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限和莫聆音徑直走進道觀,莫聆音邊走邊不住回頭看,嘴裡低聲問:“葉小姐,那個道士,不會……不會找我們麻煩吧,或者叫人把我們趕出去。”
葉限噗嗤一聲笑了:“看他那裝模作樣的勁,不可能的,這麼丟臉的事,他藏着掖着還來不及呢。”
這道觀的門臉不大,樸樸素素,沒想到進來卻別有洞天,走進去好久纔看到大殿,臺階上香菸淼淼,趁着莊嚴肅穆的各色神像,搖曳燭火,很有肅穆氣氛。葉限心道,原來這裡這麼寬敞很有錢的樣子,怪不得門口鬧一場不見有人出來呢。
兩人順着臺階走上去,一個年輕道士迎上來,見過禮,問是燒香還是求籤。莫聆音將詢問的目光投向葉限,後者嬌滴滴地說:“籤要抽,香也得燒,小師父,你說我是先做哪樣好呢?”
小道士想了想道:“那就先抽籤吧,解完籤再去燒香。”
葉限一笑:“你的意思若是那籤說的不好,便去燒香求求菩薩老君的,給我點好運氣?”
小道士被葉限說中心思,臉一紅:“這個,那個……”
“好啦,我抽籤。”
葉限說着拿起岸上的籤壺晃了晃,掉下來一隻籤。
莫聆音手急眼快一把抓起那籤低聲念道:“二三簽上上大吉。”
葉限一聽大吉,鬆口氣。
就聽着莫聆音聲音清脆:“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唸完她自己先笑了:“你們這道觀看着蠻雅緻的,怎麼這籤文這麼老土。”
葉限急忙說:“呀,小姑娘,你曉得什麼,大俗大雅懂不懂啦。”
忽然從旁邊伸出一隻手,一把奪過道:“這個,應該讓小道來幫你解解。”
葉限擡頭一看,正是門口那青年道人,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真真的朗月風清氣宇不凡,誰能想到方纔在門口被自己捉弄的那麼狼狽不堪呢。
葉限急忙道:“這麼簡單的話,就不勞煩你了,咦,道長,門口可清掃乾淨了。”說着還故意地眼睛骨碌碌上下打量着他新換的道袍,忽然就想到方纔故意氣他摟住他腰的時候,那腰很是結實有力,這道士身體倒是蠻好的呢。
道士見她目光閃動,似喜似嗔,心道不知這女人又動了什麼壞心眼,冷冷地哼了一聲:“徒兒,這籤拿錯了,這明明是下下籤。”
莫聆音道:“這上面寫的是上上籤。”
“這籤解起來其實是這樣,久旱逢甘霖?幾滴;他鄉遇故知?仇敵;洞房花燭夜?隔壁;金榜題名時?未必。”最後那聲未必是鼻子裡哼出來的一般,葉限冷笑:“我算是明白了道貌岸然這詞的意思。”說着拉着莫聆音去燒香。
那道士朗聲道:“平日不燒香,臨時抱佛腳。”
葉限轉過身,笑盈盈地看着他,朱脣輕啓:“你說錯了,佛腳抱不得,道士腰也抱不得莫?”
她眼光流動脣角帶笑,眼角眉梢帶着淡淡揶揄,那道士一愣,竟然不知該說什麼。
葉限和莫聆音燒了香就聽那小道士絮絮叨叨地說:“小姐真是好福氣,竟然能遇到師叔點撥。”
“哼,休想騙我香火錢,那人是你師叔嗎?怎麼一副老夫子的樣子,都說修道之人要心胸廣博,我看那人的心眼還沒針鼻兒大呢。”
小道士尷尬地笑笑:“師叔爲人最剛正,來了也就兩個月,我們觀裡上下都怕他,就是師父也要顧忌他幾分呢,聽說武當山的道士也都怕……”
“等等,你說他是從哪裡來的?”
“武當山啊。”
“他叫什麼?”
“師叔尊號元綬。”
“圓瘦?又圓又瘦?這是什麼名字?”
莫聆音啞然失笑。
“不是那個圓瘦,是元綬。”
小道士在供桌上伸手劃拉幾下,葉限眉頭一皺:“綬,是這個字,莫非這個人是武當山的掌門弟子?”
小道士大驚:“哇,小姐,你連這個都懂啊。”
“綬嘛,用力栓印章玉璽的帶子,既然取這個名字,想來一定是被寄予厚望,因此我猜他是掌門大弟子,”
小道士連連點頭面露佩服之色。
其實葉限心裡想的卻是,什麼牛鼻子,身爲掌門大弟子卻這麼固執,脾氣又不好,被捉弄一下又急着報復回來,真是沒氣度,掌門是近視眼還是白內障,選的什麼繼承人。
小道士不知葉限此刻內心將那破壞自己好心情的元綬詛咒了幾十個來回,兀自說道:“我們這位師叔,其實人是非常好的,就是對被逐出的同門也是以禮相待,比如外面住着的那個元清……”
葉限猛地看向小道士:“被逐出的……”
“嗯,師叔是謙謙君子,對人始終如一。”
謙謙君子嗎?
葉限和莫聆音對視一眼,都想到依着這道觀住的元清,原來果然是和這裡有關係的。
“被逐出山門會如何?沒有地方收留?”葉限繼續追問。
“一般被逐出的還能四處雲遊,若是不被收留就是早年犯了大逆之罪。”
“什麼是大逆之罪?”葉限追問。
“你的話太多了。”元綬的聲音在殿外響起。
小道士吐吐舌頭,去開始換蠟燭。
葉限跟莫聆音走出大殿,還想四處走走,找人打聽點關於元清的消息,就聽元綬問:“你們倆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葉限笑道:“燒香啊,難道是來清掃大門口的?”
元綬板着臉,面色不變,手背在身後若有所思:“世俗之人燒香總有所求,你所求是什麼。”
“姻緣,要個如意郎君。”
那道士還是面無表情,揹着手自顧走去:“勸你不要白費心思,四處打探了,我已經命人通知觀內所有弟子,不得與你說話,好自爲之。”
“你真卑鄙啊,小心眼!”
“明人不做暗事,特來相告!”
望着道士翩然而去的背影,葉限氣的直跺腳:“這什麼人啊,故意搗亂。”
莫聆音眼睛一轉:“葉小姐,他能故意搗亂不也更說明元清和這個道觀,甚至和他都有一些關係!他這是欲蓋彌彰啊。”