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召南迴答,葉限搶先答道:“我們是私家偵探。”
列車員看看周圍座位沒人,這才放心地將大鐵壺放到一邊,坐到葉限他們對面(那對面的座位本來就是沒人的)。
“私家偵探?我看兩位相貌不凡,一看就是很厲害的人。”那人搓搓手,嘿嘿笑了一聲,“不知道兩位能不能……做做善事。”
葉限雙手一擺:“少來,我這個人最怕做好事,這年頭,好心沒好報。”
召南則問道:“什麼善事?”
那列車員看着四十多歲,人長得憨憨厚厚,被葉限這麼一頂也不生氣,笑眯眯地說:“我看兩位是能做事的聰明人,就想求兩位幫我想個辦法,我也不是爲自己,實在是沒有法子可想。事情是這樣的,大前天,我在這扯上撿到個小孩。”
葉限聞言道:“這就奇怪了,你撿到小孩送送警察局去啊,再不濟警察不管送育嬰堂,問我們能有什麼辦法。”
“真被小姐說中了,警察真的不管,要不我怎麼問二位是不是警察呢。警察說這種事太多,孩子家人沒報案他們管不了,再說火車上撿到的,誰知道這孩子家是哪裡的,還埋怨我多管閒事,說這孩子自己走了就是,我爲何還要將他拉住不放。一個七八歲的小孩,一個人在火車上要吃的,在這趟車走了幾次,我見他可憐又沒大人跟着,便拉住了去問,想不到惹出來這麼多麻煩事,”
葉限好像沒有聽他說話,眼睛盯着窗外,看着一晃而逝的風景若有所思。
“我把這孩子截下來仔細問,才知道他是去滬城找親媽的,可是親媽沒找到,也不能說沒找到,是人家不認他,他一個小孩子,什麼都沒有,就混到火車上要飯吃。”
“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去找他媽,那孩子的家人呢?他媽在滬城做事怎麼又不認他?”
那列車員嘆口氣:“要不說這孩子可憐呢,據他說他是奶奶養大的,親爹是個瘋子,早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奶奶死了,他聽人家說親媽在滬城,還過得很好,就跑來找親媽,沒想到那個親媽不認他。”
“過分,怎麼還有這樣的媽,不認自己的孩子。”
“對的啊,我也覺得很生氣,就先收留了這孩子,休班的時候送他去警察局,結果警察局的人說這事不歸他們管,我沒辦法,帶着那孩子去找他親媽,可那女人說不認識這孩子,說這孩子血口噴人胡亂攀扯。”
“那現在呢?那孩子就在你這裡?”
列車員嘆口氣:“要不說我真是給自己找麻煩,孩子送不出去,我又不忍心他那麼點一個孩子在車上要飯,就把他暫時安頓在車上,吃點剩飯,呶,他過來了。”
列車員指着門口,一個十來歲,看着很聰明伶俐的孩子正笑呵呵的走過來,他身上的衣服補丁疊補丁很是破舊,臉色也不是很好,青黃的顏色,精神頭看着還不錯,笑嘻嘻地,看着列車員就甜甜地喊:“伯伯。”
“就是這個孩子?”
“柱子,見過這位先生,這是滬城的大偵探,能幫你找你媽媽。”
葉限眼睛一翻:“喂,你說什麼呢?我們哪裡答應了?”
那孩子很機靈,聞言就噗通一下跪下,衝着葉限和召南嗵嗵嗵磕了三個響頭,嘴裡還唸叨着:“求求兩位行行好,幫我找我媽媽,我媽媽叫劉金玲,在一家歌舞廳唱歌,可是她不承認是我媽媽,她真的是我的媽媽,我倆長的一模一樣的。”
召南將孩子拉起來問:“你確定那個人是你媽媽?”
“是的,是的,我奶奶給的我地址,奶奶說我媽媽進城好些年,一直不理我們,這個地址還是去我媽媽一個遠房表親那麼要來的。我找到那家歌舞廳,找到劉金玲,我知道她是我媽媽,可是她不認我。”
說着,柱子伸手擦着眼淚,哭了起來。
“好了,哭什麼啊。”葉限不耐煩地喊道。
柱子嚇了一跳,一把捂住嘴巴,將哭聲嚥下去,黑亮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盯着葉限。
葉限到底不是鐵石心腸,看這孩子也怪可憐的,便嘆口氣說:“柱子,不是我們不幫你,這事情已經很明顯了,那個劉金玲如果真是你媽媽……”
柱子嘟囔道:“她就是我媽媽的,沒錯。”
“是,她是你媽媽,但是她明確不承認你,這說明她有難言之隱,你媽媽當初扔下你來到滬城,一定有她自己的苦衷,你不能只想自己不顧一切去找她,柱子,你要記得,不是所有的對父母都愛自己的孩子的。”葉限說到這裡語氣有些悲涼。
柱子眨巴着眼睛:“我不是要她什麼,我不要她的錢,只想認下我媽媽,我想有個媽媽,我想有媽媽啊。”
列車員沉默良久,點點頭說:“小姐,你說的很對,未必所有父母都想認孩子,當初一到災荒年間賣兒賣女的多了去了,柱子啊,算了,就是請偵探小姐去找你媽媽也是沒用的,強扭的瓜不甜,等伯伯休班了送你回家去。”
柱子流着眼淚:“難道我就不能有媽媽了嗎?她爲什麼不認我?”
晚上,列車到了滬城,召南和葉限走出站臺,回頭看着熙熙攘攘的人嘆息道:“剛纔那個柱子的事,真叫人心裡不是滋味。”
“這種不認兒女的事情多了去了,你不能每次都難受吧,走吧,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查一查梅林鎮有幾個患糖尿病的人,我有種預感,殺害於秀芝的兇手就在梅林鎮。”
倆人回到未寒時,見秀和站在門口走來走去。
“秀和。你什麼時候來的。”
召南問,
秀和轉身看到他們,很是驚喜:“天啊,你們可回來了。”
“你等很久了?”
“我等了一天,葉小姐,我聽人說,林道城要將林輝送走了,你一定要想個辦法,千萬不能放過林輝。”
“秀和,你可聽說過林輝有過別的病嗎?”
葉限心想,如果於秀芝不是被-姦殺的話,那麼林輝的嫌疑也就不能徹底排除了。
“他一個傻子,倒是傻人有傻福,除了腦子不靈醒,身子壯的像頭牛,他想殺秀芝,真是太容易了。”
於秀芝是被人掐死的,掐死她的人手勁還相當大,扼斷了她的舌骨。
“糖尿病,哦,就是消渴症,你知道嗎?你們鎮子有人得這個病嗎?”
召南繼續問。
秀和搖搖頭:”這個病我是知道的,能吃能喝,身上還有甜膩膩的爛蘋果味,我們鎮子……好像沒人有這個毛病,沒聽說過。“說到這,她忽然眼睛一亮,“我好像聽過有人說梅林鎮有得這個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