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剛纔就坐在你對面,還能說話,還能往麪包上塗奶油。忽然就口鼻流血死了。
而在大部分人印象中,七竅流血而死一定是毒殺。
魯娜坐下喝了幾口牛奶,吃了一塊蘋果,接着就往麪包上塗奶油,而她吃的這兩樣秦露露剛纔也吃了,甚至在座衆人都吃了!
秦露露馬上想到這點,她嚇得一下子就竄了起來,但隨即又想動作這麼大幅度,會不會像被毒蛇咬了一樣,毒發更快?她的臉色瞬間灰敗,手足無措站在那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辦?
尹仲良將魯娜摟在懷裡,用力掐着她的人中,魯娜鼻孔流下的血弄得下半張臉都是,花容月貌瞬間成駭人夜叉。
白慶文摸了一下魯娜的頸動脈,嘆口氣說:“唉,沒用了,她已經死了。”
秦露露拖着哭腔喊道:“怎麼辦啊,她吃的東西我也都吃了。”
“你比她多吃了不少東西,現在不還是好好站着呢。沒事的,先坐下看情況。”
方晚晴微笑一下,拿起一片面包,塗上厚厚奶油,咬了一大口,一點奶油粘到嘴角,小巧的小舌頭輕輕一舔,將那點奶油捲了進去。
秦露露嚇得大驚失色,指着方晚晴問:“天啊,你吃的下去!”
“放心吧,要是有毒,咱們幾個都死了幾回了。”
“你……”
尹仲良看着方晚晴,那小巧的舌頭一閃,他竟然愣在對面,僵硬地摟着死去的魯娜,神情糾結,卻看到方晚晴忽然對他一笑,脣邊綻開兩個小小的梨渦。
尹仲良忍不住心神盪漾,但懷裡還帶有一點溫度的屍體提醒他,這個屍體,曾經和自己有過肌膚之親,自己不能在此時心猿意馬。
這時山莊經理已經知道樓下出了事,急匆匆跑來問:“尹先生,怎麼辦?”
“打警署電話!現在已經是第二個人了,問他們要等到什麼時候,難道非要我們一個個都死光了他們纔來出警嗎?”
尹仲良的聲音有些氣惱,更多的是悲哀。
經理急忙去打電話,白慶文道:“到底是什麼人處心積慮的對付我們呢?”
秦露露看到方晚晴吃了麪包並沒有什麼事,心裡稍微放鬆了一下,聽尹仲良這麼說話,便在一邊喊道:“什麼叫一個個死光,烏鴉嘴啊,我可沒做壞事,就算老天懲罰也輪不到我。”
“老天懲罰?老天爲什麼要懲罰他們?”方晚晴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充滿求知慾。
秦露露愣在當場,不知該怎麼回答。
“尹先生,警察說沒發過來,水太大了。”
經理擦着汗水,不敢擡頭看尹仲良的臉色。
尹仲良無奈地揮揮手,示意知道了。
經理剛要走,尹仲良忽然喊道:“找間屋子。”
經理一下子明白這是找間停屍的屋子,嘴裡答應着,心裡卻算計這樣要用兩個房間停放屍體,可嚴重影響山莊以後的生意啊,算了,大老闆都不在乎,自己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何必再占房間,讓他倆在一起不正好。也算是結伴見閻王呢,呵呵。”
方晚晴喝了一口咖啡說,她聲音柔美,可這句話讓幾個人忍不住打個冷戰,結伴見閻王,真的是這樣嗎?
白慶文聞言看了她一眼,沒有出聲。
經理一拍後腦勺:“對,這位小姐說的對,尹先生,這樣是最好的。”尹仲良點點頭,站起身,將魯娜打橫抱起上樓,白慶文緊隨其後。方晚晴則放下咖啡杯,慢條斯理地用餐巾紙按按嘴角:“露露,我們也跟着上去看看吧。”
秦露露嘴一撇:“我纔不去呢,剛吃點飯我可不想都吐出來,死胖子那房間臭的要死。”
現在是九月中旬,屍體在那房間放的久了,現在想必會更臭的,秦露露可不想給自己找不自在。
方晚晴卻輕盈地跑上樓梯,還回頭看了秦露露一眼,溫柔地笑了一下。
現在飯廳只剩下秦露露一人。
她盯着對面,方纔魯娜還坐在那裡,但是現在一切都變了。
忽然就想起魯娜說方晚晴已經死了,這個是來複仇的。一想到復仇,想到紅衣厲鬼,她忍不住打個冷戰,騰地一下站起身,急匆匆往二樓跑,她害怕。
經理打開房門,一股說不出的腐臭氣味撲面而來。
方晚晴掏出噴着香水的手絹捂着鼻子說:“不是吧,這天也不熱,不會這麼快人就爛了吧。”
白慶文推推金絲眼鏡:“從理論上說來是不會這麼快腐爛的。”
尹仲良屏住呼吸,抱着魯娜的屍體走進去,將屍體平放到沙發上,還幫魯娜整理了一下衣服。
“尹先生還是個情種啊。”
旁邊傳來一個譏誚的聲音。
正是那個可惡的召南。不知什麼時候也進來了。
尹仲南沒有理他,怔怔地看着魯娜的臉,掏出手帕打算將她臉上的血跡擦乾淨。
“不要擦,警察還沒來呢,得保持原樣。”方晚晴在一邊說。
尹仲良收起手帕,不忍再看魯娜的遺容,轉過身來,卻看到召南蹲在地上,正在查看孟卓的屍體。
“你在做什麼?”他沒好氣地問。
“看,這裡有血流出。”
召南指着孟卓的右耳,尹仲良低頭看了一眼,不耐房地說:“屍體腐敗了,流點血水有什麼奇怪。”
“對,現在只是深秋,屍體腐敗,內臟和腦部都會膨脹產生氣體,出點血也是正常現象,不足爲奇。”
白慶文點頭稱是。
“是嗎?這樣也是正常現象?”召南說着伸手去掏孟卓的耳朵,尹仲良一方面覺得膩歪,一方面又覺得噁心,轉過頭不看。
“看看,這是什麼,一根針啊!”
召南從孟卓的耳朵裡掏出一根細長的銀針,針一拔出來,孟卓的耳朵裡又流出更多的血,那血赫然是黑紅色。
“我還以爲這人是被捂死的嗎,現在看看來有人將一根毒針插入他耳朵刺入鼓膜。你們說的都對,屍體腐敗產生氣體,耳朵裡有傷痕,體內的血水就從這創口流出來了,看這血的顏色,中毒無疑,還是很霸道的毒藥。”召南說着指着魯娜的屍體,意味深長地說:“這可是異曲同工呢。”
方晚晴眉毛一挑:“你的意思,他們倆是被同一個人害死的?”
“對,同樣是中毒,最大可能是一個人乾的,只是不知這位太太是怎麼中的毒。”
“早飯我們大家都吃了,什麼事都沒有,早飯是沒毒的。”方晚晴眉頭微微一皺,“尹仲良,吃飯前你和她在房間嘀嘀咕咕的,她吃了什麼喝了什麼,你應該是最清楚的。”
“是你殺了他們?”門口傳來秦露露的驚呼聲。
“不是我,不是我,我……”尹仲良看看他們幾個人,又瞟了召南那張幸災樂禍洋洋得意的臉,咬着牙說:“我討厭孟卓,他喝多了胡說八道,我很生氣,就用枕頭捂了他嘴巴,但我絕對沒有捂死他,你們也看到了,他最大的可能是中毒而死,這和我無關。”
秦露露哼了一聲:“你也承認用枕頭捂他了,沒準明天再出什麼事就承認下毒了呢。”
“露露~!我對不起你,膽現不是談私人恩怨的時候。”尹仲良無力地叫了一聲。
秦露露目光復雜地低下頭去。
“發生了什麼事?”
陳佳怡打開門露出頭來問。
“魯娜死了!”
秦露露言語中忽然有點悲傷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