你死了,我就放他們離開。他們的魂魄還在,只要潛心修煉一定還能恢復到他們的巔峰狀態!你看這個交易行嗎?”
聶幽蘭大哭:“師弟,局勢已定,你我死不死無所謂,只是我們的孩子應該活下去!不如你給他留一條生路吧!你死後我將追隨你而去!”
騷人十分滿意聶幽蘭的表現,他鄭重承諾道:“元尾,只要你安安靜靜的死了我一定會放過所有人!三界需要和平需要安定,元尾你去死吧!”
元尾一陣茫然,自己真的該死嗎?如果用自己的死換取所有人的生,換取三界的和平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只是,我這一肚子的憤怒應該發泄到哪裡?那憤怒太盛太強太烈,像一座醞釀噴發的火山一樣。
兩萬年前的渲墨也是這樣的處境吧?
“放屁!放屁!聶幽蘭你放屁!”屋途大罵道。屋途向來稱元尾爲父聶幽蘭爲母,如今卻破口大罵,足以說明其失望與憤怒,“爹,你不要聽她的。你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帝山界就完了!你快逃!逃往火垢山地……”
“他不死你死!”騷人淡淡的說着,一劍把屋途的腦袋斬碎。屋途的身體和魂魄徹底消失。
痛苦像一把無形的劍刺傳元尾的身體,他踉蹌着後退幾步幾乎站立不住。
“元尾師弟,你不該回燕郡城!我們拼死把你救出燭陰界,我再三叮囑你一定去火垢山地,你忘了嗎?”嫦香哭訴道。
炎獸搖了搖頭,一把把嫦香的腦袋捏碎,嫦香也身死魂滅了。
痛苦疊加了羞愧和憤怒,元尾恨自己,懷疑自己所作的一切都錯了嗎?
“元師弟,你我早該明白情慾是修仙者的大忌,忘了我們所有人吧!你快去火垢山地!爲了帝山界你不能死……”喬一情輕輕嘆息。她曾被元尾留在梧山城,如今也被炎獸輕鬆擊敗抓獲。
“可惜了一個漂亮的腦袋……”炎獸怪笑着再次徹底誅殺喬一情。
我應該去火垢山地嗎?元尾問自己。
“師弟!你一定要去火垢山地,快去!所有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你快去啊!哈哈哈!”蝠青論歇斯底里的笑着。
炎獸眼裡滿是憤怒,“我如此看重你,你卻毫不猶豫的背叛了我。元尾值得你去如此維護嗎?”說着,炎獸誅殺了蝠青論。
炎獸煩了、怒了,他把手中的腦袋扔在地上一一踩碎,他又揮起長斧把燕郡城周圍看熱鬧的修仙者砍死無數。
“元尾,你不死我就把他們全部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